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歌》上下天灯

11、第十一章

　　南歌终于知道错了，也终于懂了那句话，就是千万不要惹平日里脾气好的人，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发起火来有多么的可怕。
　　“哥这是我给你做的桂花糕，你吃吃看？”
　　“哥，这是师父给我的无妄剑，我送你？”
　　“哥，你等等我……”
　　又一次被南剑无视以后，南歌彻底火了，将好不容易弄来的棋谱扔在地方，“不要就不要，我还不乐意给！不理就不理，大不了就当没有这个哥哥。”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朝外跑去了。
　　南剑转头见人跑了心里才有点恍惚，是不是有些过了？
　　南歌一路冲出了相府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她现在是一眼也不想在看到南剑，心中烦闷的很便漫无目的一直往前走。
　　楚都不愧是楚国的都城确实很大，南歌逛了半天连这楚都的一半都还没有走完顿时就有些泄气了，抬头看四海客栈的人络绎不绝，顿时就有些怀念四海香。索性也懒得再逛，抬脚就进了四海客栈，让小二准备了一壶酒和些上好的酒菜，打算吃它一顿。刚拿筷子吃了两口，旁边谈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哎，听说没有？”
　　“听说什么？”
　　“怎么你也没听到风声吗？这次南疆那边要派使臣过来与我楚国谈判，想两国进行合作，联手对付诸国。”
　　“这我还真没有听到……”
　　旁边坐着的人听到这话，有些激动的搭腔道，“哎，你们懂什么，南疆这也是怕了，怕自己一小小的国家被他人所欺负、折辱，这在拼命的想要拉拢同楚国之间的关系，我还听说南疆这次来的使臣是南疆的公主。”
　　“南疆公主？就是那个好称西南第一美女的南疆公主。”
　　“可不正是吗？我听说这公主是天仙下凡，美艳不可芳物，有人曾经花了数万两黄金只为买其一笑，要说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
　　“当真如此美艳？”
　　“那是，这还有假，你要是不信等南疆人进城的时候去瞧上一瞧不就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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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里连南歌都不由的有些好奇这南疆的公主究竟长什么样，有没有他们说的这样好看。
　　几杯酒下肚，南歌顿时感觉心情好了不少。因为出门很着急，所以南歌并没有来得及换上男装，身上穿的依旧是女子的装扮。周围人看她一个女子如此喝酒，明着暗着的议论声不少，南歌也没有多在意，又自斟自酌的饮了几杯。
　　酒上了头，南歌的脸有些发烫，可意识还是清醒着的。毕竟这些年跟着她那潇洒放纵的师父可没少偷喝天下的名酒，有的时候是别人请他们喝的，有的时候是她师父带着她去偷喝的，发现了还会被追着跑好几条街，有时为了躲债还要离开宣城数日，总之零零散散，这天下有名的酒她差不多都喝过了一遍，所以这点酒对她来说还算不得什么。
　　就在南歌一杯又一杯喝着酒的时候，来了两人站在了南歌的面前。
　　“仙人，你怎么在这？”
　　南歌一听仙人这两个字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这是什么称呼？抬眼一看萧北亮亮的大眼睛正盯着她看，脸上带着傻傻的笑意。旁边站着一个男子，三十多岁的模样，相貌英俊，气度不凡，与萧北有几分相似。
　　“想不到在这里也可以看到南歌姑娘。”
　　听到这声音南歌脑子一震，这不就是大皇子萧云吗？那天夜里南歌没有看清他的容貌，这是他说话的声音，南歌却是记住了，声音很温柔也很干净，就像一汪清泉，听了让人很舒服。
　　南歌急忙起身，朝着萧云拜了拜，“大皇子。”
　　“不必这般客气，坐。”
　　既然人皇子都不介意和她一桌，南歌自然是不敢嫌弃的，在刚刚的位置上坐下。萧北不知是怎么了，看见南歌就一直在笑似乎是开心极了。“仙人，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还好大哥果然没有骗我在，真的找到你了。”
　　南歌听完萧北的话只感觉云里雾里的，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南歌姑娘不要误会，我这四弟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心肠却是极好的。那日你救了他，他就一直嚷着说要来见你，还一直说你是仙人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叫你，但总归是感谢你的意思。今日正好我有空，便陪着他一同出来看看府邸，看哪里合适建一北王府。不想刚进客栈就碰到了姑娘，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南歌朝着萧云尴尬的笑了笑，“是……挺有缘的。”
　　南歌听到过不少的流言里，都说萧云是一个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人，不喜欢与人接触更不喜欢热闹，但他什么时候同萧北一个傻子的关系这样近了？还是这几日才生出要同萧北亲近的念头？南歌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什么也不敢妄自猜测，毕竟已经答应了爹少和皇家的人接触，她还是少知道的好。
