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不好男风》付与疏

20、花宴（三）

　　“入京？”昭珩疑惑地看了眼秦臣宽。

　　“怎么，你不知道？”

　　“没人告诉我啊。”

　　“你是闲散爷们，从早到晚待在府里，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秦臣宽损了他一句，才道：“北央的皇后，也就是纪阳长公主传信回来，她的孙女允桓郡主已经出发，下月便该到了，将在我大祁择婿。”

　　“北央郡主……”昭珩捋了捋前主人的思路，便了然了。

　　纪阳长公主嫁去北央四十年，两国互通往来，多年交好，双方国力大增。如今纪阳长公主年迈，两国为维持关系，自然要建立新的姻亲关系。允桓郡主是北央太子的嫡长女，纪阳长公主的亲孙女，身份尊贵。若是能嫁入大祁，自然可保两国关系。

　　长公主扫了圈众人：“陛下的儿子们不是已有王妃，就是年纪还小，未能有合适人选。这北央郡主今年尚未满17，性子豁达，是来亲自选婿的。在座的各位皇室宗亲，皆有良机，若是有意，不妨早作打算。”

　　众人交头接耳起来，都明白此番长公主有意提起和亲之事，必是陛下的意思，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秦臣宽挠挠头，对慕颜庭道：“还没听过两国和亲，女子自己挑选夫婿的。”

　　慕颜庭悠然一笑：“北央民风开放，女子挑婿实属正常，何况是堂堂郡主。若算起来，允恒郡主还是我们陛下的嫡亲外孙女呢。左右是在宗室里挑，适龄男儿有限，陛下自然应允。”

　　“陛下是有把握了，我没有，还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折腾。想想我都憋屈，这叫什么事。”

　　“有何憋屈，若是能娶到郡主，身负两国之姻，那是何等风光，怕是有不少世家已经盯上了。”慕颜庭嘴上虽这么说，面上却比秦臣宽还要不屑三分。

　　昭珩凑过去听，正欲搭腔，就被秦臣宽黑着脸推开，“你没必要上心，此事谁都能想，除了你！”

　　昭珩暗叹这舅兄甚是难搞，撇撇嘴：“行，只跟你们有关系。我也没打算抢啊，听听还不给。”

　　昭璟闻言，凑过来抱住慕颜庭的胳膊：“颜庭哥哥也不行。”

　　秦臣宽道：“为何不行，没听说过做妹妹的，管哥哥婚姻大事。”

　　昭璟脸一红：“不行就是不行。”

　　昭珩取笑般地吹了个口哨，慕颜庭悠然的目光扫过来，他调皮地在嘴上做了个贴封条的动作。

　　公主府的饭菜还算精致可口，昭珩却不饿，在谈笑中只随意吃了几口。

　　用过午膳，长公主便将昭璟叫在身边，“放心吧，你母后那儿有我呢，在姑母这歇息片刻，本宫随你一同进宫。”

　　昭璟乖巧答应下来，跑来跟昭珩一干人道别，走了一半又回头特地道：“颜庭哥哥再见。”

　　“恭送七公主。”众目睽睽之下，连誉阳长公主也在看着，慕颜庭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昭璟甜甜回着笑，步子已经往外迈了，还不住地回头看他。只因如今母后有所限制，她也不知下次见到颜庭哥哥是什么时候。誉阳长公主轻摇了摇头，这个侄女被陛下和皇后保护的太好，什么心思全挂在脸上，半点城府没有怎么行。

　　两位公主殿下离席，余下的人愈发轻松了，想赏花的则继续赏花，有事的便立刻告辞了。

　　昭珩寻问着秦莅柔的意思：“莅柔，是继续留在这赏花，还是出去逛逛，我陪你去茶馆听书如何？”

　　又急忙补了一句：“买东西也行，首饰，衣料，胭脂……”

　　秦莅柔站在梨花树下，微微抬着头，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很是无奈，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她摇摇头：“不了，既大费周章，又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咱们二人在一起，天经地义。是府里有事情吗？”

　　“没事。”

　　“那是为什么，你不愿意跟我一起？”昭珩委屈巴巴地问，双眸睁大着看她。

　　秦莅柔见不了他这样，暗暗吸了一口气，顿了半响才说：“是我累了。”

　　昭珩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垂头丧气，只得遗憾地点点头：“那便算了，改日我再邀你出门，也不急在这一时。走，我送你回府。”

　　秦莅柔见秦臣宽过来，婉拒道：“不用麻烦世子，我与二哥一同回去就好。”

　　昭珩暗中踩上秦臣宽的脚，秦臣宽吃痛，很有义气地配合道：“莅柔，那个……我与慕三还有事，你们先回吧，再见。”

　　说着立即拖走慕颜庭，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刚走过来。

　　“既然他们还有事，我们先走好了。”昭珩得意，笑得像拐卖良家妇女的人贩子一样。

　　秦莅柔静了片刻，没有忽略他眼里那抹孩子气，“嗯。”

