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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章 后院那口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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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茨一觉睡到了天亮，什么梦都没做，紧着李老太喊他吃早饭的声音起的床。
他走到楼下，发现餐桌上多了一个人，他认了半天才看出来这是谁，他小姨。
李云茹是一大早回来的，急匆匆去卸了妆洗了个澡，这会子一身棉布衫子，素净的样子和昨天判若两人。
昨天像个红灯区的，现在是个良民。
李云茹的五官称得上好看，但不带妆就能看出她的皮肤很差，脸上的细纹和斑全都暴露了出来，是吃过苦的长相，并且带着衰老的迹象。
但她不甘吃苦，努力把自己包装得像个富家女，还给自己添了个挑剔的毛病。
李云茹正把青菜鸡蛋粥里的葱花和细蛋花仔细地挑出来，语气很不好地责怪李老太：“妈！我不是说了粥里不要放葱吗！还有这些蛋，恶不恶心啊！”
李老太油盐不进，嘴皮子也厉害：“能把你吃死还是咋的，我看你以前啥都吃也没出什么事啊！矫情！”
李云茹冷笑一声，不屑：“懒得跟你说。”手里筷子一扔，放着一半的粥嚷嚷不吃了，转身就走，拖鞋啪嗒啪嗒发出难听的声音。
楚茨沉默围观，很有眼色地没有把自己碗里的葱往外挑，只是拨到另一边准备等会喝完粥把剩下的葱一起倒掉。
楚茨挑食，但他挑食也能挑出花样，有些食物，如果换一种做法，他看不出原样就能吃下去，比如鸡皮，炸鸡的皮他吃，红烧鸡的皮他就不吃，再比如葱，肉丸里的葱他吃，粥里的就不吃。
但现在他是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
因为李老太正在发火，拍着桌子骂李云茹没有良心，自己担心她在外面没吃好，好心好意做了饭，不心怀感激就算了，还嫌她做的不好，没有这个道理！
“你李云茹的命是我跟李老头抢回来的！没有我你早就被扔到垃圾堆里了！你这辈子对不起谁都不能对不起你老娘我！”
“李云茹你听到没有！回来把粥吃了！”李老太对着在厨房洗手的李云茹扯嗓子喊。
楚茨依旧沉默喝粥，不发出一点声音。
李云茹还是没回来喝粥，洗完手就风风火火上楼把房门关的震天响。
李老太骂累了，往搪瓷杯里倒了点水喝，喝完就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不说话了，垂垂老矣，满身都是疲惫。
楚茨把碗收收好，拿去厨房洗了放进柜子里，走回来坐到李老太对面。
“姥姥，小姨又不是小孩子，您老是念她她肯定不愿意听。”
李老太赌气，还是不说话。
楚茨又说：“再说小姨天天往外跑，外面那些餐馆味道重，条件多，小姨都吃习惯了，家里口味淡，小姨说说也是正常的。”
李老太呸一声：“她就是看不惯我，觉得我这个老娘给她丢分了！”
说到这个，李老太脸色极其难看，低声骂了句：“什么毛病，没有小姐命，非要当个小姐，天天往外跑，也没见你带个有钱人回来啊！”
楚茨赶紧安慰，挑着好话哄，心里暗道，这对母女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差。
好不容易把李老太的一股气给捋顺了，楚茨才问：“姥姥，小姨往外跑是去干什么呀？”
李老太语气还是差，但是比刚才好了很多：“她能干什么，找对象啊！”
“三十的人了，对象都没谈过一个，云秀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九岁了！”
楚茨默默记下，又和李老太说了几句好话，上楼换了衣服陪着李老太去菜场买菜，下楼前他瞥了一眼，李云茹的房门紧紧关着。
安静得好似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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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场在两条街之外，从小巷子进去，沿途有很多摆着菜篮子招呼的菜农，进到里面有一大片用白色柱子分隔开的空地，那里才是中心，卖肉，卖蔬菜，卖农副产品。
