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天使的小丑》蓝麦梗

5、第五章

　　迪路兽原以为塔里只有这一个房间，却见吸血魔兽将手放在房间里一座蝙蝠形状的雕塑上，轻轻旋转，一面墙壁轰然洞开，里面又是一番天地。

　　“傻站着干什么，”吸血魔兽回头扫一眼迪路兽，“还不跟进来。”

　　迪路兽走进去，房间里的装修是欧式风格，一张矩形的餐桌占据房间中央的位置，看来是一间餐厅，丝毫不比怪蛙兽的旅店逊色。

　　迪路兽与吸血魔兽保持一段距离，悄悄打量着房间的构造，思索着可能放置神圣尾戒的所在。房间太大了，每处翻找需要太多时间。

　　吸血魔兽走到桌边自顾自坐下，按了按桌上的传唤铃。房间里又一扇门打开了，几只怪蛙兽托着盘子鱼贯而入。

　　“请吸血魔兽大王用餐。”

　　迪路兽惊呆了:“这里到底有多少个房间？”

　　吸血魔兽瞟她一眼，似乎很满意她的惊讶:“你以为我的城堡只是看起来高吗？”他优雅地用手里的刀叉将盘中的鹅肝切成小块，刚要送到嘴边，又回头对怪蛙兽道:“再来一份。”

　　然后，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你去那坐着。”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讨厌一个人吃饭。”

　　“我不喜欢吃这个。”迪路兽神情淡漠，她根本没有心情吃饭。

　　吸血魔兽冷哼一声，脸色有些难看:“之前没见你说不喜欢。”

　　“你……”迪路兽猛地抬头盯着他，她觉得这句话有些微妙。然而吸血魔兽神色自若，看也不看她一眼:“不吃就闭嘴。”

　　迪路兽站在一旁，房间里重归寂静，只听见刀叉磕到盘子发出的叮当声响。良久，吸血魔兽吩咐怪蛙兽将餐盘撤下。他这才转过身，打量了迪路兽一眼:“你觉得我的城堡怎么样？”

　　迪路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没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咳，”吸血魔兽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道，“如果你乖乖地服从我的命令，我可以允许你每天和我一起用餐，也不限制你自由出入城堡。不过，”他的声音陡然压低，透着一股狠绝的意味，“你要是敢背叛我，我立马就杀了你。”

　　“我们既然已经说好了，我就会遵守约定。”迪路兽强压着心头的不耐，所谓约定，不过是在她毫无谈判的筹码时达成的霸王条款。而且，这座阴森可怖的黑塔，也只有他这种邪恶数码宝贝才会称作城堡。

　　吸血魔兽看着迪路兽，她自以为将脸上的厌恶掩饰得很好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讨厌那样的眼神，表面顺服，实际上从未真正放弃反抗，仿佛随时都提醒着他病毒种与疫苗种的泾渭分明。他用手指了指房间门:“你可以出去了。明天我会给你分配任务。”他看着迪路兽离开的背影，无端觉得可笑。在他不堪一击时，他们反而能友好相处。如今他成为了吸血魔兽，却再也没有立场与她并肩。黑暗或许会渴望光明，但是光明只会对黑暗避之不及。

　　等到第二天吸血魔兽分派任务时，迪路兽才知道不止是她被派去召集病毒种数码宝贝。同行的还有几只猛鬼兽，只是出黑塔没多久，他们便分散开来。

　　“你！”一只猛鬼兽颐指气使道，“你是新来的吧？”

　　迪路兽没理他。

　　猛鬼兽有些恼怒地提高了嗓音:“你去那边看看，不许偷懒！”接着又小声嘟囔一句，“也不知道大王怎么会留你一命。”他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威胁道，“要是今天带不了其他数码宝贝回去，大王肯定会惩罚你。”

　　等猛鬼兽走后，迪路兽这才舒了口气。她始终无法自若地与这群数码宝贝相处。她往远处的森林走去，思索着难道真的要为吸血魔兽召集数码宝贝壮大他的力量吗？尽管她的目的是为了拿到尾戒，却依旧不齿自己成为了吸血魔兽的手下。但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的思虑实属多余。没有力量的正义感，不过是廉价而毫无意义的庸人自扰。

　　她想起遇到的那只小恶魔兽。按理说他应该被带到了黑塔，她却没有碰到他。难道他中途逃走了？她希望如此。如果再次遇见他，她也不忍将他带给吸血魔兽。

　　迪路兽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却没有遇到任何数码宝贝。大概一般的数码宝贝都不愿意靠近黑塔吧。这时，她突然听到背后的树叶沙沙作响。

　　“谁？”她警觉地回身。

　　“是我。”天使兽从树上降落。他的面容有些疲倦，但是看到迪路兽，依然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天使兽！”迪路兽惊喜地叫出声，却又立马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你还没走？”

　　“其他数码宝贝去别处寻找圣环了。我很担心你，想救你出来，可是我进不去。”天使兽语气懊丧，但看到迪路兽全须全尾地站在面前，又舒了口气，“还好你没事。你一直不出来，我们差点以为……”

　　迪路兽心底一暖，安慰道:“我被吸血魔兽发现了，但是他目前还不打算杀我，”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他让我成为他的手下。”

