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之琳琅如嬅》菽藜

2、金氏

　　这是娴妃解了禁足后首次请安，可大家的心思都在托病未至的贵妃身上，似乎忘了前些日子娴妃还被疑散布宫闱秘事。
　　主角缺席，看戏的也就兴致缺缺，听大伙轮着骂了几句王钦，琅嬅就领着众人去了慈宁宫。

　　“宫中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教本宫心寒呐，还好皇帝开口，绝了这宫中对食之事。”太后一副大为不忍的样子，明着是说王钦猪狗不如，实际是指责皇后手段低劣。

　　见四下无人应和，连如懿也低头不语，太后拨了拨杯中的浮叶，可惜这后宫还是一潭死水。

　　“王钦乃是养心殿副总管太监，先帝的时候便在圣驾前伺候，儿媳实在没想到他竟是……竟是这样的人。枉费皇上与臣妾的一番好意，请皇额娘恕臣妾识人不明之罪。”
　　此话一出，太后也说不得什么了，王钦一直颇得圣宠，对食一事也是过了皇帝的眼，这论起来是皇帝识人不清还是先帝识人不清？

　　嘉贵人金玉妍眉眼一垂，盖住眼底的疑惑：这皇后今日怎么忽然耐不住性子了？
　　往日里遇上太后的磋磨，皇后即便是再无辜，也会低眉顺目地受着，哪像今日一般，面上还是虚心受教的样子，口中却暗含机锋。

　　“罢了罢了，古话都讲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后一时失察也是情有可原。可你毕竟是大清的皇后，日后还是要倍加恭谨勤勉，为皇帝安稳后宫啊。”

　　“儿媳明白。”

　　这茬话题过后，众人随便叨叨了几句御花园的新布置，太后便说乏了。
　　众妃嫔在慈宁宫门口四下散去，嘉贵人走在琅嬅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启祥宫的趣事，又说要讨两口长春宫新做的酪酥，便一路陪着琅嬅回了宫。

　　在原主心里，金玉妍是个不错的助力，她是内务府包衣出身，虽是满洲旗，祖上却是朝鲜人，生一打儿子也威胁不到永琏的储君地位。
　　面容姣好身段窈窕，凭着美貌就能在这后宫之中博得一席之地，可性格却颇为耿直，小嘴巴巴的不知忌讳，上上下下得罪不少，若非入潜邸以来就一直依附于她，恐怕过得不会像今日这般惬意。
　　原主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不仅被她当枪使，还为她背了一打的黑锅，真是双商上的差距啊，幸好琅嬅有剧情弥补，知道这是本届宫斗季军，绝不敢放松警惕。

　　“娘娘，贵妃娘娘可真是体有小恙？”
　　这会儿金玉妍已经吃上了长春宫暖阁里的小点心，一看四下无人，果然将话题转移到了王钦冲撞贵妃事件上来。

　　“贵妃称病，不过是羞得无颜见我，又想请皇上多多垂怜罢了。”琅嬅说道，想着回头得去安抚一下炸毛的贵妃，想办法稳固一下这个难得的皇后贵妃联盟。

　　“我看呐，皇上如此恼怒多半因为玫贵人生子的传言可能与贵妃有关，而贵妃如此，是想争夺大阿哥吧。”
　　金玉妍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皇后的神色，可是出乎意料，往日总能触动皇后心弦的关键词“大阿哥”此次却没了用处，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贵妃明明有皇后照拂，却还想争夺长子，可见已经生了二心。”

　　“妹妹这是说什么呢？”琅嬅眉头微蹙，以她的观剧体验，贵妃与其说是想借长子夺权，不如说是真的要想个子嗣养着，你看她都快把咸福宫变成异兽馆了。
　　“我和贵妃不过是意趣相投，比的妹妹更为亲近些，我对她多有照拂，不过是见贵妃子嗣艰难，哪里有什么别的心思？”

