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司传奇》阿拆

3、3

　　秦愆和楚涪二人并行去了开封府，陈肃听见门口的衙役通传，眼神都亮了起来，他只想着找楚涪，却没成想秦愆竟也跟了过来。

　　听得陈肃恭恭敬敬叫一声秦府君，沈游对传说中的天□□的府君颇为好奇，该是什么样的能人才能让他们一向有断案如神又颇有傲骨的陈大人如此尊敬，看到秦愆其人后，沈游却是有些失望的，也不是说秦愆长的不好，相反，他的长相是极佳极出众的，只是看上去未免也太稚嫩了些，当然不是秦愆很年幼，他约莫就二十四五的样子，也是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只不过在沈游的心里，掌一府之君，应当像陈肃那样，查案当然要年纪越大，见得越多，越有经验。

　　跟在他旁边的那个姑娘，先前所见的楚二爷，也不像是能识冤断案的人，沈游对天□□颇有些失望。

　　但是陈肃看上去却很兴奋，看到二人进来，连忙走下了座位，迎了上去，公孙先生也跟着迎了上去，表情好是颇为恭敬，这让沈游摸不着头脑。

　　“秦府君，别来无恙，”陈肃笑道，“多年不见，府君风采依旧。”

　　秦愆没有陈肃那么热络，只淡淡地道：“陈大人，别来无恙，”他见到走上前的公孙世良，也微微点了点头，“公孙先生。”

　　这么一番对话，就权且当做叙旧了吧，楚涪站在秦愆旁边，被衬托成了透明人，明明是派人去找她的，结果秦愆一来，陈肃和公孙世良眼里就没有自己了。

　　公孙世良注意到楚涪被冷落了下来，忙道了一句：“别来无恙，楚姑娘。”

　　陈肃当然注意到了楚涪，只是没好意思招呼她，而今公孙世良先打了招呼，他也笑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楚涪面目颇有些狰狞地看着他那黝黑而粗糙的面容，和将衣服撑大了一圈的将军肚，实在不能将眼前这人同记忆中的陈仲宽联系起来，不要说什么岁月无情，怎么旁边的公孙先生而今老了仍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呢！

　　“好久不见，公孙先生，陈……大人。”楚涪嘴角抽了一抽，好不容易才喊出大人两个字。

　　论说当妖精这么多年，楚涪觉得最别扭的事就是在比自己小很多的人面前伏低。

　　秦愆不是个话多的人，很快就直接进入正题，一行无人前去看尸体。

　　陈肃跟秦愆讲述着这案子的前因后果，将楚涪都给挤到了后面，沈游趁机走到楚涪旁边，悄悄地问道：“姑娘，我的马呢？”

　　马？自然是在秦愆的肚子里。

　　“改日让秦愆还给你。”

　　沈游不解：“什么？”但他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只说，“不用还，若是秦府君喜欢，送他便可。”

　　秦愆适时地回头对沈游道了一声：“多谢。”而后凉凉地看了楚涪一眼，楚涪微微低着头，将眼神游离到别处。

　　验尸房内只停着一具尸身，看样子已经腐烂很久了，他们还在门外时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等走进尸房，掀开遮挡尸体的白布，更是有更为浓重的腐臭味直冲口鼻，只那一瞬间，楚涪觉得自己脑子一片发白。

　　“这是什么时候的尸体？”楚涪捂着口鼻，嫌弃地问道。

　　“三月十五。”因为捂着口鼻，沈游的声音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都一月有余了！”

　　也不怪尸臭已经这么重了，饶是现在天寒地冻，这一个多月的尸身也该腐烂了，也难为了开封府的人，整日里都闻着这股味道。

　　“不是说还有一具上月的尸身？”秦愆问道。

　　“是有，但是，”陈肃有些为难地道，“那是礼部侍郎的公子，尸身早便被要回去下葬了。”

　　有这么一具尸体就不错了，更早的尸体早已经腐烂不堪，趁着在长蛆虫之前给一把火烧了。

　　秦愆也没有办法，只得开始查验这具尸体，但尸身腐烂程度已经很严重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出什么。

　　秦愆蹲下来，看着那具尸体，然后伸出手掌在他头顶约莫两三寸的地方，一路顺下去，直停到胸腔处，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多失望，情理之中的事。

　　楚涪嘟囔道：“都死了那么久了，查得出来就有鬼！”

　　陈肃瞪着眼睛盯着楚涪，又看了看秦愆，他倒是很失望：“看不出来什么吗？”

　　秦愆站起来对陈肃说道：“看不出来，尸体已经腐烂了，再多的痕迹都没了。”

