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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决一死战(中) ...

  •   世界初醒,帝宫周遭铺陈着浓厚的白云。守在门口日常问询来人的那位老侍卫不见人影,雪晴皱皱眉,心下升上不详的预感。“你拿着这把弓,但凡有任何人想要伤害你,来不及射箭,拿起正面砸也顶用。”默风也觉察到了异样,她解下腰间的短弓,用力量凝了一束箭给陈轲。
      陈轲见银狐汗毛倒立,便想明白了几分。她虽然很鄙夷二十一世纪还要用冷兵器这种做法,但无奈赤膊上阵容易挨揍。“多谢,可是你给我的话,你的武力值不就减小了吗?”陈轲也知道田忌赛马在此处适用,自己一个废物再怎么包装还是个废物,如果这质地华贵的弓箭给神仙用,一定会有画龙点睛的奇效。
      “没事,这弓箭我现在拿着只会引来更大的攻击。”默风很清楚自己辜负了流云的信任,要是再拿着他给的工具对付他,只怕流云会失控,他们都要遭殃。陈轲接过那把弓的时候,心脏瞬间就缩紧,她看着自己手里精雕细琢的弓身闪现着隐隐的金光,她的身体就像已经自动进入战斗模式,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周遭没有一个侍卫,银狐嗅嗅空气中的气味有些疑惑,雪晴和默风对视了一眼,便轻声道:“咱们先进去吧,提高警惕。”四个人组成了一个矩阵,缓缓向议事殿进发。“火神,您一会儿……先不要急着出来,我们打头阵,如果实在有我们无法应付的险情或者有人偷袭,您负责帮我们通风报信,别的……您先不要管,保护好自己。”雪晴知道陈轲的力量已经部分展露出来了,但是对付帝宫的神,无异于以卵击石。她只好斗胆提醒,生怕陈轲揍她。
      “好,你们先上,我会自己躲好的。话说,你们神仙能闻到大活人身上的气息吗?”抗日剧中鬼子用刺刀各种刺、扎极力躲藏的妇孺的镜头给陈柯留下了深重的阴影,她悄声道。“同类之间会感知到你们凡人说的磁场,异类可以分辨彼此的气息。当然,这些都会受到距离的影响,如果有心者存了你的气息样本,只需要一根无形的缨子便可以穿过千山万水找到你。咱们今天要靠实力和运气赢了,有岳神在,您不用担心。他一个人就可以灭了全天下,只是他从来都不愿意这么做罢了。”雪晴一番话,陈轲就像吃了定心丸,她点点头,再看看银狐,人家倒是一脸坚定和自信,昂首挺胸地就像进了自己家的后花园。
      三人一狐还未走进议事殿的大门,强大的气流就将他们一行震出了门外。陈轲竖起耳朵只听见清冷的男声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我并不贪心,我只求三样东西——天地仁慈,苍生和乐,吾爱存活,为何……一样都得不到成全?”
      “你过于心软了,静岳,我答应过你母神,可是你太感情用事,我上年纪了,也累了……”帝神颇为无奈地说道,此时的他看起来竟然有一丝苍老。赵静岳瞬间心领神会,他凄苦地笑了,刚扯起的嘴角又因为父亲多年来的执拗与强势而蓄满了决绝。转眼,赵静岳又动用了山川河岳那令人神鬼仙魅魂灵都胆寒的力量。
      帝神就那样站着,宛如一颗遍阅风霜雨雪的劲松,虽有风骨却已暮年。
      陈轲按住被震得有些节奏混乱的心脏,赶快起身躲在了一株盘根错节的大树棵杈上,浓密硕大的肥叶很好地遮蔽住了她瘦俏的躯体。银狐和那二人看陈轲躲好了便冲进了大殿里。
      雪晴还未缓过神,周围的披坚执锐的侍卫就已经将他们三人包围,银狐二话不说,本能地将体内的长明之火从口中喷出,整个身子就是一架狐形移动火炉,近其身者,无不灰飞烟灭。
      默风微微惊讶了一瞬便挥着妖异的力量将虎背熊腰的侍卫带倒一片,都未一招毙命。雪晴虽多年未开刃,今天倒是也没掉链子,岱山纯洁绵长的寒冷力量也冰封了一群张牙舞爪的侍卫,那些被火烧的冲上冰柱,那些被冰封的也等着被火融化。但奈何,这两股力量本就背道而驰,遇到一起也是难以相融,反而让他们如遭雷鸣电击,痛苦不已。
      这厢,赵静岳源源不断的攻击让帝神无法再坐视不理,存心要教静岳做人的他发起了很。他气得是,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孩子,为何会跌入同一个深渊两次。不管是眼前的陈珂,还是早就被他杀死的冰消,都是静岳帝神之路的绊脚顽石,他不允许由龙群沿袭的帝神之位旁落他者,杈棋峰、岱山、地宫……这些废物,绝不!
