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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四季轮回转,白雪覆山巅 ...

  •   “你怎么在这里 ”叶天光守住李暮雪的后背,一把重剑在他手中用得轻巧灵活,攻守兼备。
      “我同将军来找一个人,在南诏驿那边听说你一个人过来接马队了,我放心不下,追来看看。”
      “哈哈,多亏你了,不然怕是马队都没见着我就得折在这儿。”
      “别胡说,仔细对敌。”李暮雪将长枪横在胸前,抖腕一甩,甩出几朵带血的枪花。
      “行,上了。”
      叶天光舞起重剑来大开大合,几个横劈,扫倒了一片人马。两人在人群中来回冲撞厮杀,敌兵的鲜血如同泉涌喷溅而出,洒了两人一头一脸。
      李暮雪的战甲上挂不住血珠,鲜血划下,淅淅沥沥,看上去像是淋过一场血雨;叶天光似乎比李暮雪更在意衣物一些,他尽量避开了喷洒的鲜血,即使鲜血溅到衣袍上,也只是在角落里绽放几朵小小的梅花。

      “别恋战,走 ! ”
      听到那人在喊自己,叶天光扭头,只见李暮雪已经在包围圈的一角捅出了一个缺口来。
      “驾!”叶天光策马跟上,随李暮雪一同冲出人群去。
      待两人奔袭许久,远离了那些震天动地的厮杀声,马儿的步子才缓下来。两人相视一笑,终于放松下来。
      山势渐渐变缓和了,耳边也听见潺潺山溪的哗哗声,阳光照耀在路边野花的花瓣上,晕出一片暖光。李暮雪接过叶天光手里的缰绳,替他牵着马,两人并肩而行。
      “你的马队在哪儿?”
      “狮子山脚。”
      “我陪你去吧?”李暮雪拽紧手中的缰绳,马儿停下脚步来,他伸手拂去叶天光肩头落叶,却被对方一下抓住,抽不回手来。
      “看到你身陷囹圄,我就知道,这一趟,无论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注一]”李暮雪笑起来,两条宽宽的眉毛也被他笑出一个好看的形状。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的,”叶天光也笑,他揽过李暮雪的肩头,也不嫌这人一身血腥,在对方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不用跟我去了,你们将军还等着你回去呢。我接到马队就尽快给你送书,嗯?”
      李暮雪也咬还他一口,“骑我的马去。”
      叶天光又笑了,“好,好,别担心我,倒是你自己小心些,南诏这边最近有些乱。”
      李暮雪从马背上翻身跃下,对马上的叶天光伸出双臂来,“下来,我接着你。”
      “我都多大了……”
      “大了就不能接吗?”
      叶天光抓起背上的重剑扔给他,自己跳下马来。
      “你不害羞我还害羞呢。”
      “有什么好害羞的,这里又没别的人……”李暮雪撇了撇嘴,以示自己的不满。
      叶天光一看这人不高兴了,便接过重剑来,顺手搂着李暮雪重重地拥抱了一下,他把李暮雪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又亲亲人的发顶。
      “现在高兴了吗?”
      李暮雪拿手肘捅了他一拐子,从叶天光的怀抱里挣扎出来“不高兴。”
      “你去吧,回来再好好哄。”
      他脸上是憋不住的喜色,嘴里却说着置气的话。叶天光看了一下子就噗嗤笑出声来,“行行行,长安城见。”
      见叶天光终于翻身上马,李暮雪俯身在马儿的耳边说了一句,“莎莎,帮我好好照顾他。”
      “行啦! 莎莎都嫌你婆婆妈妈的,是不是,莎莎”叶天光摸了摸胯下马儿的侧颈,莎莎扬起头来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表示同意,“你看,莎莎也是这么觉得的。”
      李暮雪叹了口气,莎莎是叶天光带他一起去马市里挑的马,它四蹄有力,且有灵性,能懂人言,是千里挑一的良驹。李暮雪向来是心疼莎莎的,连马草都要亲自去割洗,每日还要为它洗澡、梳理毛发。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从小养大的马都不听自己的话了,真是……
      “长安城见! 长安城见! ”李暮雪在莎莎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马儿扬起四蹄,撒腿跑去,即使在坎坷不平的山路上,也像奔跑在平坦草场里一样。
      深林里传来了叶天光渐渐远去的声音,“万事小心 ! ”
      李暮雪目送他远去,自己也驾马返回。