　　“南歌姑娘似乎同宴会上的样子有些不同。”
　　萧云一声出来，南歌愣了一会儿，那天她是故意弄成那样的，就是要让人看不出来，除了萧北这个傻子，一眼就看出来以外，不过她还是有些奇怪为何她成了女子，容貌还变了大半，萧北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有何不同，大皇子说笑了，总归都是南歌，只是妆容不同罢了。”
　　“是吗？”萧云抬手倒了一杯酒，“可我总觉得今日的南歌姑娘似乎更加的美艳，与那日宴会似是两个人，要说是楚国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仙人，仙人，你陪我玩。”南歌话还没有说完，萧北就站到了南歌的前面，挡在了她和大皇子之间，一脸的幽怨的看着南歌。
　　“四皇子，叫我南歌就行，臣女只不过是一介凡人，哪里当得起仙人这一称号？”
　　萧北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迷茫的看着南歌，“什么是南歌？”
　　“山河千里，居南而歌，南歌是我的名字。”南歌的眼睛一直看着萧北，萧北也愣愣的看着南歌，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庄重和动容随后又都消失不见了。
　　“四弟，既然南歌姑娘不介意，以后在没人的地方你就叫她南歌，但有人的地方切记不可这样叫，记住了吗？”
　　亏得萧北这一打断，萧云才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不然南歌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几天一变样这个问题，心里不由的舒了口气。
　　“南歌？”萧北有些试探性的喊了南歌名字。
　　“嗯。”
　　“南歌。”
　　“嗯。”
　　“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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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北似乎是喊的有些兴奋了，一直在喊南歌的名字，奈何大皇子在旁边南歌也不好把萧北这个傻子拖出去打一顿，只好配合着萧北做另一个傻子。
　　三人酒足饭饱之后，便出了四海客栈。
　　“看着天色尚早，南歌姑娘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去看府邸？父皇让我带着四弟出来看有没有喜欢的地方，给他做府邸。”
　　南歌本来就没什么事做，回去也是受南剑的气，便欣然答应同萧云同行，帮萧北看府邸，萧北是个傻子还是她救了几次的人，再帮他一次也没什么。
　　转了几处宅子，萧北瞧不上眼，总是站在南歌的身后朝着萧云摇头。萧云也不恼，只说去别处看看，要不是外面对萧云的评价南歌也差点以为萧云是一个好兄长，一个疼爱自己傻子弟弟的好大哥。
　　最后萧北看中了一处宅子，宅子算不得富丽堂皇，却也是清雅淡丽。亭台水榭，青砖白瓦，后院里种了些竹子风一吹莎莎的响，萧北一看见就喜欢的不得了，老远就跑了过去东瞧西瞧看了半日，任凭萧云怎么拉都拉不动。
　　“罢了，既然你这样喜欢，那就这宅子吧，回头我让父皇派人来把此处修一修想来也该像个王府。”
　　萧北听到萧云这话，立马抬起头来眼里满满的笑意，“谢谢……大哥。”
　　“你我本就是兄弟有什么好谢的？”
　　萧云与宅子的主人谈妥之后，外面便来了人说是找大皇子的，萧云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他没有说，南歌也没有多问。
　　“还请南歌姑娘帮我送萧北回宫，萧某临时有事要前去处理，今日就不能陪姑娘了，还请南歌姑娘见谅。”
　　“没事，大皇子你去吧，四皇子我会亲自送到宫门口的。”南歌道。
　　“那就多谢了。”说完萧云抬脚就要往门外走去，萧北不知怎么的，立马上前扯住了萧北的衣袖，一脸被抛弃的样子。
　　“大哥……你要去哪里？”
　　“你乖，我已经叫南歌姑娘送你回去了，等明天大哥在带你出来玩。”
　　话虽是这样说，但南歌还是见不得萧北快要成年的人拉着他大哥这样撒娇，上前一步就拉住了他的手。“大皇子快走吧，四皇子就交给我。”
　　萧云朝着南歌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走了。
　　南歌的手还握着萧北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南歌总感觉萧北的手越来越热，隐隐还有些汗水。萧北不敢去看南歌，他感觉自己的脸很烫，心脏也跳的飞快，一下又一下的似乎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便假装不在意的放开了南歌的手。
　　从宅子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的天空，有种别样的美。
　　再怎么说萧云也是正心诚意的将他弟弟交给她的，南歌总要将人照顾好。现在是晚饭的时间花几个钱请萧北吃一顿饭总还是免不了的，南歌停下等着后面姗姗跟上来的萧北。萧北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的往前走，南歌朝他的肩膀拍了他几下，他才反应过来，转头一脸惊恐的看着南歌。
