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系神君破案日常》红衣卿相

32、第三十二章

　　下了船，印月盯着陆千歌看了许久。

　　陆千歌踢开脚边一块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骨头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歪头不解道：“怎么了？”

　　“啊。”印月收回目光，一笑，“挺好看的。”

　　我吗？挺好看的？

　　你也是。

　　但陆千歌没说出口。

　　其实他更习惯，或者说是更喜欢印月这种装束，妖冶缱绻，让人挪不开眼。倒是他自己，基本没穿过深色的衣服，这第一次穿，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太自在。

　　上了岸以后，再往前行几步，血色的雾气愈来愈浓厚，中间还夹杂了点不知名的香味。陆千歌捂住了口鼻，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来历不明的气味总不会是带着善意的。

　　陆千歌下意识的扯了一下印月的衣袖，却觉得这料子竟是软绵绵的丝绸状，不禁疑惑。

　　润滑凝脂的玉指触上手背那一刻，陆千歌登时一个激灵，心里忽地升上一股无名的恶寒。

　　是姣灵。

　　这周边的迷雾果然也不简单。

　　以前在一些志怪的书卷里看过，阴间最常见的鬼魅便是这种披着美人皮，种着蛇蝎骨的恶灵。她们出现前，四周总会渐渐晕染开来一中异香，闻的多了，便会失去神智，误入阴间的人或是妖，大多数都会在吸入这迷雾后，欲/火焚心，极易被这些穿着暴露的姣灵所诱惑，本想抱得美人归，到最后却无一例外地被凶形毕露的姣灵用利爪刺穿喉咙，再吸干元神。到最后只剩一张纸薄的躯壳，风一吹，便破碎开了，落入了忘川河成了水中游灵的养料。

　　陆千歌早有了防备，除了头有点晕乎乎的，神智还算清醒。

　　一把甩开那只手后，陆千歌又用衣袖遮着口鼻向前小跑了几步。

　　“印月，印月？”

　　因为嘴巴被布料捂住，这两声呼喊得有点模糊，但却并不微弱，如果印月就在不远处，也足以让他听见了。

　　但却并没有回应。

　　“公子莫要着急离开，同奴家欢好一番再走也不迟啊。”不知什么时候，方才那姣灵已经追赶了上来，声音娇滴滴的，同世间那些烟花柳巷的放□□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一般人听了，早已经心肝颤颤，难以自控了。

　　可陆千歌不是一般人。

　　捏了个简单的口诀封住鼻腔后，陆千歌才缓缓放下衣袖，道：“姑娘可是姣灵？”

　　姣灵：“……”
　　从未见过如此开门见山之人。

　　“奴家怎会是那等凶残之物？”这恶灵不肯放弃，一只手搭上了陆千歌的肩膀，另一只手便放到了腰间的衣带处，“公子你再这样污蔑奴家，奴家可就要生气了。”

　　这姣灵本就穿的少之又少，仅仅将关键部位遮了住，其他的都只是随随便便地绕了几层纱幔。

　　陆千歌是真不想管这叫衣服。

　　“停停停。”陆千歌猛地推开她，往后退了几步。姣灵既没开始采取行动，他也不会主动攻击，“住手。”

　　“啊……”姣灵从陆千歌眼前绕到其身后，踮起一双玉足凑到其耳边，“陪陪奴家嘛。”

　　“嘶……”陆千歌觉得这要是有堵墙，他都能一头撞死算了。鸡皮疙瘩愣是从脚底升至头顶。

　　崩溃过后，陆千歌突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

　　正常的男子对这种风花雪月应该不会是这种反应吧？

　　他怎么不但不为之颠倒，反而心生厌恶？这种厌恶感简直让他多一眼都不想给这姣灵。

　　……天啊，他陆千歌不会，不举吧？！！

　　“哎呦。公子你看看奴家嘛。”姣灵再一次贴了过来，陆千歌又往一旁躲了过去，几个回合后，陆千歌的法术已经渐弱，鼻腔再次打开，那股异香趁机涌入，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

　　但即便如此，他对这美人计依旧是无动于衷的。
　　不单单是因为他知道姣灵的真面目，毕竟了解姣灵的来客并不少，但是真正避开诱惑的却寥寥无几。而陆千歌，真真是心如止水。

　　这人虽生的俊俏，却是个木头。姣灵嗤了一声，摇曳着纤细的腰肢，留下了一抹香艳的背影。

　　陆千歌松了口气。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之前在志怪书卷上未看完的内容。

　　姣灵的攻击力极低，往往只能在对方被魅惑后下以毒手，方可轻而易举夺人性命。但若是来者心定非常，不为之所惑，姣灵便无可奈何，只好离开。但离开并不意味着结束，她们往往会弥散开另一种迷雾，这种迷雾并不会催生情/欲，但却比情欲更为可怕。被迷雾围困的人眼前只会生出千万种幻像，一开始人还能够保持清醒，认清楚这只是幻像，但到最后，都会屈服于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你最怕碰见什么，就会让你看见什么。被害之人到最后基本都是因为身陷囹圄，痛苦不堪而自杀或是请求别人了结了自己。

