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谁杀死了我》重弦

4、第四章

　　9.
　　我在走廊里大声呼喊，跑得踉跄，踏在脚上的木屐也被踢掉。在冲出那片黑暗时，蕴黄的灯光将我包围，我分不清是吓得还是怕得，我只能大声喊着，企图唤来离这里最近的协差部屋。
　　“主君！发生什么了！”
　　我听到了希望，脚踏在泛着凉意的木质地板，跑得太过用力，生疼的感觉穿过脚底直穿小腿，我撞在墙上，大喘着气，然后栽到堀川怀里。
　　小腿在隐隐作痛，整个腿都没了力气，后知后觉的感到的惧怕令我浑身发软，堀川抱着惊魂未定的我坐在地上，“主……”
　　我吞咽下口水，抓着他的胳膊，能做的事情似乎只剩下了喘气，快速跳动的心脏仿佛是响彻在寂静黑夜中的唯一声音——扑通、扑通、扑通。
　　甚至清晰的过于可怕，我在发抖，浑身都抖得不停。我在那一瞬间推开他，脑子转的飞快的喊了有鬼，我开始狂奔，我害怕他的刀会从身后穿入我的身体——我不想死。
　　即使知道我会再次获得重生，但我不想死，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八年后又发生了什么！我想不明白，死里逃生令我大脑一片空白，抓着堀川手腕的手的指节泛了白，因为抓的太用力，连堀川都有些吃痛。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我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因为不论什么地方，都是一片黑白交织，迷茫到教我心生彷徨。
　　他和物吉在安抚我，青江和浦岛巡视过后一切正常，本丸中的刀被我吵醒了，两两三三聚集了过来，人聚的越来越多，我却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
　　“……主人？”清光是被我吓着了，跪下来抓住了我的手，“怎么了主人？发生什么了。”
　　我在发抖，在后怕，甚至在他跪下的一瞬间，我哆嗦着把手抽了出来，把脸埋进了堀川怀里。
　　“……怎、怎么了……”清光的声音透着股不可置信，“主人……都怪我，我该和你一起出来的。”
　　“主君受到了惊吓，现在还没有恢复，你先不要慌。”堀川温和着声音，拍了拍我的背。
　　我不该害怕的，不应该躲开清光。他们又不是同一个人。

　　“……并没有什么异常，鬼……是主君看走眼了吗。”
　　“嗯……这三更半夜的，主殿一人出来，难免会将别的东西误认为鬼怪。”
　　“是啊主君，你看着四周种的竹子，被风一吹摇摇晃晃，看走眼了并不奇怪。”
　　“加州！”是长谷部盛怒的声音，“你不是一直跟着主君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清光急切，“是我的错，我不该贪睡的。”他没有辩解，“都是我的错，我应该一步不离跟着主人的。”
　　“现在说这种话太晚了吧。”长谷部明显是气着了，语气不善，“你不要再跟着主君了，主君今晚我来守着。”
　　“……”
　　在我跟前的清光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吸着气，把话咽了下去。我应该是要说话的，要为清光解释的，可我为什么抬不起脸，张不开口。
　　长谷部熟练的开始安排起来，他一向看重主君，我在半夜说遇了鬼，他必然不会就此简单放过。“虽然已经是半夜了，但为了主君的安全，还是辛苦各位好好排查一下本丸内外，务必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拜托了！”他说的掷地有声，诚恳至极。
　　“清光，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别跟他计较。”和泉守在安抚他，“现在先等主君冷静下来。”
　　“嗯……”他用手指碰了我一下，小心翼翼的，“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胆子太小。

　　“……不、和清光没关系……”
　　在被和泉守抱起的时候，我嚅嗫着吐出一句话，声音发着颤，用着眼睛看向他。
　　我看见他泛红的眼眶，失意又自责的脸庞，都是那个“八年后”清光完全不同的存在。
　　他吸了吸鼻子，咬着唇低下了头。
　　我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了走来的长谷部，他的表情是极为严肃，却在看见我的时候，缓和了下来。
　　“我……我是看走眼了，不要麻烦大家了。”
　　“主君，不论你究竟看见了什么，大家都准备好好的将本丸检查一遍，您放心就好。”
　　他态度极其坚定，我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索性就没再吱声。
　　我被和泉守抱回了屋子，长谷部紧随其后，似乎担心再出现什么，一直都警惕着周围。
　　清光，没有一起过来。

