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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   直到桥生下了场来,我依然想着罗朝法最后往桥生胸口袭去的那一掌以及他收掌之后瞥视四下的举动。

      我当时看得清楚,罗朝法扔了剑继而再将右掌弯曲成爪的动作似乎只是出自下意识,而在他下意识地做出这一攻击后,又于刹那间清醒了过来,于是迅速收掌,再瞥视四下。

      将他前后的动作、反应贯连起来,并不难猜出,他最后的这一瞥视不过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出手,再由此即能推出,他不希望那一掌被人看见,甚至于是不能被人看见。

      只是,区区一掌,怎么就见不得人了?这其中的原因,才是最值得推敲的。

      我正暗自琢磨着,陡然听见一声“江兄”自边上响起,我抬了抬头,便看见不知何时罗朝法已经走到了我跟前。

      方才他输了下场后,便直接去了全真派那群人聚集的地方,不曾想才过了这么一会儿,他就过来找我了,这么沉不住气的么?

      我向他微微一笑:“罗兄。”

      小道童见到不喜欢的大师兄过来了,也乖乖地站好,抿着嘴巴小声喊:“大师兄。”

      罗朝法点点头,又看向我:“方才比试时,我对着桥生兄弟使出一掌,想必江兄是看见了的,那时我似乎击中了桥生兄弟,又似乎不曾击中,不知桥生兄弟可有被我伤到?”

      他说话时,面带忧容,担忧中又夹杂了些许紧张,这神情真是恰到好处,只是就是不知他到底在紧张什么了?

      他的那一掌,倘若桥生当时未做防御,虽是不会因此就输了,但真要是被击中了胸口,受伤是必然,罗朝法前来一问,表示表示关心也未为不可。只是,他如若担心桥生受了伤,直接去问桥生便可,但他却没有去问桥生,而是反过来来问我,这又是几个意思?

      只怕他问话的目的也并不在于什么担心桥生受不受伤这上面,而在于他方才说的话里面的前两句。

      ——我对着桥生兄弟使出一掌,想必江兄是看见了的。

      我自然是看见了,他当时正对着我,他的一行一动我都看得一清二楚,而那块地方除了我与小道童外,再无其他人在,而站在其余方位的人更是不可能看见他的动作。

      小道童年纪小,不会在意那一掌,故而罗朝法并不担心,但我却不一样,于是他这会儿便揣着紧张来问了。

      他会装,可论起装来,我又比谁差?

      我一惊:“有这回事?”

      罗朝法略带愧疚:“那一掌我也并非故意,若是伤到了桥生兄弟,这真是我之罪过了。”

      “罗兄不必着急,去问问桥生便能知晓。”我安慰着罗朝法,一边带他往桥生那儿去,一边道,“不知罗兄使出的是个什么掌法,可是令派闻名江湖的归一掌?”

      “江兄不曾看见?”

      我摇摇头:“那时似乎在与肖道友说话,故而错过了。”

      罗朝法面上一松,继而便笑道:“正是归一掌。”

      他说着伸出右掌来,五指伸直并拢,掌心翻转掌上,左旋旋,右旋旋,然后停下:“这便是归一掌,献丑了。”

      “……”

      骗鬼啊,那时候你出的明明不是这掌法好么?可是我却不能说出来,毕竟我是个什么都没看见的人。

      我也照着他做,伸出手掌,左旋旋,右旋旋:“归一掌?”

      罗朝法笑:“这般看着也就与寻常掌法并无二致,却是要配合着真气使出,方能显出奇效。”

      “……原来是这样。”

      我们走到桥生跟前,罗朝法又将方才的话复述一遍,桥生只道自己一切都好,叫罗朝法不必担心,罗朝法又拐弯儿抹角地试探桥生对于他最后使出的那一掌的看法,桥生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什么看法”。

      罗朝法这才走了。

      见他走远,我蹲下,回想着罗朝法屈指成爪向桥生袭去时的招式,右手亦仿着他的那些动作,继而抬高了手掌置于小道童眼前,问道:“你们师父可有传授你们此等掌法?”

