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心理咨询实录】》谈雅飞

72、邂逅真爱

　　与若宫纱奈相遇，是在马尔代夫新修歌剧院的门前广场。

　　工作几年后，米岚所在的舞团再次回到这里巡演，同她一起来的还有那个叫齐歌的男人。我不知道这些年他们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三年前齐歌突然失踪，姐姐心灰意冷，独自踏上了周游世界的旅途。

　　她嘴上说是旅游，其实我明白她不过是在重走和齐歌曾经到过的那些城市罢了，重走回忆，重温他们的爱情。我帮姐姐找过这个男人一段时间，一无所获。他就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这次两人在马尔代夫重聚，不用想也知道米岚会大发雷霆。剧院广场上人头攒动，米岚一袭红裙，她见到齐歌后做的的第一件事就是摘下无名指上的订婚钻戒，小跑到广场白色围栏边，奋力将它抛进了湛蓝的大海。

　　若宫纱奈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是日本人，早年留学英国，据说给齐歌做过一段时间家庭医生，闲着无聊还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字叫萱萱。

　　她站在齐歌身边，像个保护者般挡在他身前，怒视着米岚替齐歌辩驳：“你根本不懂这三年他经历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

　　我看不下去了，上去拉开她：“你哪儿蹦出来的，人家夫妻俩吵架，有你什么事？”

　　纱奈愤然，“谁告诉你他们是夫妻了？”

　　我道：“是不是都与你无关。”

　　纱奈道：“谁说和我无关，这三年齐歌一直和我在一起，是我照顾他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两人皆是震惊。齐歌移情别恋这种事简直让人大跌眼镜，如果不是三年前的突然离去，他几乎已经是我的准姐夫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却惹来这么大一件事，我头脑渐渐烧起来，暗暗替米岚感到不值。

　　米岚目光黯然，我看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委屈还是愤怒，也许两者都有。我上前一步正视齐歌，气不过伸手推了他一把，“我姐姐等了你三年，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齐歌向后踉跄两步稳住身形：“博彦，不是你想的那样。”

　　纱奈见状又狠狠推了我一把，恶声恶气道：“你推他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他的腿……”

　　“萱萱，”齐歌打断她，“别说了。”

　　米岚不愿在原地待下去，快步离去。齐歌二话没说追了上去，纱奈本来也想过去却被我拦了下来。

　　之后的几天，我从齐歌那里陆续了解了些真相，他这三年躲在英国的缘由，他的腿伤，还有他和纱奈的关系等等。简单来说，除了医生和病人之外，两人基本没有什么瓜葛。

　　纱奈对他的情愫里，五分仰慕，五分怜惜，但这绝不是爱情，只是一份不甘心输给米岚的执念罢了。我们两个在咖啡厅聊过一次，不欢而散。

　　我本以为她不会再来找我了。

　　谁知一个明媚的午后，纱奈大摇大摆晃进我的咨询室。我那时正在泡茶，见她进来手上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手上，烫得我直接摔了杯子。

　　啧，真不是个好兆头。

　　“你来干什么？”

　　“找你。”

　　“找我干什么，我能说的那天都跟你说清楚了。”

　　“我来咨询。”

　　我哑然，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会这么不依不饶地来找我泄愤。冤死了，抓不到米岚，她就只知道来欺负我。我长叹一声，整理好情绪缓声道：“若宫小姐，你有什么困惑需要处理？”

　　纱奈目光明亮：“情感困惑。”

　　我暗道不好，果然是来找事的。尽管如此，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试探：“所以你是想通了，准备放下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不，”她摇头：“我要你帮我做情感挽回，教我怎样才能追到齐歌。”

　　我扶额：“你给我一刀算了。”

　　纱奈轻轻推我的胳膊，“怎么样，你到底会不会做？”

　　我道：“……你……你现在能不能明白，你和他之间根本就不涉及什么情感挽回，我姐夫……”

　　这个称呼刚出口，纱奈的眼神已经不对了，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吓得我连忙改口：“……咳……齐歌他不爱你，你对他也不是单纯的爱，你了解他吗？”

　　纱奈抢道：“我当然了解，这三年他的腿就是我帮他治好的，我……”

　　“那只是医患关系。”

　　我扔下手里的访客记录表，从桌上摸到手机装好，换衣服准备出门。这根本不是什么心理咨询，纱奈只是气不过，专门花了钱来找我聊天而已，我也不想坐在办公室里和她谈感情问题。

　　她见我起身，疑惑：“你要去哪里？”

　　我道：“走吧，我请你喝咖啡。以后找我不用这么大费周折来咨询，你没什么心理问题。关于你和齐歌的事，我们出去慢慢聊。”

　　接下来的几个月，喝咖啡聊天几乎变成了我和她的日常。每天中午有时也可能是晚上，我们两个都会在附近的咖啡厅里碰面，一开始聊齐歌也聊我姐姐，我耐心给她解释他们两个最早认识的时候的那些事，再后来聊到她求学的经历，聊她的家庭，最后聊到我自己。