      帝神的每一招都打到了赵静岳的龙筋上,赵静岳咬着牙轻蔑地笑着:“父神,我以为我小时候你已经打尽兴了,看来是我错了!”陈轲在混战之中溜了进来,当她看到那个不管何时何地都挺拔端方的男人被对面的老头子揍得背影摇晃时,眼底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这世上的父亲,都这么操蛋的吗?陈轲一想到自己那家暴成性,爱赌如命的父亲便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向赵静岳的对面冲了过去。
      “啊……”陈轲的泪水从眼眶里飙了出来,她恨恨地咬着牙,想要冲过去为赵静岳出气,她也想好了,老头子要是拿她威胁赵静岳,她自己就咬舌自尽!绝不千里送人头!
      帝神看着从角落里冲出来的陈轲时,心里竟有一丝轮回不止的疲累,当年的火神就是这样冲过来被自己一击毙命,魂飞魄散的,那么,今天,结局还是一样的。火神,呵,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任凭你坐大威胁我吗?静岳的瞳孔异常地变大,他看到了父神浑身凝聚起来的金光,那团光里裹着一条苍龙,以震煞万物的姿态盘踞在大殿上空,等着满身烈焰的陈轲自投罗网。
      “冰消!”赵静岳恍惚看到了当年她惨死的场景,他的大脑瞬间被击打得七零八碎,那些在岱山籍阁里看到的蛛丝马迹终于有了清晰的脉络。静岳在凡间行走诊治时,有人就提到二十多年前的某年秋天,金光夹杂着火星点点落在了凡间的暴雨前的山顶上空……当时静岳还未曾过意,现在想来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他情难自已地喊出了银狐火神的名字,却不料眼前飞奔过去的姑娘毫无反应,只是笨拙又勇敢地向前冲着。
      流云站在暗处,面皮浮着轻蔑的笑,眼底却一片淡然麻木。他不会帮父亲的,更不会帮哥哥,他就是想看着这两个压制了自己千余年的男人,互相残杀,最好一个不留。
      “你还敢来?”流云倒是在陈轲送命前去的空隙看到了厮杀的默风,他心下鄙夷,这世上不知死活的东西真不少。一想到自己反正会清洗现有的侍卫和官员班底,让默风替自己多杀几个,也算她物尽其用,为自己省时省力吧。如此,他便又靠在透明的雾气墙壁上,百无聊赖地搓着手指关节计时,静候鉴神官等一干老糊涂前来上演好戏。
      陈轲狂奔了一路,因为过于激动大脑有些缺氧,险些一个踉跄摔倒。赵静岳对于陈轲的想法心知肚明,他分出部分力量在父神与陈轲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陈轲还未冲到墙边,就被银狐提着领子扯了回去。“你不要命了?前面是一条死路!”银狐一只爪子扯着陈轲,嘴里不停地吼着。陈轲一脸不解:“我管他什么路,我要去帮赵静岳!你放开我!”陈轲还顺着惯性在挣扎前行,银狐抬起爪子就是一下,这个力量过于薄弱的女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去了就是送死,你给我好好呆在这堵墙后面,不想拖赵静岳后退就听话,小祖宗!”