李老太要去买毛豆，脚步直直往蔬菜区走，楚茨走得很艰难，眼神黏在卖鸡肉的摊上。
略想吃。
然而李老太目标明确，靠着几十年深厚的砍价功力，很快就把眼巴巴看着肉的楚茨喊了过来，拎毛豆。
“家里还剩着些肉，今天给你炒肉丝。”李老太算的极好。
楚茨接过来，看着一粒粒小珠子一样的毛豆悲痛欲绝。
吃不饱。
“呀，李老太，出来买菜啊！”
楚茨循着目光看过去，昨晚刚见过，是刘家的保姆阿姨。
李老太笑呵呵打招呼：“小苏啊，买啥呢？”
苏阿姨提起手里几个花花绿绿的袋子：“一家子都爱吃肉，我寻思着再买几个素的给平衡平衡。”
楚茨看着那几个装着肉的袋子，拽紧手里的小毛豆，心里疯狂想要冲进刘家蹭饭。
李老太和苏阿姨往不妨事的地方站站，聊了两句。
“老孙又来买鸽子了，”苏阿姨忽然看着一处，压低了声音，“现在难得有这么孝敬爸妈的。”
楚茨眼角一瞥，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寸头，穿着汗衫，不讲究，是孙家那个离了婚的男人，孙永道。
男人神情有些憔悴，拎着鸽子匆匆忙忙往外走。
李老太显然也看到了，感叹：“这孩子是个孝子，三天两头的买鸽子回去。”
两人边走边聊，一道买了点西红柿，还有些生姜。
楚茨跟在后面攥紧小毛豆和西红柿。
李老太拍拍楚茨：“不懂事，苏阿姨拎着那么多菜也不晓得帮着点。”
楚茨立刻伸手：“阿姨我来拎吧。”
苏阿姨摆摆手笑：“没那么重。”
李老太说：“这小子闲得很，给他点活干。”
最后那几袋菜还是到了楚茨手里。
出了菜场，苏阿姨跟李老太走在前面，楚茨在后面听着她们聊天。
“老太太，你说赵家这事警察啥时候能查完啊，时不时往我们这儿跑，我们家离得近，警察来问了好几次，这两天我们老大脸色黑的我看着都怕。”
李老太惊讶：“这两天还在问？”
苏阿姨说：“可不是，开始时还说是了解情况，现在直接跟我们老大说要抓人，希望老大配合，搞得人心惶惶。”
李老太脸色不太好：“还要抓人？！”
苏阿姨嗯嗯：“警察说不是自杀，赵家那小丫头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李老太唏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得罪谁，还不是命不好。”
苏阿姨哎一声：“老太话可不能这么说，杀人总得有个理由……”
李老太避讳：“赶紧别说了，行的正坐的直，你也少想这些事。”
苏阿姨咽咽口水说是唉。
于是两人开始聊街头老给爸妈买鸽子的孙永道。
楚茨挠心挠肺，更想继续听赵家的案子。
孙永道天天给爸妈做饭一日三餐风雨无阻我并不是很想知道。
一说起话，时间就过得很快，眼看着要到家，李老太让楚茨跟着苏阿姨把菜送过去。
苏阿姨走在前面，笑着说：“思乐啊，今天谢谢你。”
楚茨说，没事儿。
苏阿姨把大铁门推开，接过好几袋子菜，问：“累不累？阿姨煮了绿豆汤，放在冰箱里冰着，老大不在家我不好招呼你进去，你等等阿姨拿出来给你。”
楚茨还来不及婉拒，苏阿姨已经飞快进了屋。
现在离开似乎很不礼貌，于是楚茨乖乖站在原地，借着这个机会左看右看观察院子。
然后他就和上次路过时看见的金毛对视了。
上次金毛睡着，这次它醒着。
三秒后，金毛冲着他疯狂乱叫。
楚茨被吓到愣住，身体一动不动，心里上蹿下跳。
金毛还在叫，甚至想要挣脱绳索扑到他身上。
特别狂暴！
还凶！
楚茨有一点点想嘘嘘。
老一辈常说猫狗通灵，楚茨是不信的。
可刘家门口明明走过那么多人，金毛为什么只对着他叫，眼睛还瞪得贼亮，楚茨心里发毛，难道已经看出他是个雀占鸠巢妄图冒充的假货了吗？！
他正忐忑思考要不要偷偷溜走，就听见身后一个极其冷淡的声音，像冰箱里冻出来的冰。
“刘大宝，闭嘴。”
楚茨迅速意识到说话的是谁，果断转身，顶着刘颂玄一张冷脸也坚定地要往他身后钻。
他怕啊！温顺一点的狗，楚茨还可以和它相安无事，你不追我我不招你，但像这只一样疯狂冲他吼还试图挣断链子过来咬他的，楚茨只有一个想法，大爷您叫吧爱咋叫咋叫我得溜了溜了。
刘颂玄冷静偏头看着楚茨：“松手。”
楚茨攥着他的衣服袖子仰着脸倔强摇头。
刘颂玄眼角轻微眯了眯：“刘大宝不咬人。”
楚茨沉默一小会，问：“刘大宝是谁？”
刘颂玄看向对面缩回一团正吐着舌头试图讨好自己的金毛。
作者有话要说： 哇 有小天使可以冒个泡嘛(*≧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