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的关于突破》在没有巧合的时代

3、被锁住的女人

　　进入城堡，库克船长带着平安往城堡深处走去。
　　穿过一片两旁植满了金雀花的小道，绕过了城堡中一座三层的主建筑，平安随着库克船长来到了建筑的后面。在这里，青青草地上，有一个女人在那里站着。她穿着下面宽大拖地的裙摆，上面紧箍到下巴的连衣裙，她的脸上套着一个麻布的袋子，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全身没有一点儿露出来的皮肤。
　　“你来啦！”可能是听见了库克船长踩过青草的嚓嚓声，女人开口了。“我听见那陶笛的声音就知道你来了！你能送我一只陶笛吗？”
　　“好啊！其实多听听音乐，人的心情也会开朗一些！”库克船长边走向女人边回答。
　　“你当初为什么从西印度群岛带回这只陶笛来？”女人继续说着。
　　在她的一呼一吸间，那麻布袋在她的脸上凹陷变形，让平安感到有些诡异可怕。
　　“哦，这个啊，我还真没有想过！也许是图方便吧！”库克船长。
　　“也许是图新鲜！”女人。
　　“哦？是吗？我倒没有想到呢！”库克船长。
　　“男人贪新鲜，这是不用想的！”女人。
　　“你为什么套那个玩意儿在头上？”库克。
　　“我在练习习惯窒息！”女人。
　　“为什么要习惯窒息？”库克。
　　“那样的话，等我上绞刑架的时候，我就不会太害怕了！”女人。
　　“别这么想！不会的！”库克。
　　“为什么不会？我的母亲就是这样死的！虽然我没有见过她死时的样子，但我听说被绞死的人，她的眼睛会瞪得很大，眼球会突出出来！”
　　“你赶紧把那玩意儿拿下来吧！要不你看不见我给你的陶笛！”
　　“你帮我拿下来吧，我的手这会儿没有力气！”
　　库克船长走到女人的面前，帮她拿掉了套在她脸上的麻布袋。
　　“带我走吧！带我走！我一天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被摘下套面的女人扑进库克船长的怀里哀求着。她的身体在颤抖，她恐慌极了。
　　库克船长没有说话。空气凝结住了一小会儿。然后女人猛地推开了库克。
　　“哈哈哈……”连串的似乎自控不住的大笑之后，女人仰望着天。“你带着你的陶笛走吧！我并不想要它，也并不想要你的看望！”说罢，女人转身往城堡的主建筑走去。
　　“也许你可先看看我带给你的礼物！这是一件我在香料群岛专为你寻找到的宝物！”库克船长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想这件礼物会让你想起点儿什么的！”
　　女人没有回头，继续向那黑乎乎的建筑内走去。
　　“这个礼物有着黑且直的头发，浅色的皮肤！也许她会让陛下想起他收藏的一幅东方绘画！”库克船长继续说。
　　听到这儿，女人停下了脚步。
　　“自从新世界发现以来，陛下就是非常向往东方的！他搜集了那么多的东方的泊来品，而其中有一幅东方女人的画像！你应该见过吧？黑且直的头发，比那些南边儿来的奴隶们明显要浅色的皮肤！”库克船长。
　　女人终于回过头来。
　　平安这才能清楚看见这个女人。她长得，怎么说呢，在平安看来，她长得就象一只驼鸟。也许换了别人，一定不会这么去形容一个女人，但以平安目前脑内所存有的知识，平安却只会这么形容这个女人。此刻这只“驼鸟”正拿她扑闪着长睫毛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平安呢。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弄到画中的东方女人？”盯着平安半天，女人终于开口了。
　　“哦，她并不是画中的东方女人！只不过你并看不出来区别对吧？”库克船长轻松地笑着说。
　　“是啊！完全看不出来！她真的不是那画中的东方女人吗？”女人。
　　“当然不是！只不过东方女人在我们国家的人看来长得都是一样的！我们无法区分她们的不同！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好点儿？”
　　“为什么我会好点儿？她是个东方女人又如何！她无法拯救我！我始终还是会被陛下绞死的！”
　　“不，她会改变你的命运的，我亲爱的耶芙娜！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帝国候选人大聚会的日子！到时候所有的选帝候们都会来的！那就是你改变命运的时刻！”
　　“你是说陛下会允许我去参会吗？那又怎么样呢？聚会时我可以是耶芙娜公主！但聚会一散，我仍然还是阶下囚！”
　　“不！我听说明天的聚会将是一场以新世界为主题的化妆晚会！也就是说每个人都会扮成新世界中各色的人物！”
　　“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东方女人作为一名真正的新世界的代表，她就可以出现，并改变你的命运！”
　　“不，我还是不明白，一点儿也不明白？”
