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归有待叶长青》李克用程敬思

37、番外：天津行

　　两个老人家该怎么谈恋爱呐。
　　首先，得有时间谈…
　　休假期间，青青忙着吃吃喝喝，迟展忙着上班顺便陪她吃吃喝喝。说起来，正经相处时间真不多。
　　某个周五的夜晚，叶老师辗转反侧：“咱俩都没有出去旅游过”，小声抱怨很是委屈。
　　“明天上午我上班”，注意，是上班不是加班，单位向来以抠门著称，加班费，不存在的：“想想下午去哪里”。
　　青青趴在床上，两手托腮，不大却有神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要不，去天津？”
　　天津…虽然离着挺近，可迟展真有五六七八年没去过了。“目的是…”
　　“吃啊”，青青说得可理所当然了：“锅巴菜、煎饼、独面筋…”
　　好么，全是主食。
　　“好”。
　　青青赶忙戳屏幕。
　　迟展一时好奇，凑近去…
　　---亲，明儿中午取消，改天再约
　　---又重色轻友？
　　---怎么能让叫“又”呢？铁树开花，难得嘛
　　---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
　　额头划过无数道黑线，迟展拿起床头的青金石色保温杯，喝水。
　　铁树开花…这词儿亏她想得出来。
　　还有，啥叫“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
　　齐大美女，恭喜恭喜，被领导深深记住了。
　　自求多福吧阿门。

　　周六下午一点，老两口走出天津火车站。
　　高铁，就是高大上呐。
　　青青驻站时曾跟后期编辑吵过一架。国内想当然的急活，一查，最近一班在两天后，编辑打电话质问“为何不坐火车？”万年好脾气的青青火了，吼道：“火车？你来铺铁轨吗！”赶巧，编辑在办公室内开的免提，值班大领导正好飘过。
　　隔日例会上，大领导对着迟展打趣道：“小叶脾气也不小嘛”。不明真相的迟主任在想，叶青青整什么幺蛾子？大领导就此敲打一番国内编辑部，最后又嘱咐迟展去安慰叶童鞋，驻外不易都理解，还是得注意团结嘛。
　　领导吩咐下来，迟展照办了。他坚持打字，弄得青青以为是来降罪的，直接写道：
　　---我错了我坦白从宽我现在就写检讨以后一定贤良淑德温良恭俭让再也不对电话吼她让我坐火车我就去铺铁轨100年后能到也绝无怨言！
　　迟展：……
　　洗洗睡吧。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青青发来微信：
　　---您老生气了？
　　迟展哑然失笑：
　　---没有
　　---嗷嗷，没有就好。我以后一定端正态度
　　这哪儿像端正态度了？迟展着实无语：
　　---经常要和编辑部打交道，得处理好关系
　　---他们对外部欺人太甚嘛，我打听过那编辑入职还不到半年，连巴勒斯坦和巴基斯坦都搞不明白就来指挥驻外的
　　---知道了
　　转过天来，迟展找程溪郑重其事谈了这个问题，他也护犊子，更何况叶青青占着理。
　　“没见你对别人这么上心”，程主任调侃，不成想却是一语成谶。

　　哎，又扯远了…
　　老两口打车奔向酒店式公寓。
　　半道上司机大姐接电话，一口地道的天津话。
　　青青乐不可支，简直笑出眼泪来。
　　撂下电话，大姐抱怨：“又堵车了”。
　　“还好吧，就是行驶缓慢”。
　　“你们打哪儿来？”
　　“北京”。
　　“难怪呐”，大姐那尾音翘的，可逗可逗了。
　　是阿，论堵车的水平，国内哪儿能拼得过帝都。

　　酒店放好行李，楼下拐角啃了个夹果子的煎饼，确实跟北京的味道不大一样。
　　俩人打车奔向天津博物馆新馆。
　　哇，建筑很漂亮哒。
　　“快，跟我合张影”，叶老师发话。
　　迟展拦了个拿单反的仁兄，递上手机。
　　仁兄可酷了，也不多说话，咔嚓了N张。
　　青青还有一点点忐忑，不虚…吧。
　　看过照片，叶老师反省，胡乱猜测果然要不得。
　　照片拍得贼好…
　　美女靠着帅哥的肩头、帅哥低头给美女整头发、美女再仰头望着帅哥、美女帅哥对视。
　　“哇，捡到宝了，快发给我，要原图！”
　　“晚上一起发”，迟展拉上媳妇儿的手，逛博物馆咯。
　　一人一件冲锋衣、一人一个背包、一人一个青金石色随行保温杯。
　　青青问过他，当初为何不还保温杯。
　　迟展转而问她，为何喜欢蓝色。
　　青青说：“元青花横冲出世，或许就是因为蓝青为各国人民最能接受的颜色，无关信仰无关政治。超开心，你也喜欢”。
　　真好，纵有分歧之处，可两人大体上是一样的。
　　真好，终究没有错过。