      陈轲被银狐揍得有些蒙圈,来不及委屈就脑子发昏眼神涣散,这个银毛畜生是把自己当成榆木疙瘩了吗?银狐将陈轲靠着墙摆好,自己便冲了出去,他看见了躲在暗处的流云,正把魔掌伸向自己刚认识的队友。
      议事殿杀得一团混乱,是伤是亡取决于屠杀者的力量,赵静岳所过之处往往是全员呆滞,他看着那些来回奔忙的侍卫,还是不忍下定杀心,只好抽走了他们的力量还以平凡身。“啊!”一声凄厉尖锐的女声惨叫,不到一秒便生生断了。赵静岳本心无旁骛,但脑海中瞬间滑过了陈轲的脸,他在疯狂输出力量的间隙回头瞥了一眼,倒地的是默风,那姑娘脸色枯槁,一瞬间就像鲜妍明丽的花朵被丢进了烈火之中。
      流云心里就像被细针尖轻轻地挠了一下,呵,这么快就死了?他又站在暗处,隐了身子,让冲到眼前的银狐拿他不住。
      帝神见赵静岳此时的眼神还落在陈轲身上,便恼怒极了,丢下正在苦苦反抗的赵静岳,直奔陈轲而去。
      雪晴见默风大势已去便生了些许苍凉,一生须臾。身边的攻击源源不断,她无暇分神,便又投身到战斗中,好让赵静岳能全力对付自己食古不化的父亲。
      陈轲见那老头子瞬间移到了自己面前,刚才被愤怒仇恨蛊惑起来的勇气,此时有些疲软。她心下涌上震惊和慌乱,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你是唯一一个魂飞魄散还能重生的神,我很惊讶。但是,这个世界的生死由我掌控,很抱歉,我不会像上一次那样疏忽了。”帝神半眯着眼睛俯视着靠在被他瞬间摧毁的破墙上的陈轲,冷声道。
      静岳听到帝神此时亲口承认,犹如五雷轰顶。他曾经怀疑过,他一直以为是流云,父神再残忍,再倨傲,也不会亲手毁了自己儿子心爱的女子,自己权势强有力的保护者。可是……他真的如此做了,亲手杀死了那个单纯善良的火神。“为什么?”静岳机械地移动到陈轲面前,木讷地问道,一滴滚烫的泪盈于眼睫,却不甘落下。
      雪晴听到了帝神的回答,大脑一片空白。《陨女神纪》里火神那一页的隔层里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原来不是指流云的嫉妒,而是帝神的胆寒。她从未想到,一个什么都拥有过的神,为何如此害怕失去?就为了那些毫无意义的权势,便要杀光所有潜在的有能力者吗?一想到老头儿给银狐又当爹又当娘,才把孱弱胆小的银狐养大,还在怀里没捂热乎就被招去做了战士……
      “她为了替你平复地王的反叛,被地王生生抽了十八次神,斩了十二处筋,你怎么能……狠下心杀了她?一次不够,还要来一次?老龙神,你可以啊!”银狐都记得,他虽只有前世一半的记忆,但是重要的都在。
      “你不是我的对手,以后的重任还要你接替,你走吧,我不想伤你。”帝神颇为厌倦地说道。赵静岳的泪啪嗒滴了下来,他迅速地抬手抹去:“父神,如果我今天死在您手里,不要让我轮回做个凡人。但是,请你放过陈轲,她家里还有病弱的母亲,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赵静岳说罢便将所有保留的力量尽数调动起来,这一战,他就算不能赢,损伤父神的元气越多,陈轲以后的路就能更加好走一些。
      议事殿里各种能量交织在一起,互相冲撞吸收,整个空间收缩又膨胀。毫无规律地变形。陈轲听到赵静岳如此说,她已经止不住地流泪。银狐本就看淡了一切,他也没有考虑自己如果死了怎么办,只是将自己全数的长明火聚到口中,朝着老龙神喷过去。
      陈轲下意识地甩手拍掉了前来进攻的侍卫,那侍卫倒地的瞬间像灰一般散落了,陈轲有些讶异,自己不会又在做梦吧?又来了一个,陈轲反手一弓,又来一个……陈轲的体内有东西在发热,在流动,在向着某个地方聚集……
      赵静岳被帝神掀出几米之外,山川河岳的浑厚的力量在短战中终究不敌雷电雨雪的强劲,赵静岳顺手抹了嘴角的血,站起身来继续,他踏出小白楼的时候,也没打算活着回去。耗干就耗干吧,他心想:“我跟陈轲的缘分只能止步于其中一个活着,去等待一个毫无希望的归期。”
      霸道狠厉的力量风驰电掣般窜进赵静岳的四肢百脉,他咬紧牙关,但筋骨中如蝼蚁啃噬的痛感让他闷哼了一声。雪晴和银狐加起来的力量只能替赵静岳分一点火力,帝神一把年纪了,力量却像奔腾的大海一般,源源不断。
      陈轲想着今天怕是无法全身而退了,她击退了几十个侍卫后,掌心忽然冒出了火焰,且越烧越旺。但是她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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