　　“没关系！你今天先把她收下！等明天你去到皇宫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库克船长很肯定地这么对耶芙娜说。
　　库克船长走了之后，平安跟着耶芙娜走入了城堡的主建筑。走到建筑入口的时候，一股阴冷而又带着潮湿发霉味道的风从入口里扑出来，打在平安的脸上。那味道令她想吐。
　　虽然此刻是晴朗的白天，但步入建筑后却黑暗的仿佛已入夜。平安的眼前是一条幽深而高窄的走廊，阴暗且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走在其间的每一步，平安都感到心惊肉跳。虽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听起来却似有数十人在参差地走着，因为那高陡的墙壁传来密集且异变了的脚步的回声。
　　终于上到顶楼，女人推开了一间房的门。一股怪异的臭气混着热风扑上平安的脸，令她感到窒息。
　　“瞧，这就是我，一个名义上的公主的生活！”
　　耶芙娜这样说的时候，平安感到很是诧异，因为她居然听懂了这个女人的说话。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之前，自己是听不懂这地方任何人的说话的？平安想，为什么现在自己居然能听懂了？
　　虽然平安听懂了耶芙娜的说话，但平安没有吭声。到这边儿来了之后，所遭遇到的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了，以至于平安此刻不敢告诉面前的这个女人，自己已经听得懂她的说话了。
　　“啊，蝴蝶！”耶芙娜继续说着，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平安说。“这窗子我已经这么开着许多天了！今天第一次有蝴蝶飞进来呢！不过这种白色翅膀的蝴蝶，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在院子里转的时候也没有呢！是不是因为你来了，所以它才来了呢？”耶芙娜说着回头瞧住平安。
　　平安大气也不敢喘。不知为什么，她害怕让这女人发现她已经能够听懂她的说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耶芙娜问平安。
　　“你听不懂我们国家的语言？”见平安没有回答，耶芙娜继续说。“听不懂是好事情！也许可以活得长一点儿！”耶芙娜把手臂枕在窗台上，望向远方。“你知道我的母亲怎么死的吗？因为她听得懂这个国家的语言！”耶芙娜回过头来，再次望定平安。“你知道我为什么快死了吗？因为我听得懂这个国家的语言！有时候，你以为你已经了解了一个人是很可怕的事！”耶芙娜再把头望向窗外。“你以为你了解了一个人，你就想参与到他的生活中去！你以为你正在帮助他！但他觉得你正在变得讨厌！他会从很爱很爱你，变得好厌恶你！直到想你死！于是他行动了！你的美梦醒来，你上了绞刑架！”
　　这时，平安看到耶芙娜的面庞上闪着光。那是她的泪水布满了她的脸。
　　“你知道我有多么寂寞！多么渴望有人能听我说说话！但是我的秘密是任何人也不能外传的，所以她们必须得死！反倒是你这样听不懂得最好！我说了，你听了，但你什么也听不懂，我也就不用担心，你也就不用死了！”耶芙娜走过来，拉住平安的胳膊，仔细地打量她。“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一个东方人！就算是西印度群岛的人我也没有见过！听说曾经有一位叫作波卡洪塔丝的女人从遥远的西方来到过这里，但很快就死了，是得肺病死的！不知道你能活多久？会得什么病，或者怎样死去呢？”说这话的时候，耶芙娜笑着，笑得很温柔。
　　耶芙娜温柔地笑着走向平安，摸摸平安的头发，再仔细端详她的脸：“你看起来似乎非常害怕？你很怕这里是吗？这里很可怕吗？说真的，我都惯了！从我不记事起，我就被关在了这里，和我的母亲一起！我刚记事，他们就从这里把我的母亲拉走了，送上了绞刑架！在我十六岁之前，我从来也没有从这个地方出去过！直到我十六岁，我才有机会每年出去一次，去参加帝国舞会！你知道什么是帝国舞会吗？那是选帝候们一年一度的聚会！每个人都虎视眈眈，想要找到对方的失误，来打击对方！为了不让别的选帝候抓住把柄，所以陛下才会让我，这个帝国的公主，在那天，以别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方式出现在别的选帝候的面前，为他证明他把这个帝国管理的很完美，没有一丝机会可以让别的选帝候趁虚而入来替代掉他！”女人突然抱住平安。
　　平安感觉到她的身子很冷，冰得就象个死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20年来他都没有杀死我，就象当年我的父亲杀死我的母亲那样？难道仅仅是为了一年一度的舞会吗？我不知道！”
　　平安听着耶芙娜这样说着，感觉到这个女人把自己箍得越来越紧了。平安简直快喘不上气来，但是她不敢动，她听着这个女人的说话，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恐。