      小道童认真想了想,摇摇头:“没有的,师父教的都是直掌,没有这种的。”

      “你也没见过谁练过么?”

      “没有呢。”

      既如此,那罗朝法使出的掌法必然不是什么归一掌,甚至都不是全真派的掌法,这么一推敲,岂不是意味着罗朝法私底下还偷偷学了其他的东西,怪不得不能叫人看见了。

      对于罗朝法,我向来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奇妙感觉,这种奇妙感在于我总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当然,此等想法我是不会对谁说的,心里面默默地觉得就行了,不过有一点,对罗朝法的这一感觉虽只是直觉,但这直觉过于强烈,叫我实在是忽略压制不了且不得不对他提高警惕。

      于是,在今天终于揪住了罗朝法的一条小尾巴后,我并不曾就此作罢,而是又叫来了追邈他们,预备与他们进行一次更为深入的讨论。

      我将罗朝法钩爪状掌法在他们面前再次演示了一遍,演示一结束便立即问:“你们有谁知道这个掌法么?”

      几个人都做出一副沉思状,唯有追邈的沉思较之其他人有些不同,他紧皱眉头,目光紧紧盯住我的手,眼神一动不动。我一见他这般模样,就知道将有大事发生,兴奋劲儿顿时涌上了心头。

      我忍不住了,急忙催他:“怎么,可是发现了什么?”

      追邈沉吟片刻,待再抬起头时,挂在脸上的就是与我同样的兴奋神情了,他抓着我的手,将兴奋劲儿压制在喉咙底下,声音都在颤抖:“你们还记不记得风随逸是怎么死的?”

      玄光抢答:“被人割了命根子。”

      ……都过去这么久了,难为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你怎么就记得这个?”追邈瞪他。

      遥锋不紧不慢补上一句:“被人一掌击穿胸口,血流而尽而亡。”

      “对!”追邈激动地一拍手,“这击穿风随逸胸口的掌法叫作金钩掌,此掌法颇为狠毒,并非某一门派所独有,江湖上习得此掌法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当时也是因着这个而无从找寻杀死风随逸的凶手,于是直至今日,凶手还不曾找到,这其中虽然也是……”

      他啰里啰嗦说了一堆,我一直不曾听到什么重要的信息,反而使我那兴奋劲儿渐渐地冷却了不少,我不悦地喊一声:“说重点。”

      “……行嘛。”

      他撇撇嘴,终于道:“其实尊上你刚刚给我们看的那几个招式便正是金钩掌所有,你说这是罗朝法使出的掌法,我大胆猜测,杀了风随逸的人就是罗朝法。”

      “……”

      这真是好刺激的一个瓜,不枉我一直追着他不放了,我的直觉果真是没有错的。

      不过我还是再问了一句:“你确信罗朝法使出的掌法就是那金钩掌?”

      “确信,罗朝法的出手招式与金钩掌完全吻合,再者,金钩掌一招一式颇为独特,江湖上别的那些个钩爪状掌法与其差别甚大,所以不会错的。”

      追邈一副肯定的神情,他虽然在其他地方有些不靠谱,但在这种事上倒从不会出错。

      我又想起来,按照我从前推断的,凶手不仅给风随逸破了膛,还连他的命根子也一块儿收拾了,可知凶手是知道风随逸易容诱骗女子一事了,此为其一。

      但凶手却不将此事公之于众,好叫人知道风随逸的畜生行径,那么,这凶手杀人的目的就不在于报仇,而凶手却多此一举剁了风随逸的命根子,就是想借此事来要挟风鸣派的人不准追查下去,此为其二。

      而这两点,罗朝法是全部符合的。

      之前罗朝法在哀悼风随逸的故去时,便听他说过,他与风随逸自幼关系亲密,长大后亦常常见面,如此,他定然不会不知道风随逸擅长易容且还以此诱骗女子的恶劣行径。

      而人是他杀的,他肯定也不希望风鸣派的人去追查凶手,否则,他这个全真派的首席大弟子哪里还做得下去,平日里维持的正派君子形象,岂不是也立不下去了?

      既如此,其实也不用什么大胆猜测了,已经可以直接断定了好么?

      ——就是罗朝法杀了风随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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