　　出博物馆正是日落西山时分，青青有点遗憾，木有看够阿。
　　迟展打开网约车软件，“吃什么？”
　　“黑蒜子牛肉粒！米饭！”
　　腹黑男瞅瞅小叶童鞋若隐若现的双下巴，喂猪初见成效。挺好，投喂需继续努力！
　　餐厅是家老字号，环境特一般、服务谈不上，就是菜的味道相当的棒，其他的忍了！
　　满屋子的天津话，青青的笑点低，忍阿忍得好辛苦。
　　对面的迟展拿开水烫餐具，咋能乐成这样？明明还好…吧。
　　“老迟老迟…”
　　迟展抬眼，咋又成“老迟”了！
　　青青探了探身，笑得眉眼弯弯，鱼尾纹都藏不住：“难得出来放个风，笑一笑嘛”。
　　迟展探手，捏媳妇儿的腮帮子，不错，终于有点肉了。“你乐就行”。
　　“到底哪一点吸引我呢？”青青开始反省自己的审美。
　　迟展沉默是金，就让准媳妇儿慢慢琢磨，反正后悔药是木有滴，不过话说回来，他又是瞅上青青哪一点呢？明明共事很多年，头十年没太大感觉哒。
　　没等两位进一步深刻思考，上菜啦！

　　叶老师再一次扶着墙出门，剜了一眼始作俑者：“都是你，我又吃撑了”，不停的给她夹菜。
　　“都是你爱吃的”，老迟貌似无辜。
　　青青45°角望天，饭量见涨、体重见涨，好心塞！
　　叶老师饭后保留项目——走路，迟主任再不乐意也得跟着，喂饭喂得太明显，以至某人起下疑窦，莫不是在养猪？
　　要说叶童鞋对走路的热爱那是出神入化匪夷所思惊为天人！平均每隔一个小时必定刷新微信步数，换言之，她对走路有严重的强迫症，能腿儿着绝不搭乘公交地铁、能乘坐公共交通绝不打车，对此还有个特堂而皇之的理由——省钱！

　　两位老人家手挽手，挺浪漫哒。
　　今儿十五，月亮贼圆。
　　“博物馆里的宝贝，我能发个朋友圈不？”秉持着跟对方有关的事情都跟对方打声招呼的原则，青青先坦白从宽，俩人朋友圈重合度颇高，即便照片里一定不会出现迟主任的身影，也很容易暴露行踪。
　　“喜欢就发”，自打青青跟他确定关系，发朋友圈的频率直线下降，关于自己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去点赞”。
　　青青微微扬起嘴角：“这不怕影响你伟光正的形象嘛”，还有前程，大小也是个副局级领导干部了。年轻时，青青对行政级别这事不以为意，之后迟展步步高升，她这心底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选择出去驻站也是想证明她叶青青是有几把刷子滴。
　　迟展侧首低头，准媳妇儿的神情被头发挡住了，看不清。“顺其自然吧”，他不会为升官发财而拼命的，何况现在有了小叶童鞋，俩人年纪一大把，更是珍惜在一起的时光。自己的私人护照压在单位，想要出国旅游都得提前一个月打报告神情，想想也是心塞的。“别委屈自己，退休以后都是一样的”。
　　青青抬头：“迟主任，延迟退休了解一下，估计你得干到70！”
　　“我70，你65，同一年退休，挺好”。
　　“讨厌…”青青跺了跺脚，大凡女同胞总是对变老这事格外在意滴，“我得接着反省，咋会看上你？”
　　瞧瞧，这刚几天，叶童鞋就傲娇起来。迟展告白时哭得稀里哗啦的青青，哪去了！

　　天津出了名的还有啥，相声！
　　迟先生买了正中八仙桌最好的座位，观众席中的C位！
　　周围喝茶嗑瓜子的声音此起彼伏，青青也入乡随俗点了盖碗花茶跟葵花瓜子。走了将近五公里的路，正好口渴。
　　演出开始。
　　相声专场一般五、六到七段，越晚出场的越是名气大的。
　　第一段，单口《日遭三险》，青青忙着喝茶包瓜子皮儿，迟展正襟危坐，后面八仙桌的观众直小声嘀咕“前面儿的，低点”；
　　第二段，少见的男女对口《五行诗》，青青拍照片，连同下午的博物馆发朋友圈九宫格，低下去的迟展想点盘水果，木有；
　　第三段，两位老先生的《学四省》，北方方言荟萃，叶老师险些把茶水喷出来，祖籍江南长在汉江平原的老迟低头给旁人那位的朋友圈点赞，底下评论还真多，大多吐槽某人拍照水平…嗯？齐洁留言“铁树开花，难得哦”，林宁的点评最狠“脸都圆了”；
　　第四段，一老一少的《八扇屏》，青青手肘撑着桌沿儿，上眼皮打下眼皮，迟展忙着用手机办公：
　　……
　　……
　　……
　　青青醒来时，台上《扒马褂》说得正热闹。
　　揉揉眼睛再揉揉脸，迷迷瞪瞪的。“这是第几段了？”
　　迟展掏出纸巾。
　　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第六段…最后一段”。
　　叶老师的小表情精彩至极，套用古人一句名言“脸上如同开了染坊”。
　　在相声园子睡上一个小时，这能耐！
　　老迟再加一棒子：“上台的演员看见你了，表情也很精彩”。
　　洞呢，哪能挖个洞，让她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