　　“你们两个倒是心有灵犀，配合得当。”走了一段距离，慕颜庭打开折扇，悠然道。

　　“他要改过自新，婚期将近，我还能误了他的事情嘛。”秦臣宽笑着捶了慕颜庭一下：“你别说，跌了一跤，像个人了现在，还知道弥补了。”

　　慕颜庭点头：“为兄甚慰。”

　　“七公主如今年岁渐长，我看越发离不了你，你是如何打算的。”秦臣宽凑到慕颜庭面前小声问，笑得浪荡无比。

　　慕颜庭收起折扇，故意甩开他似的，加快步伐：“顺其自然。”

　　……

　　“少掌司，陛下还等着您呢，是不是该走了？”手下人小心翼翼地问。他很是不解，楚大人向来恪守职责，陛下召见如此紧急的事情，今日他却三番五次装作没听见。

　　楚恪坐在案前，沉默地品着茶，眼睛仿佛不经意地看着不远处，再次冷冷说了句“知道了”。

　　那传话的人几乎急得跳脚，心想你知道什么了啊，陛下怪罪下来，自己几个脑子都不够偿的。尽管心里着急，见楚恪脸色并不是很好，这些话只得藏在肚子里。

　　秦婉柔也与姐妹们道别回府，她特地绕了个远，假装不经意从楚恪眼前走过，步伐缓缓，头偏向另一边。

　　“秦三小姐。”

　　秦婉柔心中一动，故作赏花被打断一般，皱着眉转过身来，才仿佛知道是谁一般，笑道：“原来是楚大人。”

　　楚恪起身，面无表情看了眼她身旁跟着的丫头们，“三小姐这是要回府吗，怎么独自一人？”

　　秦婉柔一副小女孩姿态，嘟着嘴笑道：“二姐姐有昭珩世子送，二哥六弟又都不回去，婉柔只好自己回了。”

　　楚恪淡淡一笑：“三小姐若是嫌冷清，楚恪正要离开，送三小姐回府可好？”

　　秦婉柔的心仿佛被抓住，几乎有些喘不过气。纵然贵为相府嫡女，可她从未想过，楚恪这样看上去高高在上的男人，也会对自己笑，说这样温柔缱绻的话。

　　“大人！”身旁的下人听他还要送秦婉柔回府，急忙出声打断。心里却有些惊讶，从未看过楚大人对哪个女子另眼相待，难不成今日宣而不去，是特地在等秦三小姐？

　　秦婉柔看出他们有急事，也明白女儿家自应骄矜一些，于是道：“婉柔在此先行谢过楚大人了，只是楚大人公务繁忙，婉柔不敢麻烦。”

　　楚恪冷冷回头瞪了一眼，语气淡淡道：“既然如此，楚恪也就不强求，我送三小姐出府。”

　　秦婉柔雀跃地攥紧帕子，面上也不禁挂着笑：“如此，有劳楚大人了。”

　　楚恪走在秦婉柔身旁，两人皆无言，好一会儿楚恪才突然打破安静道：“待令姊出嫁，相府便要为三小姐打算了，不知可有人选？”

　　半响没听到回复，楚恪皱着眉头去看时，却发现秦婉柔的脸早红成一片了，沉声道：“抱歉，是楚恪不会说话，唐突到三小姐了。楚恪的意思是……”

　　“楚大人就送到这吧。”秦婉柔急忙出声打断，迈着小步跑开了。她怕在跟他待下去，她什么话都藏不住了，恨不得脱口而出对他的爱慕之情。他的话问得简直像是在调戏，无论他有意还是无意，女儿家的心思，怎么能一下子和盘托出。

　　秦婉柔跑的速度，楚恪几个大步便能赶上，但他却不去追，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他看了那背影一眼，娇小矜持，是最最普通不过的女儿家。

　　待背影消失在转角，他冷冷道：“不是说进宫，还不去将马牵来。”

　　待换上绯红锦绣官服，戴上官帽，楚恪才进宫面圣。

　　皇帝向来宠信他，脾气也是极好的，笑道：“楚卿真是姗姗来迟啊。”

　　楚恪早已跪在地上，面色肃穆道：“楚恪来晚了，请陛下恕罪。今日誉阳长公主的花宴，长公主府内的酒又极好，臣得意忘形多饮了几杯，竟有些微醺。生怕酒后失德，举止不端触犯龙颜，故而晚来。”

　　听到皇妹的名字，皇帝更是好说话了，“平身吧，朕不过是随口说说，你不必惊慌。本来今日便临到你休沐，年轻人多喝几杯酒又何妨。朕叫你来，也非急事，朕收到折子，北央使团行程极快，已经入了我大祁境内，用不了一个月便入京了，你也该准备准备。”

　　“是，一切事宜，楚恪一定安排好。”

　　“楚恪啊，朕说得准备，可不只是这一个意思。”皇帝笑意盈盈道。

　　楚恪面色凝重，再次重重跪在地上，“请陛下允准楚恪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