      —下——不——停——的——雪—

      “阿乾,我回来了。你看,这次我给你带了什么?”沈予坤晃了晃手中的罐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他今天下山一回,却不过半日就回来了。
      “予坤这次又去做什么了?”钟乾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近几日似乎染了些风寒,他埋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我去帮掌门送封要紧的信。”我去杀了一宅人。
      钟乾看着他笑,“那……予坤,过来,我也有东西给你看。”
      沈予坤把手中的罐子放下,走到钟乾的床边去,却被钟乾一把勾住脖子栽进软软的被子里去。
      “有趣”沈予坤挑眉,看着眼前的人如何动作。钟乾慢慢贴过来,两人鼻尖触着鼻尖,吹息都能呼到对方的脸上。
      “有趣。”钟乾的眼睛很亮,仿佛在看着一轮太阳。
      “真是……”沈予坤蹬掉脚上的鞋子钻进钟乾的被窝里,暖烘烘的,还能嗅见几丝钟乾身上的冷香,“这还是大白天里呀,在我印象里,阿乾可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
      “我想你了。”钟乾笑着,动手去解沈予坤身上的腰带,衣物还未除尽,却被沈予坤用手捂住了眼睛。
      “予坤”
      “别动,我会让你舒服的。”
      耳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钟乾却说,“予坤,我想看着你。”
      沈予坤的动作停下来,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
      钟乾没有去拉他的手,反而伸手去勾他的背,直到两人胸膛相贴,钟乾才开口,在沈予坤耳边又说一遍,“予坤,我想看着你。”
      沈予坤终于放开了捂住钟乾眼睛的手。
      钟乾视线和手指一同往下,却见唐予的腰上缠了几圈白纱,还有浓浓的鲜血从腰腹间渗出来。真不知他是用什么东西盖了一身的重重的血腥味。
      钟乾的指尖轻轻触碰晕染着红色的白纱,问他,“痛吗”
      唐予的眉心紧皱,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经历着苦苦煎熬。
      “予坤……你总是在骗我。”
      “我……”唐予话未说完,却被钟乾掀倒在地上,冰凉的地板贴着光裸的背脊,寒意渗透到心里去。
      “我最恨有人骗我。”
      宝剑陡然出鞘,削去唐予鬓角的几缕发丝,深深地插进青石的地板里去。
      钟乾赤脚走下床来,拔出唐予耳边的长剑,指在唐予喉间。
      “滚,我不想见你。”
      唐予不动,张口还想说什么,却感到喉间的剑锋压了下来,仿佛有什么黏腻的液体从颈边滑下。衣袍被甩在了地上,唐予缓缓地起身,走出门去。
      他从未想过。
      这一转身,竟是永别。

      —以——此——身——为——盾—

      华山纯阳的雪夜应是不冷的。
      在钟乾度过的三十几年的里,他从未觉得华山的雪夜是冷的。但现在,纵使他裹了厚厚的毛麾,仍旧被冻得牙关打颤。
      积雪从树梢上坠落,发出“噗噗”的闷响声。
      没有旁的人,很安静。
      钟乾抬眼望天,没有看到星星,也没有看到月亮,只有无穷无尽的雪,把天地染成一片素白。
      他用剑斩下一条松枝,在地上画起了八卦图。画完八卦,他又用手从剑锋上捋过,割开左手的手心,伤痕深可见骨,鲜血汹涌而出。
      钟乾用自己的血,沿着八卦阵描画一周,白雪上红白分明,一眼望去,有些诡异。
      他捂嘴轻咳两声,从袖子里摸出了三撮用黑线仔仔细细捆好的头发。一撮是他自己的,一撮是唐予的,还有一撮是唐皋的。唐皋这一撮是上次在成都,钟乾同席拟澜要过来的,说是要为唐皋挡灾用。
      他将自己和唐皋的两撮头发摆在坤宫,唐予的摆在艮宫,划过手心的长剑插于正中,盘腿在阵前坐下。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
      他坐在素白的雪地上,头顶脚底都是广袤无垠的星空,愈发显得那白袍包裹的身躯是如此羸弱。钟乾抬起一只手臂,五指伸开,掌心向天,逆着星轨的方向虚虚一握,仿佛要改变天地运行的规则。
      此时,变故陡生。
      云消雪霁,星辰变色,狂风大作,如同他真的撕裂了世界运行的法则。星移斗转,钟乾改换了三人的命运。

      法事作毕,钟乾躺在雪地里,浑身发冷,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要冻结成冰,他忽然想起了上一次,被唐予抱在怀里的温暖。
      唐予,从今往后,山河是我。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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