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之琳琅如嬅》菽藜

3、儿女

　　“进宝公公，真是辛苦您了。”素练接过皇上遣人送来的食盒，照例给奉差的太监塞了荷包。

　　“哪里哪里，皇上也是事务繁忙，今儿的朝会快晌午了才散。皇上还念着娘娘，这不？见今日这道水晶猪肘做得极好，便让奴才给娘娘送来了。”

　　乾隆也是个情性中人，用膳时吃到什么好的，每每派太监原盘打包送给宠信的大臣后妃以示恩宠。原主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皇后，这种恩宠也接过不少，可是皇帝就是皇帝，他从来都不用考虑二月天里耗时一刻钟送达的外卖到底还能不能入口。比如这猪肘，都沁出雪白油花了，她富察琅嬅就是饿死，从船上跳下去，都不吃一口这种东西。

　　“父皇许久不曾陪璟瑟用膳。”固伦和敬公主璟瑟，直勾勾地看着素练将猪肘放在炭炉上加热。

　　这个女儿……依着原主的记忆，琅嬅发现她在讨好乾隆这件事上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或许是作为乾隆目前唯一长成的女儿，她已经将皇帝的宠爱看作自己理所当然的权利，这种理所当然，让习惯了阿谀奉承的乾隆感到一种真切的父女之情？
　　琅嬅只能这样分析，可是就凭这一个上午的功夫，琅嬅就发现这孩子还有不少毛病需要纠正，幸好她才七岁，应该还来得及。

　　蜂蜜和油脂的罪恶气味重新散发出来，让本已经吃得半饱的琅嬅又被勾起了食欲，忍不住夹了一箸，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啊~真香。

　　午后，琅嬅带着女儿慢悠悠地朝着南三所走去，借着看望儿子的名义散步消食。璟瑟对这个大她一岁的哥哥无比向往，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道听途说的事儿。

　　“额娘，哥哥这样会不会累坏啊，璟瑟上次见哥哥就觉他好辛苦啊。”
　　“永琏是哥哥自然要比妹妹学得多，璟瑟要向哥哥学习，可不能闹着不学蒙语。”

　　以童年而论，清朝皇子比公主惨多了，每天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牛晚，师傅交的课文得抄上几百遍，要是放在现代，家长不得闹上叫教委去。可长大后，皇子能封王封贝勒，领个实职留在京城，而清朝的公主大多都要抚蒙古，这些姑娘不知怎的大多早逝，琅嬅还记得，和敬公主就是嫁了一个名字很长的蒙古亲王，但是因为乾隆的宠爱大多时候留在京城，活得算是不错的了。

　　“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靠近撷芳殿，两个孩童朗读的声音隐隐传来。
　　这是《礼记·礼运》篇，是四书中琅嬅为数不多能全文背诵的章节，她们记住的是天下大同，而封建王朝的皇子们需要学会的却是“礼”。
　　儒家的礼，如同宗教的教条和仪式，禁锢着人们的心灵。

　　“是哥哥！他在读书呢！”璟瑟雀跃地说道，小脚丫子顿时克制不住，撒开琅嬅地手就往殿内跑去。

　　“当心些！素练你快跟上公主，别让她扰了阿哥们读书。”现下已经接近未时，待他们读完这一百二十遍书，便能进些点心，之后就得上体育课了。

　　“二阿哥勤勉好学，《礼记》已经学到了第九篇，已经跟上了大阿哥的进度。”撷芳殿的起居注官在一旁谄媚地说道。

　　璟瑟扬起小脸，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而琅嬅却更加担心了，她记得在原剧情中永琏就是因为用功过度诱发出了哮喘，永琏并不是天赋异禀的学霸，学习进度却直追大他两岁的大阿哥，这课下得花多少心思啊。

　　“额娘。”永琏跟着伺候的哈哈珠子走进琅嬅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可一抬头，眼里地惊喜还是遮掩不住，前几日额娘刚刚来看过他，他还以为得过些时日才能相见，今日额娘居然带着妹妹来了。

　　“永琏，素练姑姑给你做了些金丝肉松卷，快过来尝尝。”

　　“谢额娘，素练姑姑做的点心最是可口了。”永琏坐到琅嬅身边，就着温热的□□，一口一口地吃着点心，乖巧地像琅嬅上辈子养过的仓鼠。
　　璟瑟凑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场面让人不由生出一股暖意。

　　“素锦，快把另一份点心送到大阿哥那儿，凉了就不好入口了”

　　“永琏，我听黄师傅说，近日来你进步极大，可今日见你，额娘却觉得你越发清瘦，可是撷芳殿的课程太累？”往日里原主总是逼着孩子用功，琅嬅想着先让孩子喊个累，做好心理铺垫，再找乾隆求个恩典。

　　“额娘，儿子不累。撷芳殿只有儿子和大哥进学，大哥天资聪颖，儿子自然得愈加用功才能和大哥说得上话。”

　　“哦？永琏，永璜平时不和你说话吗？”乾隆晚年在各个电视剧中展现的听壁角爱好终于显现了，看他的样子似乎来了有一会儿了。

　　“皇阿玛！”璟瑟跑到乾隆身边，匆匆行了个礼，双手攀上他的手臂，父女俩亲热得不行。

　　“起来吧。”永琏这才起身，眼底有些羡慕。这满人讲究抱子不抱孙，即使永琏是乾隆极其看重的嫡子，他也从未感受到如此直观的父爱。

　　“你刚才说和永璜说不上话是怎么回事？”看来刚刚永琏的话还是触到了乾隆某根敏感的神经。

　　“大哥是长子，往日里一直刻苦用功，儿子难以望其项背。三弟年幼，自从大哥去了娴娘娘那里，儿子下学后无事可做，便多读了些书，想着若能追上大哥的进度，我们兄弟俩也能多聊聊学问上的事了。”永琏真的是个温良恭俭的好孩子，琅嬅是知道大阿哥在撷芳殿的做派的，虽然免不了奴才们添油加醋，可永璜确实只记得为长的高贵，不记得为兄悌达。

　　“……嗯，永琏，让你的哈哈珠子将你今日写的大字拿给阿玛看看。”琅嬅见乾隆面色有了一瞬的暗沉，想来是事涉他的真爱，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皇后啊，朕想了想，撷芳殿确实有些冷清了，朕会从满蒙亲贵中择几个年纪相当的孩子养在撷芳殿中，就当是陪朕的儿子们读书。”

　　“臣妾这就吩咐内务府将撷芳殿的几个厢房拾掇出来，下人分例臣妾会与永琏一视同仁以示皇上对亲贵子嗣的恩宠。”琅嬅说道，一副事事为夫君着想的贤妻模样。

　　“不用，一应按大阿哥就好，虽然都是稚子，也不能乱了尊卑。”乾隆没有犹豫，直接说道。当年的三阿哥弘时也是占着长子的名头，事事都要争个上游，让乾隆膈应得不行。

　　琅嬅又陪乾隆看了看年幼的永璋，便送他离开了撷芳殿。有些可惜今日没能成功让永琏回到长春宫，琅嬅只得趁此机会先恢复皇子们的分例，又着素练往内务府挑了几个身家干净的嬷嬷太监放在永琏身边伺候，最后拉着永琏耳提面命了一番身体最为贵重的道理，这才带着璟瑟起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