　　姣灵生性凶恶狠辣，蛇蝎心骨实至名归。

　　“咳咳咳。”法术消失殆尽，陆千歌找了一处类似墙壁的角落，靠着坐了下来。

　　既然姣灵已经走远了，这迷雾应该也不需要再怎样防备了。

　　再次努力睁开眼时，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陆千歌觉得自己正在下坠。

　　没有着力点，没有依靠，只是一直在下坠。四周则是一直在上升的云层，茫茫渺渺，仙道殊途。

　　他记得很清楚，这是在他被父君赶下凡间渡劫的时候。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只是幻像罢了。但……就算不是幻像也无所谓，陆千歌一脸淡漠的心想。

　　这种事就想拿来吓唬他吗？当初他被贬的时候，也是没所谓的。

　　而片刻后，幻境似乎读懂了陆千歌的心思，云层逐渐散去，陆千歌终于落地，坐到了一个硬朗之处。

　　是马背。

　　陆千歌环顾四周，是一片被血腥味充斥了的沙场。

　　这里风沙漫天，横尸遍野，草木炎凉，陆千歌一个人坐在瘸了一只腿的马的马背上，右手已经不知所终，伤口处血流不止，胸口还插有一支羽箭。

　　钻心的疼。

　　而此时的陆千歌只是笑笑。

　　和平时温和言笑，偶尔反应迟钝的陆千歌不同，现在的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眉宇间多了几分锋芒。

　　经历过的事情，绝望过一次就行了，此后再来无数次，也不过是反复咀嚼，不会多出什么新的味道来。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所有的事情，在现在的他面前，都是不堪一击。反复演绎，也不会玩出什么新的花样来。就算此时的幻境告诉他，他永远都回不了仙庭，他也是不甚在意的。有的时候，陆千歌觉得自己不太适合修真，而更适合信佛，无欲无求的过着日子就心满意足了。

　　这好像是那么多次渡劫失败后得出的结论。

　　迷雾深处的姣灵跺了跺脚，但很快又嘴角一勾，露出骇人的獠牙。

　　陆千歌眼看着黄沙被一阵狂风卷走，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变幻，低头一看，不翼而飞的右手完好无损的长着呢，痛感也逐渐消失。

　　只是这一次的幻境却不是他所熟悉的。

　　是一座高山。

　　这座山他虽未亲眼见过，但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万剑山。

　　此山高耸入云，悬崖峭壁横生，极其陡峭，并非常人所能攀登。山上没有一点点生命的迹象，连一丝翠绿都不舍得冒出来，处处都是冰冷的岩石，和长剑。

　　对，长剑。

　　从山脚到山顶，密集却又按规律的长着一柄又一柄长剑，每一柄长剑都隐隐散发着自身独有的光芒，神圣而又壮观。

　　突然，天黑了。

　　所有光芒都黯淡了下去，霎时间诡云奔涌。

　　下一刻，陆千歌已然置身山顶。

　　山顶的面积很小，仅一房之大。这里很黑，陆千歌并不知道他已经来到了山顶。他只是觉得自己像是个瞎子，需要一根竹竿探路才能挪得开步子。

　　幸好，一抹红色在眼前逐渐弥漫了开来。

　　是印月，原身的印月。

　　被千千万万条锁链捆绑着，叫人窒息。

　　那红光竟然是锁链发出的，而非印月，因为此时的它，像一块未经锻造的铁物，陆千歌没有从它身上感受到一丁点的灵力。

　　“印月？”
　　陆千歌踉跄了几步，再加上印月还不知所踪，现在的他，已经分不清眼前之景是真是假了。

　　“印、印月？”陆千歌又轻声唤了一次。那被束缚的透不过气的铁物仿佛已经失了灵魂，一股死气扑面而来。

　　随着“轰——”的一声，陆千歌没站稳，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耳膜也传来一种仿佛被撕裂的震痛。

　　再抬头时，一道天劫似的闪电如银色的巨鞭一般，抽在了印月的剑身上，眨眼的功夫，印月竟已经化成了粉末。锁链叮铃哐啷的应声脱落散了一地，瞬间狂风大作，粉末随风四散，飘曳不见了。

　　“印月！！！”陆千歌的眼泪随着这一声嘶吼夺眶而出，“不要！不能！不行！！啊！！！！”

　　＊

　　“醒醒？”印月苦恼地看着怀里这一直闭着眼睛乱吼的人，心想这难不成是又喝多了？

　　“……”

　　下一秒，印月便感觉到嘴唇一热。

　　陆千歌睁开眼后第一件事竟是一把扯过了这人的衣襟，将他往自己这边带，嘴唇贴上了他的。用力而又霸道。

　　仿佛要将这人咬碎了，再啃进自己的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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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反攻是不可能反攻的【危险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