　　“唉！”陈肃重重的叹了口气，如今请了天正司的人回来也没有办法，看来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楚涪眼睛一转，对陈肃说道：“你不是说那具尸身拿回去下葬了么？那你可知道他的坟所在何处？”

　　“自然是在……你问这个做什么？”陈肃突然反应过来，心里颇有些不详的预感。

　　“你是要……”陈肃道，“不行，礼部侍郎的祖坟所在哪能那么容易……呸！就是容易也不行，这有损阴德！”

　　公孙世良也劝道：“是啊，楚姑娘，这确实是不太……好了些，咱么再想想别的办法，不着急，不着急。”

　　公孙世良说得很委婉，其实挖人祖坟又岂止是单单用不好二字就能形容的，那简直是丧尽天良。

　　秦愆也皱着眉头看着楚涪，他当然知道这事不好，但是挖坟这种事，不在他们的禁令上，只要不伤人就行了。

　　“放心，我就去看一眼而已，”楚涪促狭地笑，“你们也不想不能破案吧。”

　　陈肃当然想破案，这件案子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城中多少人半夜不敢出门，勾栏瓦舍又少了多少熟客，别的不说，就连晚上他从府邸回家，路上想买碗圆子吃，多少条街都找不到一个摆摊儿的，更何况，经过礼部侍郎这么一闹，已经让官家知晓，他自然不知道这案子如何难办，他只知道作为开封府尹一件命案办了半年有余，明显是能力不足。

　　陈肃很纠结，他想看看自己伙伴的意思，却见公孙世良早将目光移去了别处，拒绝和他眼神沟通，他又看向秦愆，秦愆见他如此，思量片刻道：“我同她一起去。”

　　这么说，就连秦愆也同意去挖坟了，陈肃彻底死心了，但好在，有秦愆陪着，楚涪不会怎么胡来，想到这儿，他才将礼部侍郎的祖坟地所在告诉秦愆。

　　秦愆点了点头，然后对陈肃说：“既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日过来向陈大人说明。”

　　而后秦愆和楚涪就要离开了，陈肃等人又送他们到了开封府大门之外。

　　等他们回到大堂，沈游这才人忍不住开口道：“大人，他们是要去挖……”

　　沈游话没有说完就止住了，这两个字他只说出来就觉得有损阴德，连忙在心底默念几句阿弥陀佛。

　　“挖什么挖，沈捕快说什么呢！”陈肃一脸正经，正襟危坐。

　　“大人，就是楚姑娘他们说要去礼……”

　　沈游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肃截了去：“什么楚姑娘，沈游你天天脑子里就想着姑娘，还不快去办案！”

　　沈游被陈肃说的有些委屈，道：“案子不是交给天正司了吗？”

　　“那就没别的案子了？今日巡街了么？”

　　“是。”沈游委屈巴巴地提着剑出去了。

　　秦愆和楚涪回到天□□时，秦愆只站在外面看着满是灰尘的大门，和摇摇欲坠的门匾，就皱了皱眉，眯着眼睛满带嫌弃地看着这一切：“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楚涪忙撇清关系：“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前几天刚回来，你得问赫连和飞尘去。”刚踏上两步阶梯，就感受到里面的气息，楚涪道，“诺，他们回来了，你去问他们吧。”

　　刚走到门前，门口的大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门户站着一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白衣，神采飞扬，他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秦大人好，”接着他摸了摸楚涪的头，“楚涪，你在家又欺负我的鸟。”

　　楚涪一把拍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踏步走进院子：“谁欺负你的鸟了！”

　　赫连手一扬，一只通身雪白的鸟就飞到他的手上，可能是因为楚涪在旁边，那只鸟瑟瑟缩缩的，羽毛都立了起来，他把鸟递到楚涪眼前，鸟儿显得更为害怕。

　　“你瞧，若不是你欺负他们了，怎么怕你怕成这样？”

　　楚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去找一只不怕狐狸的鸟来吧！”

　　他们二人打闹，秦愆根本插不上话，但是但凡是秦愆一开口说话，他们就都会停下了。

　　“飞尘呢？”秦愆问道。

　　果然楚涪和赫连都停止了玩笑，看着秦愆，楚涪也问道：“是啊，飞尘呢？怎么没见到他人？”

　　“在屋里睡觉，前些日子受了些小伤，需要修养。”

　　看着赫连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想来飞尘的伤也不严重，楚涪也没有再问下去，秦愆倒是很细心地说：“库房里应该还有药，你待会儿给他拿去。”

　　“已经用过了。”

　　秦愆点了点头：“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