　　话题也从情感问题慢慢丰富起来，我们从医学伦理谈到社会现实，再回归吃穿用度，一起研究马尔代夫的红鲷鱼到底怎么做才好吃。

　　“鱼身剖两半，酱汁里加椰子油、泰国干辣椒、咖喱叶、丁香叶、青柠汁……”

　　纱奈摇头，“椰子油听起来好腻，还要辣椒，又甜又辣能好吃吗？”

　　我道：“当然好吃，你要看酱汁最终调和的效果，下次带你去吃你就知道了，马尔代夫的美食多到你想不到。”

　　纱奈笑靥明亮，“我家做鱼的方法比你们这里简单多了，清口才最好吃，酱料浓重会覆盖了鱼肉本来味道的。”

　　我好奇：“你家在哪里？”

　　纱奈道：“日本仙台。”

　　不知为什么，我越来越喜欢看她在我面前笑。纱奈的笑容很纯粹，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执拗和明亮的亲和力，让我着迷。相处久了，我们对彼此的称呼也在渐渐转变，从一开始的若宫小姐，变成若宫，变成纱奈、奈奈、奈酱，我想她其实是听出来了这里面蕴含的日益亲密的感觉，只是我们谁也没有点破。

　　关系的转折来得很快。

　　一天晚上，我们约好去醉生梦死“砸场子”，纱奈说她想通了一些事，关于对齐歌的感情她准备放下，只是她自己作为夹杂米岚和齐歌之间，莫名其妙的那个第三方心有不甘，所以要跑来捣乱。

　　米岚大惊，提前给我打电话：“你那个小女朋友又来了，你知不知道？”

　　我笑：“知道啊。”

　　米岚道：“她准备做什么？”

　　我道：“砸场子。”

　　米岚怒：“你怎么不拦着？”

　　我笑着反问：“我为什么拦她，奈奈做得对啊。你们两个糟心事一大堆，最后搞了这么大的误会出来。齐歌和你又甜甜蜜蜜如胶似漆了是吧，我女朋友心头一口恶气难消，让她出出气有什么不可以？”

　　“米博彦！”米岚恨道：“我算是看清你了，有了女朋友连家人都不要了。”

　　“姐姐，”我笑了笑：“彼此彼此。”

　　我太了解纱奈，嘴上火爆脾气，实际心里软得跟猫一样。她所谓的“砸场子”不过是多点了几瓶酒，批评批评菜式难吃到爆罢了。酒过三巡，她的脸红彤彤的，水汪汪的目光有点涣散。坐在我对面闷闷不乐，“我委屈。”

　　我点头，“我知道。”

　　纱奈道：“这是我第一次爱情。”

　　我道：“那是仰慕，不是爱情。”

　　纱奈更委屈了，这一次丢人丢得她都快没脸见人了：“你也觉得我一厢情愿很蠢对不对？”

　　我喝完酒杯里半杯红酒，沉声叹气：“齐歌不适合你，你还看不出来么。他和我姐姐追的是月亮，是精神境界，是灵魂深处的和谐统一。”

　　纱奈敲了敲头，“你又说这么复杂。”

　　“那好我简单点，”我柔声问：“纱奈，你想要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想了想，唇边露出点笑容：“有一个家，有一个爱我的人，就够了。”

　　这个答案和我早年构想的未来何其相似，事实上我如今也依旧是这么想的，与其追逐遥不可及的高尚境界，不如摘下触手可及的温暖。我这颗漂泊无依的心疲惫了这么多年，也该是靠岸的时候了。

　　我静静看她的眉眼，心里的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要不你跟我吧。”

　　说完这句，饭桌上鸦雀无声。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此刻不由得紧张，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然而她已经听到了，我没有办法将话收回来，这短暂的几秒钟漫长又煎熬，我怕纱奈拒绝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如果横竖都要死，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来得痛快点算了。

　　我道：“我是说……我们两个谈得来，工作相似性也比较高，和我在一起，以后你要是有心理问题就不用花钱来咨询了。”

　　纱奈咯咯笑，“那你以后要是腿断了，也不用找其他医生了。”

　　我大喜，她这是……同意了？！

　　清风明月夜，窗外星河闪烁。

　　纱奈颀长的身影缱绻在床上，她的目光微醺，唇边的笑容犹在。我翻身，双手紧握她的，靠手肘支撑起身体，居高临下注视着她。

　　房间里的喘息声渐重，我用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再次确认，“奈奈，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纱奈眨巴着眼睛看我，并不出声言语。

　　“你怎么不说话？”

　　她笑，“我既没有跑也没有躲，你还要我说什么。”

　　我满心欢喜，低头吻上她的唇。

　　二十多年，第一次和自己的心靠得这样近，胸中浓烈的爱意多到快要溢出来，能够修复创伤的从来都是爱，只要有爱，这世上大部分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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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米弟弟早年悲催的心路历程OS：我爱我姐姐，可惜我姐姐爱齐歌。我爱我女朋友，可惜我女朋友爱齐歌。
但是弟弟最后能找到爱他的人真的炒鸡棒，再也不用孤身一人羡慕他人的爱情了呢，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