　　“库克说，明天的帝国舞会和你这个东方女人将会是我的一个机会！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为我祝福吧，东方女人！”耶芙娜终于松开了平安。
　　那天夜里，平安跟着耶芙娜只吃了几片难以下咽的干面包和一碗土豆汤。那是之前放下吊桥的那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送来的。之后耶芙娜就让平安在自己对面的屋里去睡觉了。
　　刚吃完晚饭没多久，时间其实还早，只是天已经黑了，在那屋里只有半截蜡烛，没有其它的光源。可是平安依然睡不着，她盯着蝴蝶看。早先耶芙娜发现的那只蝴蝶，此刻跟着平安来到了平安的房间。平安觉得这只蝴蝶有些怪，它出现的时间和平安开始听得懂这里人说话的时间太巧合了。而且她觉得此刻这只蝴蝶也在盯着自己，非常专注。
　　“你是谁？你跟我有关系是吗？”平安压低音量悄声问蝴蝶。“你是这边儿派来接我的是吗？”思忖了一下，平安又补充说。
　　“不，我不是来接你的，我只是来和你合作完成这个活儿。”蝴蝶回答说。
　　“活儿？你是说我已经在干活了？为什么我完全不明白？我不是才刚到这里吗？我都什么还不知道呢？怎么就开始干活了？”平安。
　　“你不干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干了自然就明白了！越干会越明白的！好好干吧！”蝴蝶。
　　“可是！可是，这样可以吗？我怕！”平安。
　　“没谁活着是不怕的，小朋友！我只有一件事提醒你！那就是尽量让自己别出纰漏！因为如果出了纰漏，你可能就下场堪忧了！”蝴蝶。
　　“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平安害怕地简直要叫出来。
　　“嘘，小声！如果你现在让耶芙娜发现你在跟谁说话，她可能会来杀死你的！”蝴蝶。
　　“耶芙娜是谁？她为什么要杀死我？”平安凑近蝴蝶悄声回答。
　　“耶芙娜正睡在你对门！至于她为什么想杀死你，也许跟你一样，她害怕呗！”蝴蝶。“其实你不用开口，只需要在脑中想，我就能知道你的回答了！我们可以直接用脑交流！你是个克隆人？”
　　“嗯。”平安没有张口，只是在脑中回答。
　　“在来这之前你醒了几天？”蝴蝶。
　　“两天！”平安。
　　“也就是说克隆你的人让你沉睡了十五年？”蝴蝶。
　　“不是十五年是十七年，我已经十七了！”平安。
　　“克隆你的人告诉你你已经十七了？”蝴蝶。
　　“是。”平安。
　　“TA是在骗你！克隆你的人是男人是女人？”蝴蝶。
　　“他是男的！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在骗我？”平安。
　　“因为我已经全面检查过你的身体状况，你的身体也就是在十五岁左右的状况！”蝴蝶。
　　“呃，你什么时候检查的，我怎么完全没感觉？”平安。
　　“我曾经绕着你的身体飞过一圈，你忘了吗？”蝴蝶。
　　“就那样就检查啦？”平安。
　　“就那样就检查了！”蝴蝶绕着平安的头飞了一圈。“你现在的脑中记忆真的是相当贫乏！看起来在那边儿的这两天，他们没有给你什么有用的记忆！不过没关系！等你回到总部，老狐狸会给你的头脑里注入一些有益于你的生存和工作的记忆的！”
　　“什么意思？我的脑袋很糟糕吗？”平安担心地问。
　　“是，现在你的脑袋里只有一些动植物和一些并不大有用的基本概念而已！”蝴蝶。
　　“我的脑袋这么糟糕，那是不是应该先让我的脑袋变得好起来再干活？”
　　“不行！这个活已经开始了，现在就只能是先干再说！”蝴蝶。
　　“你刚刚说你不是老狐狸，那你是谁？”平安。
　　“我是平头菇！”蝴蝶。
　　“啊，你就是平头菇啊！”平安。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蝴蝶。
　　“没有！只不过我原本以为平头菇是只蘑菇！请你告诉我耶芙娜是怎么个情况，为什么这里以及她都让我感到害怕？”平安。
　　“不急！等明天我会告诉你所有相关人等的！”蝴蝶。“不过，明天会是很激烈的一天！你可能觉得你一整天都待在战场上！所以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早点睡觉，养精蓄锐！”蝴蝶。
　　虽然平安没听懂平头菇在说什么，不过她还是决定听它的话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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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不涉及任何真实历史。如遇到相熟的名称，请不要与名词相关历史作联系。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