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的关于突破》在没有巧合的时代

2、那边儿从海盗开始

　　平安以为在废城这边儿淋了雨到干活的那边儿能干燥一点儿。可是当她来到了“那边儿”，她感到自己正处在更湿了的环境中。

　　此刻她发现自己正在海上漂着，除了脑袋，身体都浸在水中。平安不会游泳，但是她也并没有沉下去，因为她的身上绑着一只鼓满了气的皮囊。

　　她眼前很近的地方有两艘船相向对峙着。左边这艘船上挂着一面“快乐的罗杰”旗，右边这艘船挂着“墨丘利的权杖”旗。两艘船上的男人们中明显看得出分别有几名指挥官级别的人物，因为他们都穿着繁琐的正装，戴着大而花俏的领结与一丝不拘的礼帽。

　　眨眼间左边这条船上的男人们就跳上了右边的船。在迅速砍杀了右边船上的指挥官和他们的手下之后，他们降下了对方墨丘利的权杖旗，升上了自己的快乐的罗杰旗，宣布了他们的胜利与主权。

　　然后有一个人去掀开了船舱的盖板，对着舱内唔哩哇啦地不知说了些什么，似乎很是兴奋地招呼他的同伴们来一起瞧向舱内，似乎舱内是他们的战利品，而且颇为令他们满意。

　　正在那群人欢呼的时候，蹬上船上方瞭望台的一个人发现了在海水中漂浮着的平安，并向下面甲板上的人喊叫和指示了这一情况。整个过程，平安都听不懂那些人的说话，而且她发现他们跟自己从前见过的人也很不相像。

　　再加上那些人的服装也是平安完全没有见过的，所以平安推断，这里一定是个新的，自己从未曾来过的地方。平安还记得在废城的时候，有来有去对她说过，只要她一到达这边儿，就会有人来接她的，所以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但现在她感到困惑，她不觉得这些海盗似的人物是来接她的。如果他们真是来接她的，她也只想逃走。她觉得自己和这些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的确，这些人根本跟平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是当年名噪一时的“绅士海盗”。此刻他们刚打劫了一艘来自别国的商船。这艘商船的船舱里满载着的是从另一个大陆运来的奴隶。而正当海盗们为自己颇丰的战利品欢呼的时候，爬到了瞭望台上的那个哨兵发现了仍在海上无助漂流的平安。他以为是他们的一个战利品掉进了海里，于是便向他的指挥官发出了报告。

　　平安被从海里捞了上来，被放到甲板上，和一个从船舱里拉出来的奴隶进行着比较。

　　“他们看起来很不象啊？”一个戴头巾的人对一个戴礼帽的人说。“你瞧，一个肤色深一个肤色浅！一个短卷发，一个长直发！一个看起来很强壮，一个看起来相当瘦弱！”

　　“你叫什么名字？”戴礼帽的人问平安。

　　平安不知道他在问自己，所以没有回答。

　　“@￥%￥￥%…………&&？”戴礼帽的人换了一种语言提问。

　　“￥%……”这次那个从船舱里被拉出来的奴隶听懂了，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起来，他们不说同一种语言的！”戴头巾的人说。

　　这时候，戴礼帽的男人想起了一个人来。他决定把这个特别的奴隶送给那个人。于是在船靠岸后，别的船员忙着卸货，将船舱里的奴隶卸到码头上，并进行初步筛选分类的时候。这位戴礼帽的男人带着平安单独离开了他的船和他的水手们。

　　这个男人叫詹姆斯库克。一般别人都叫他库克船长。他想把平安送给的那个人是一个女人，叫阿列克谢耶芙娜。但库克船长一般叫她耶芙娜。因为库克船长已经在海上漂了半年，所以他决定在去见那个女人之前，先整理一下他的胡子。半年没刮的胡子已经让他心生厌烦。于是男人带着平安坐马车进了市区后，先去了一家有竖状彩条柱不停转动的店铺。

　　“哦，我亲爱的船长，你旅行回来啦！”一进店铺，就有一个围着围裙，手拿刮胡刀的男人热情洋溢地对库克船长说。“这次的收获一定很不错吧？”

　　“托你的福！”库克船长心情很好地回答，边坐下在一把椅子上。

　　“你的胡子确实该修修了！你打算让我为你怎么修理它们？”

　　“还照老样子吧！”

