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归有待叶长青》李克用程敬思

39、番外：粗来，保证不打死你

　　“老叶，这里这里”，隔壁部门的卢欣朝着青青大力招手，就叶老师那眼神，七八米外能分得清男女都算意外，偏偏还不带眼镜。
　　跨部门开会，会议室正中椭圆形大桌子自然是领导们的高级座椅，叶老师等人只够列席旁听的资格，自然座外面一圈。
　　前文书说过，叶老师与卢老师二位美女是侦探小说迷，一碰面话题自然离不开各类限制级字眼，聊得贼HIGH。
　　迟展落座，刚掏出签字笔打开笔记本，就听身后俩人的窃窃私语：
　　…老秦《守夜者》
　　…2比1精彩
　　…还是喜欢法医系列
　　…翻拍的电视剧最喜欢第一部，秦明吃麻小那段，笑劈了
　　…昨儿知乎看一帖子，分析白银案的技术特点，DNA模糊比对，美国也有一类似的…
　　…《白夜追凶》之后，都不知道该看啥
　　…我也等着《白夜追凶2》呐，再不拍，都忘了关宏峰关宏宇谁是哥哥
　　…可惜周巡还是认错了人
　　俩人咬耳朵低低笑着。
　　迟展微微皱眉，一旁的程溪无奈摇摇头。
　　时代果然变了，谁说女汉子一定是五大三粗的，就身后这二位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怎么看都该是养在深闺娇滴滴的大小姐，可一张口简直无所不能聊，甭说一般男同胞，二般的也没她们肚子里墨水多。
　　啥事都自己搞定，还要啥老公！
　　迟主任默默打开手机APP，登录单位在线图书馆，输入…秦明，嗯，《守夜者1》在架，回头借本去。
　　视力2.0的卢欣敲手机键盘：
　　—你们老板在线查书 《守夜者1》
　　青青瞪圆眼睛：
　　—完了领导听见了
　　卢欣又指了指自家老板：
　　—同病相怜

　　今儿这会是务虚的，大领导领着大家学□□领导的讲话精神。
　　主任们个个正襟危坐，认真听讲做笔记，外围的青青直捏太阳穴，从前在外驻站落下的毛病，没事干就犯困随时随地能睡着，这刚10点，离吃午饭还早着呐。
　　大领导讲话结束，各位主任轮流发言。
　　民主生活会，以诉苦提意见为主。
　　头发日益稀疏的后勤部主任老说众口难调，食堂的饭怎么做都有人不满意。众人都相当淡定，同一套词儿听了N年，不听腻了才怪。托食堂的福，单位附近餐厅的生意好极哒，老板们真该日日给后勤部上供以示感激，妥妥的财神爷；
　　通联部的刘池主任年纪最轻，讲话也冲些，直指工作中各种问题，捎带提了句食堂饭菜十分利于减肥，此话一出，半迷糊的青青都惊醒了。确实利于减肥，自她驻外归来，日日与食堂为伴，体重又回到百斤以内，效果甚是显著。
　　后勤部主任脸色不大好看。
　　负责驻外记者管理的施琳主任一张口就是：“我就甭多说了，今儿来了前好几位驻外记者，也听听他们的心里话”。
　　我去…典型的祸水东引阿。
　　各位主任们都相当的精于此道。
　　青青努力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她一不善言辞的…是吧。
　　现场来了四位前驻外记者，一美国、一欧洲、一柬埔寨，还有就是在穷山恶水待了五年的叶老师。
　　于是，大型诉苦时间到。
　　要说柬埔寨记者道辛苦还是很有道理的，可驻美国的那位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是几个意思？青青瞪大眼睛，简直把美利坚说成了大非洲，这不合适吧。
　　万万没想到，刚刚归国的欧洲记者段位更高，以哭泣开场，以抹眼泪收场，整得跟祥林嫂似的，什么父母年事已高不能承欢膝下，主动打报告要求超期留任的也是她呀。
　　再瞧第一个发言的柬埔寨归国同胞，脸都黑了。
　　终于轮到叶老师发言，施琳主任投来一个含义复杂的目光。
　　“抱歉，欧美我都没去过，不大了解情况，刚才听两位讲述，觉得真是惊心动魄，在异国他乡着实不易”，青青说了几句平淡的客套话，于她而言已属极限，“驻站时去香港安保培训，我和华老师最晚到，在机场一起等香港站同事。实在是不熟，也不知道该聊什么，华老师就给我看柬埔寨照片，上千张全是孩子们的笑脸。实话实说，深为感动，华老师资助当地一家福利院，她去香港，行李箱是空的，列了满满一张采购清单，全是给记者站和福利院买的…”
　　叶老师讲得事无巨细，甚至有些絮叨，连购物清单上的价格也记得八/九不离十，记性好就有这点好处，几年前的短暂相聚印在脑海里，印得清清楚楚。
　　众人起初听得一头雾水，叶老师介是嘛意思？
　　施琳主任轻轻点了点头。
　　程溪微微侧身，迟展在笔记本上写下两个字——细节。
　　青青提的全是细节，而欧美两位记者只说主观感受，意图用情绪感染听者，因为细节根本经不起推敲。
　　“…我得检讨，我驻站的地方穷苦之人只多不少，但我从来没有认真思考如何去帮助当地人，我只是冷眼旁观，甚至是庆幸自己投胎投的好”，青青悄然动容，“一晃三年，我对华老师所有了解都来自社交媒体和内部系统发稿，彼此加了微信却不曾单独聊过一句，我特想知道福利院的孩子们…怎么样了”。
　　“挺好的”，华老师泪中带笑：“联系了一家当地办厂的中资企业，跟福利院有合作，孩子们长大了经过培训就能去打工，那公司是国字头的，靠得住”。
　　出乎所有人意料，主位上的大领导带头鼓掌，众人自是跟随，会议室里响起哗哗的掌声，经久不息。