　　“我说你一个傻子，有什么好想的？想的太多不烦吗？有时候我倒想像你一般当个傻子，这样就不用烦那么多事了。”
　　“烦？我不烦……”萧北看着南歌一脸认真的道。
　　“你真是一个……”傻子两个字到了嘴边，南歌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去，朝着萧北的头拍了拍，“走吧，你请我吃饭，再怎么说我也救了你这么多次，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可是我没有钱？”萧北被南歌推了几步，转回头看着南歌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没钱？”南歌觉得天下间最有钱的就是皇家的人，可像萧北这样全身上下搜完才有几文钱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着手里几个从萧北身上搜下来的铜钱，南歌心里一阵凉风吹过，这楚宫里最穷的怕就是萧北了。
　　“就这么几文，你还真是穷！”
　　“没有……前面我有好多，可是他们每次都来打我，然后就都被他们拿走了。”
　　说完这些南歌叹了叹气，萧北能长的这么大倒也真是一个奇迹。这这风云诡谲的出宫里，连几个下人都可以随随便便的欺负他，抢他的钱，可不是命硬才活着。
　　两人一路走，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晚的面馆，那时冯初景的人找来，南歌一口面也没吃着拉着萧北拔腿就跑了，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尝几口。点了两碗面南歌就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倒是萧北坐下后也一直在看周围，似乎是在防着些什么。
　　“别看了，今天不会有人来，专心吃面。”南歌将面放到萧北的面前。“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不对？所以你这条命有一半是属于我的，以后没人的地方我就叫你傻子，有人的地方我就叫你四皇子怎么样？”
　　萧北兴奋的点了点头，捧着面大口的吃了起来，氤氲的水汽晕染了他的眼睛，眼前的人变得格外的温和，让人心头一悸，南歌不禁的感慨许是冬天快要来了……
　　面很好吃，不同于宣城，这里的面很软撒上葱花味道格外的可口，软糯适宜，清香却不油腻。萧北将面吃完又几口将汤全部的喝掉，随后便一直盯着南歌的碗里的面，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南歌实在是看不下去，又点了一碗面给他。
　　付钱的时候南歌将从萧北身上搜出来的几文铜钱给了掌柜，没想到这钱恰好够，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二位客官慢走，下次再来。”
　　两人走出了店铺，南歌朝着萧北问道，“吃饱了没有？”
　　萧北似是有些撑了用手摸了摸胃，打了个嗝，在南歌嫌弃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吃饱了就行了，我这就送你回宫，毕竟答应了你哥要把你弄回去，总不能食言。”
　　“我不要回去，我想和……想和南歌你在一起不可以吗？”萧北有些别扭的拉着南歌的衣袖，低声说道，语气别提多可怜。
　　“姑娘你就原谅你相公吧，你看他都知道错了。这年时肯这样低三下四求老婆原谅的好相公不多了。”旁边一吃面的大娘看着他们好心的劝解道。
　　“我们不是夫妻。”南歌转回头道。
　　大娘看着南歌的反应笑了笑让南歌有不好的感觉，“不是夫妻也快了，大娘我这么多年来看人的眼光怎么会错……”
　　南歌实在是不想听大娘在说，拉着还在闹别扭的萧北朝宫门处走去。一路上南歌的脸色不是很好，脑袋里都是刚才大娘说的那些话，她怎么会喜欢萧北一个傻子？她对他好不过是因为他可怜，需要被保护，才不是所谓的什么喜欢或者是爱情，对一定是这样的……
　　反观之下，萧北的脸色倒是很好，脸色微红嘴角带笑，手里不自觉的拽紧了南歌的手，只是对于越来越近的宫门脸色越来越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
　　南歌从来没有想过萧北会这样的难以对付，拽着她的衣袖不放手就是不放手，无论她怎么样的说尽好话，还是做尽好事，他就像固执的小孩子一般，死死的跟在南歌身边。连周围守门的侍卫也都没有任何的办法，只得看着她在这里哄萧北，要不是萧云托付周围有那么多人在，南歌肯定狠狠地收拾这人了。
　　“你要怎么样才可以回去，你说，只要你说出来的我都会帮你达成它。”南歌此时已经在发火的边缘了，可是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万一把人吓傻了，那她不是还要在这里站一宿？所以忍着怒气摆出一副宽容的模样问道。
　　“你以后还会和我一块玩吗？”萧北抬眼小心翼翼的看着南歌，生怕南歌说不一个不字。
　　见萧北这个样子，南歌愣了愣，低头看着他扯住她衣袖的手，她大概也能猜出一些，萧北这是害怕。她多次出手帮他让他对她生出了好感，他知道她不会害他，所以才想要跟她多亲近，多交一个朋友，才害怕放手害怕失去。
　　“会，只要四皇子不嫌弃。”南歌看着萧北无比认真的道，眼里满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