　　金玉妍被皇后满眼的莫名其妙堵了一下，皇后贵妃联合不过是忌惮娴妃，哪有什么真情实意。眼珠子一转给自己做了个筏子，顺便又给贵妃挖了个坑。
　　“娘娘说的是，臣妾不过是觉得贵妃娘娘如此这般，未免太不考虑娘娘的难处。”
　　嫡子继位，一直是皇上和皇后的期盼。大清入关以来的庶长子，除了圣祖那代的早夭，没哪个不是给当时的嫡子带来无数麻烦，以至于大清至今没有嫡子继位。大阿哥与皇后的永琏年岁相差不大，又不知被何人管束了一脑子争斗念头，可不是什么安分人。

　　琅嬅一时无语，太后说原主识人不明还真不是乱说，这金玉妍，光凭现在这几句挑拨离间的功夫，就不是原主能安稳用着的人。

　　在国企的时候，形形色色的新人琅嬅也见了不少，合着乾隆后宫比起来也差不太离——
　　各方面都平庸唯领导马首是瞻的，比如仪贵人；
　　情商不高但业务能力突出的，比如贵妃；
　　嘉贵人情商智商和能力都是顶好的，可惜心术不正，不把心思放在提高业务能力上，光靠不正当竞争打击同事，是个十足的“害群之马”。

　　若是在明面上竞争激烈的民企里，她这些手段反而没什么用处，这也是前世琅嬅期盼国企改革的原因。
　　可这里是大清后宫，一个比她前世所在的国企还讲究循规蹈矩、论资排辈的地方，而她现在是皇后，已经在坐到这个企业女员工能够达到的最高位置——还是终身制的——哪能真让旁人越过去，再讲什么提拔之恩，什么互相扶持？

　　“唉，还以为结下了王钦这段善缘，没想到还委屈了素锦，皇上贴身伺候的变成了李玉，我听说他和延禧宫关系匪浅，这下我们想要探知皇上的心意可就更难了。”
　　金玉妍说的是原主最为伤神的事情，那日选秀之事是她一生的心结，她为不明皇帝心意忧心忡忡，又为娴妃与皇帝心意相通妒忌万分。

　　“本想着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唉，日后这事就别提了，人言可畏，我怕素锦过不去这个坎。”可琅嬅却丝毫不以为意，眼角瞥到窗格外模糊的人影，确定莲心已经在外偷听，这才放下心来。
　　至于金玉妍所言，其实是原主持身不正，皇后的权势、夫君的宠信、家族的荣耀，想要的太多，反而如指间留砂什么也留不住。
　　可这……又有什么错？
　　这便是封建社会一夫一妻多妾制度的弊病了，从根本上就不会让女人如意。

　　金玉妍最是巧舌如簧，虽不明这皇后怎么忽然生了一副菩萨心肠，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娘娘是真心疼素锦那丫头，看她命苦，还给改成了和陪嫁的素练一个字头的名儿，看来她是得了娘娘的怜惜。”

　　“不过是个名字罢了，哪有这么多说道，素锦陪在我身边也已经十年了，不过比素练少上五年。她们都是要一生陪伴我的人，现在看来十年和十五年是有些差距，待到日子久些，三十年和二十五年，又有什么分别？”
　　琅嬅说得情真意切，只希望一旁偷听的莲心能够满意她的表演，不要随随便便就“心寒”了。

　　“娘娘是有福之人，必是长命百岁的，说什么三十年，起码得六七十年吧？”
　　看来不是对素练有什么意见？金玉妍心中刚刚生起的疑虑又被皇后打消，只是两个大宫女还是不如一个好笼络，皇后的这番心意，得让素练知道才好。

　　“就你会说话。”琅嬅笑着打趣道。“来，趁热喝点油茶，当心不克化。”

---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要稍微修改一下金鱼眼的背景设定，因为我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她一个外族贡女，如何在后宫中手眼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