　　10.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我没怕过什么，就算是迎接了几次死亡我都能乐观面对。但是这次，我在瞬间逃离刀下的时候，我开始害怕，开始抑制不住的发抖。
　　捧着茶水喝了几杯，我的手还在抖，但大脑和情绪却已逐渐恢复。
　　“是看走眼了吧……我是出来上卫生间的，走在半路看见有个白色的飘着……现在想想，是塑料袋吧哈哈……”
　　笑得尴尬，不敢看长谷部眼睛。
　　长谷部敏锐的察觉出我在说谎，“主君，容我失礼问您一句，您说的这是实话吗？”
　　“……是的。”我点头，“就算我没有看走眼，这个世界上存在鬼怪幽灵又有什么奇怪的吗，只是碰巧被我看见了吧。”
　　我被他看得心虚，又捧着杯子喝了口水。
　　“……如果主君一再坚持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他看着我，藤紫色的眸子柔着光亮，“但是我希望主君可以对我没什么保留，我希望成为主君的依赖。”
　　我愣，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说这种告白一样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时候，门被敲响，是鹤丸。
　　鹤丸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破塑料袋进来，后面还跟着青江和太郎。
　　“你看，我在走廊的拐角柱上发现了这个……会不会就是这个袋子让主君看岔了。”
　　鹤丸一本正经的，让我再次愣住。
　　“我们本丸是没有鬼的，这个我和太郎可以保证。”
　　太郎简单的“嗯”了一声，“实在是不放心的话，石切丸会进行除灵的工作。”
　　这都已经不重要了，我的手指滑转着杯子，眼睛看向鹤丸。
　　鹤丸的那股奇怪感又出来了，第一次的耳钉，第二次的塑料袋，他有超能力不成？为什么两次都这么巧？
　　“为什么盯着我看。”他又笑，抖了抖手里的袋子，“要看看这个吓到你的罪魁祸首吗。”
　　上前一步。
　　“不了不了！！”我摇头拒绝。
　　长谷部迅速起身挡在我面前，“好了，知道是这个了就好，别再吓主君了。”
　　鹤丸耸了耸肩，笑得有些没心没肺，“哈哈好吧。”
　　“主君放心吧，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只是这个小袋子在吓人而已。”
　　他似乎是下了定论，又似乎在说被警惕的长谷部听，我又开始胡思乱想，觉得鹤丸真的奇怪了。
　　到底还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的那些事情，到底有多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开始捋不清了。
　　在被长谷部照看了一天一夜后，我彻底想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而且我要是一直被人守着，对我而言反倒成了麻烦。
　　三日月过来看过我，我也没有对他说实话。这个人就算察觉出我在说谎，也就是笑笑，不会再问什么。
　　“八年后清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会出现，我想和他谈谈，但他上来要是想杀我，我一样抵挡不住。鹤丸又握着什么秘密？知道些什么，难道这个时候我应该从鹤丸那里找突破口吗。
　　我抓了抓头发，烦躁的闭了眼。
　　长谷部看了我一眼，问我是不是身体不适。
　　我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能贸然去找鹤丸，万一那真的就是巧合怎么办？我甚至想去再死一次，只要能从清光嘴里套出点什么。
　　不止是僵局，现在就是个死局！连个突破口都找不着了！
　　相较于我想活着的欲望，我也想找到事实真相，三次死的不明不白，还突然冒出来一个八年后清光，我的脑子都快要炸了。
　　“我去洗个澡。”我颓废的从床上起来，长谷部也站了起来，“我陪您一起。”
　　……

　　本丸温泉有一座小温泉是专供我使用，长谷部再三叮嘱我如果遇到什么就大喊他。危急时刻在意不了什么男女大防，我懂。
　　裹着浴巾进去的时候，我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座温泉是我专用，昨天他们检查本丸的时候，有没有检查这里？
　　“长谷部，我有点口渴，想和果汁，你可以帮我去拿一罐吗。”
　　他犹豫了一下，冰箱在厨房，从这里过去要花些时间，“……好的主君，我尽快回来。”
　　对于我的命令他不能拒绝，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时，我掀开了温泉的帘子。

　　“你，很聪明嘛。”
　　熟悉的声音，下一秒他就贴了上来，我下意识的腿软，却被他牢牢抱在了怀里，少年的声音质感清澈，“明明昨天怕的要死了，怎么今天还送上门来。我该说，真不愧是你吗。”他笑，然后松开了我。
　　我勉强站立，转过身后退几步，紧张的看着他。
　　“你果然在这里。”
　　“你一直有个习惯，不许别人进的温泉。”
　　“支开长谷部，是猜到了我会在这里。”
　　“怎么，不逃了吗，不害怕了吗。”
　　清光唇角扬起一如既往温柔的笑，眼睛也完成了月牙，心情好极的样子，一手叉着腰，凝着我看。
　　“我昨天已经怕完了。”
　　他稍愣，继而哈哈笑开，“说的是啊，若你这么胆小，就不是你了。”
　　我继续后退几步，捂着胸前的浴巾，强制保持冷静，“昨天我跑开了，有话还没问你，你说你来自八年后，是因为八年后的我做了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你非要杀了我的事情吗。”
　　清光眨眼，轻笑。他低着头，缥缈的雾气掩盖了他的神色，温和的声音也在下一秒的时候变成了哀戚，“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我皱眉。
　　“八年之后，你已经不属于我了。”他抬头，笑得讽刺。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他直直的盯着我，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唇角染上的笑带着苦涩，眸中也凝了雾色，“梵音，我救不了你。”
　　“不论是未来还是现在，我都无法救你，我从未如此恨过自己。”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看着少年在袅袅白雾中，落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