　　“吸血魔兽？！”天使兽还没反应过来，“不是恶魔兽吗？”

　　“大概他已经进化了。”迪路兽苦笑，“他说如果我答应他，就告诉我神圣尾戒的下落。”

　　“你怎么可能成为那种邪恶数码宝贝的手下？”天使兽满脸震惊，“他说的话，没有一句可信。就算他真的知道，也绝对不会告诉你。”他拉起迪路兽就要起飞，“我带你走。圣环的事，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迪路兽还来不及说话，一道红色光影便呼啸而来，直直抽打在天使兽身上——

　　“恶魔血鞭！”

　　天使兽硬生生跌落在地，却依然将迪路兽抱在胸前没有松手。迪路兽见他满脸痛楚，忍不住惊呼出声:“天使兽！”

　　“你们可真是患难情深。”吸血魔兽阴阳怪气地走出来。他抬起手，似乎想再次攻击。骨节分明的手掌被青黑的手套包裹着，在暗沉的天色中看起来与树枝别无二致。

　　“你住手！”迪路兽挡在了天使兽面前，她完全不知道吸血魔兽一直阴魂不散地跟在他们后面。

　　吸血魔兽盯着她，她的目光里是毫不作伪的愤怒。突然，他嘲讽地笑了一声:“迪路兽，你打算再丢下我一次吗？”

　　迪路兽看着他，心里渐渐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她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小恶魔兽？”

　　吸血魔兽侧着脸，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隐匿在面具后的眼睛陌生得可怕。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在路上进化成了恶魔兽，杀了怪蛙兽和鼻涕兽。然后杀了城堡里原本那只恶魔兽，吸收了他的数据资料，进化成了现在的样子。”吸血魔兽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在诉说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他也曾弱小而愚蠢，然而一旦开始杀戮，隐藏在身体里每一个角落的嗜血因子便像打开了闸门一般叫嚣着释放，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原始本能。快速的进化给予他前所未有的快感，只有强大，才能留下想留下的一切，比如现在。

　　“你自己跟我回去，还是我带你回去？”

　　迪路兽好像知道了他在生气什么，她慢慢地走向他，递出一个安抚的眼神。吸血魔兽静候在彼端，注视着她笃定的脚步，好像她真的会这样走向他，不会再停下。她跳上吸血魔兽的肩，温顺地伏在他肩头:“我没有丢下你。那个时候我被怪蛙兽的歌声迷惑了，不能动弹。等我醒来的时候，你和怪蛙兽都不在了。”

　　她说话时牵扯出的温热气流轻柔地萦绕在吸血魔兽的颈窝，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那现在呢？你要和那个家伙走吗？”他目光不善地看着天使兽。

　　“我们既然说好了，我就不会随便离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吸血魔兽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她的话有几分可信。而天使兽已经站了起来，没有任何预兆地向吸血魔兽发起了进攻——

　　“天堂之拳！”

　　“找死。”吸血魔兽眼都不眨，手掌轻轻一推，天使兽的攻击就全然化作了齑粉。接着他一撩身后的披风，无数蝙蝠便从披风里飞出来，铺天盖地地飞向天使兽。

　　“夜魔飞袭！”

　　迪路兽侧过头不忍再看，她知道此时最好不要惹怒吸血魔兽，但是天使兽痛苦的嘶喊清晰传来，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不要伤害他，他是我的朋友。”

　　吸血魔兽冷哼一声:“你和这种货色也能成为朋友？”

　　“他只不过是成熟期，本来就打不过你。而且，他不知道我们认识。”迪路兽赶紧顺毛捋，“我们回去看看猛鬼兽带回来哪些数码宝贝。”

　　“你最好祈祷下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吸血魔兽冷冷瞥一眼天使兽，转身就走。迪路兽趁他转身时，似有若无地看一眼天使兽，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

　　一直到他们回到塔里，吸血魔兽都没有说一句话。等他坐下后，迪路兽连忙从他肩上跳下来。她的心咚咚直跳，她实在不知道和小恶魔兽相识的那一点情谊能让她多活几天。况且，吸血魔兽和小恶魔兽差异大到不像同一只数码宝贝。

　　两厢沉默了好一会，吸血魔兽突然问:“你和那个家伙怎么认识的？”

　　“谁……”迪路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天使兽！”他似乎很不愿意说出这个名字，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在旅店被催眠了，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见吸血魔兽脸色沉了沉，迪路兽赶忙补充道，“还有其他数码宝贝！”

　　吸血魔兽哼了一声，又问:“那你醒来之后有没有找我？”

　　迪路兽眨了眨眼，她渐渐明白了吸血魔兽想听到些什么。她跳上桌平视着吸血魔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当然了。我觉得你可能被抓到这里，就和大家一起来了。可是你把他们都打跑了。”她的声音低落下去，有些委屈的意味，“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原来是小恶魔兽呢？”

　　吸血魔兽没有作声。他脑海里闪过她说的那句话:等你再次进化，我们大概就要兵刃相见了。竟然真的一语成谶了。

　　迪路兽见他不说话，又靠近了一些，语气郑重:“我们说好了的，我现在是你的手下，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等你相信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尾戒的下落好吗？”

　　冗长的沉默。良久，迪路兽终于听见他低低应了一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