　　当理发师把热毛巾敷在库克船长的胡子上之后，库克开始感到昏昏欲睡，他闭上了眼。借这个机会，平安悄悄逃出店，来到了外面的街上。

　　没想到出到店外，平安懵了。这条街上的人以及整条街道的感觉与平安原本生活的地方差异是巨大的，以至于她不知道自己该逃去哪里。

　　不敢犹豫，平安往自己的右手边跑。跑到一个丁字路口，平安左右眺望了一下，依然是类似的奇怪的街道。她以挑兵挑将的方式选中了左街。

　　店中，昏昏欲睡的库克船长听着理发师在荡刀布上磨刮胡刀的声音，想起自己在去见耶芙娜之前还有一件事得作。

　　象在迷宫中似的，平安在那些窄长的两旁立满矮楼的街道上毫无头绪地找寻着出路。但她觉得她似乎永远也走不出去这乱街的迷宫了。

　　平安开始觉得沮丧，进而感到绝望，心想自己还不如刚才不跑，也许还比现在好些。就在她刚刚作如此想的时候，她的眼前豁然开朗。平安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开阔地上。这里比方才的那些街道都更繁华，有更多的装饰漂亮的店铺和更多的走来走去的人群。这里是哪里呢，平安想。

　　“内达姆广场！”有声音这样回答平安，仿佛听见了平安内心的疑问。

　　平安吃惊地向人丛中寻找声音的来处，于是她便又看见了库克船长。

　　库克船长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平安知道自己肯定是跑不过这个男人的，只好乖乖地向他走了过去。

　　“走吧，还有五分钟就收市了！”库克船长对平安说，虽然他知道这个奴隶什么也听不懂。

　　在广场的一侧有一座略显扁平状的房子，房子的招牌上写着“阿姆诗特丹证交所”。进去之后可见这里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靠墙的部分有用木板分隔开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地方。大厅中挤满了人，而每个隔断里都有一两个男人不断伸着他们的手指在叫嚷着什么。状况甚是激烈。库克船长带着平安从那拥挤的人群中穿过，迈上一个隔断内的台子。

　　上了台后，库克船长附耳对身旁的男人嘀咕了些什么。然后那男人兴奋地开始对人群大声嚷。不得不大声嚷，因为大厅里的人几乎都在嚷，非常吵闹。

　　“瞧，我们的船长已经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丰富的货品！所以你们不用再担心你们的股票会亏掉！你们会赚！会大赚一笔的！”男人向大厅里的人们嚷出这些话。

　　“能回来的船长多了，但不一定能让我们赚钱！”

　　“船长到底带回了什么货！讲点实在的吧！”

　　厅中的人群中传来这样回应的嚷嚷声。

　　库克船长又附耳对着男人嘀咕了一会儿。

　　“有糖！”男人更加兴奋地对人群嚷叫，“有烟！有象牙！有金！有银！有奴隶！瞧，我们全部带回的都是最好的货！你们还怕会亏吗？你们会赚到胀破你们的钱袋的！”

　　听到这些，厅中的人群瞬间欢呼起来。

　　库克船长又对男人嘀咕了最后的说话。然后带着平安从人群中再次穿出来，往大厅外走去。

　　“还有，三天后，骡马市！年青力壮的上好奴隶开售！骡马市！三天后！记住时间和地点！”身后传来男人的嚷叫。

　　离开了内达姆广场，库克船长带着平安坐上了一驾马车。一驾四轮的黑色箱式马车。

　　马车不久开到了郊外。继续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前面没有了路，只见一片密林。库克船长带着平安从马车上下来，钻入密林。进入密林后，平安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而库克船长似乎对这片林子很熟，在林子里绕来绕去，却始终不慌不忙。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终于从密林中钻了出来，眼前赫然耸立着一座阴森的灰黑色城堡。库克船长带着平安走到城堡的护城河边。这条护城河不算很宽，但若没有桥也是没法过去的，因为河里的水的高度离岸足有二米，即使你游过去，也是上不了岸的。

　　隔着护城河，可以看见城堡那黑色的紧闭的城门，以及城墙上收起的吊桥。也许得有人放下那吊桥来，才能过去人。平安这样想的时候，库克船长从腰间的袋子里面掏出了一只奇形怪状的陶器，凑近嘴唇吹了起来。于是平安便听到了极为动听的空灵的旋律从那陶器中缥缈而出了。

　　库克船长这样吹奏着大约有两分钟的时间，那收起在城墙上的吊桥便放了下来。库克船长领着平安过了那桥来到城堡大门前，叩了叩城堡的大门。城门上部打开一扇小窗，一张冷漠而严肃的中年妇人的脸出现在那小窗内，朝站在城门下的二人俯视。

　　“哦，我亲爱的美女！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库克船长边朝那女人笑笑地说边又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了一把梳子来。这是一把象牙的梳子，边上镶着一弯碎的蓝钻。

　　库克掏出梳子后举起来向窗中的女人展示：“亲爱的，我不可能把它抛上去给你，象牙会断，宝石会掉的！”

　　窗中的女人定睛望了望库克船长手中的梳子，关上了城门上的小窗。不一会儿，伴随着山响的吱呀呀的声音，城堡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在方才那女人验过库克船长递过去的梳子之后，库克船长带着平安走进了这座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