　　散了会，众人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卢欣抹干眼泪：“老叶，你下回煽情之前得通知我一声，来得太突然，没有一点防备”。
　　老叶背着手：“咋说话呐，俺可是真情流露”。
　　“你那几年咋过来的？”
　　“嗨，熬呗”。
　　“赶明儿我一定请你吃饭”。
　　“不用，把我购物车清空就成”。
　　“要不，咱继续聊法医秦明？”卢欣果断转移话题，“你猜《守夜者》的大BOSS究竟是谁？”
　　这怎么一提钱就六亲不认！说好的革命感情呐。
　　俩人说说笑笑奔向…食堂，看在3块钱的份上，忍了！
　　离着食堂老远，青青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不好，有胡萝卜！
　　O(╥﹏╥)o

　　叶老师最终在充满胡萝卜味儿的食堂扒拉了两口米饭，赶紧逃之夭夭。
　　这饭吃得，忒糟心。
　　三伏天，叶老师愣是跑到户外散味儿散了一刻钟。
　　手机震动没完没了，驻外记者纷纷发来贺电，台里有点事根本无秘密可言，这还不到一个小时，全世界都晓得大领导领掌。
　　闷声发大财说得正是叶老师介样婶的，不提自己驻外之艰辛，却猛着夸赞旁人，说得满场为之动容，大领导是记在心里了。
　　青青站在阴凉处，挨个回复微信，甭解释了，解释了也没人相信。
　　哎，这事闹得，估计欧美那俩记者能恨她一辈子，虽说不在意，可这得罪人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
　　心塞。

　　进单位大楼，青青直奔图书馆，一不留神查了下图书馆APP，《天谴者》居然在库，坚决不能再错过！
　　“老师老师，秦明的《天谴者》…”
　　管借阅的帅哥伸长胳膊往后边一指：“紧里头最后一排靠左最下一格，刚还回来”。
　　“谢您”，青青大步流星往里走，成功错过第三排翻《三联周刊》的…迟展。
　　N次被属下忽略无视压根瞧不见看不着的迟主任：……他这个领导是不是当得太失败了。
　　叶老师低着头翻着书直奔阅览区，有沙发！大沙发！老舒坦的大沙发！
　　10分钟后再瞧沙发上的叶童鞋，会周公去也。
　　迟展嘴角抽了抽，早就传闻叶记者睡功了得，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办公楼内中央空调，恒温23°。迟领导到底见不得下属忍冻挨饿，走一趟办公室取备用毛毯，回到图书馆给青青盖上，“顺便”拿走《天谴者》，直奔借书柜台。
　　他有几分好奇，整日与尸体为伍的法医胖秦明写的一本本开肠破肚的惊悚故事，咋就迷倒介么多女同胞呢？

　　N分钟之后，青青悠悠转醒。
　　我去，《天谴者》呐！！！！
　　果断发朋友圈：
　　谁这么没有功德，偷我的《天谴者》！粗来，保证不打死你。

　　办公室刚谈完事情的施琳主任偶然刷新朋友圈……
　　一堆文件里夹着本书，封面三个大字——天谴者。
　　瞄了眼对面的迟展，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小迟，这事劳你费心了”，施大姐往门口挪，“要不是小叶说出来，我都不知道华云在柬埔寨做了件大善事”。
　　迟展相送：“大姐还跟我客气？领导有指示，保证完成好。听说华大姐家里……”
　　施大姐点点头：“家里负担太重，不得已才常年驻外。不过话又说回来，驻外的哪个没有苦衷？也奇了怪了，诉苦的竟是男的，倒是小叶跟华云这样的，从来没跟我哭过，一个女孩子在外，太不容易”。
　　迟展推了推眼镜，没有评论。
　　送走施大姐，迟主任终于得了空坐下来端起茶杯点开微信…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