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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第十七篇 意外生还 15 ...

  •   这一天,蓝其川思绪象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一抹夕阳穿过树梢,映在蓝其川那张无奈的脸上。他想,现在不仅追悼会已经开过,入葬仪式也该完成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已经与自己告过别了。在大家的心目中,自己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公民了。
      他已经没有了立即“拨乱反正”的强烈愿望。家里人那种猝不及防、痛不欲生的悲痛已经过去,现在正进入一种理性的悲伤期,悲伤期也许会延续很长时间,这个时候,自己的电话早一点、晚一点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了。
      病房很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蓝其川的思绪象长江越过了三峡到了平缓的下游,由湍急而舒缓,没有了漩涡,却更加宽纵。
      4天了,这4 天儿子是怎么过来的?
      儿子似乎应该接管天讯了,自己和董玉洁至少要一个多月才能全愈,这一个多月就让儿子打理吧,对他也是一种磨炼。
      还可以全愈后再修养一段时期,让儿子多磨炼磨炼。
      突然,一个念头从蓝其川的脑海里跳出:何不索性修养几年,把儿子磨炼出来呢?
      儿子这一代独生子女,享受着中国式的宠爱,要着美国式的自由,没有直面艰苦的精神,缺少对传统文化的尊重,自己作为父亲已是毫无办法。将错就错,把他扔进这场意外掀起的风浪中,或许能弥补社会环境、家庭教育为这代人带来的不足。
      不行,儿子什么都不懂,那可是自己多少年的心血。
      可是,假如自己和玉洁真的在那架飞机上,真的遇难了,儿子所面临的就是这种局面。
      就将错就错!给儿子一个磨炼的机会。
      三年为期,或者以他成为天讯合格的掌门人为期。
      ……
      想着想着,蓝其川忘记了一天来的万般无奈,有点想笑。
      但他没有笑出来,他看到了旁边床上的董玉洁,她能接受吗?
      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
      护士小白拿着体温表和血压计进来。
      蓝其川问:“小白,这个镇上有卖手机的吗?”
      小白先给董玉洁测了血压,又将床摇起来一点,让董玉洁半躺着。然后说:“算是有一家吧,和修理手机的在一起。我们买手机一般都到县城去。”
      蓝其川接着问:“县城离这里多远?”
      “二十多公里,每天有两班班车。早上7:30,下午1:00。就是一部车来回跑。你别说话。”小白制止还要讲话的蓝其川,把听筒伸进蓝其川手臂的布带里。量完血压,边收拾东西边说:“想买手机呀,你烧还没退,不能离开医院。打电话就到值班室吧。”
      接下来二天,蓝其川又将自己将错就错的计划想了若干遍,最担心的就是儿子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挂个董事长名而放弃管理,那磨炼儿子的计划就夭折了。但他很快放下了这一担心,有凌方仪在应该不会发生。
      到医院的第5天,蓝其川见董玉洁经过几天的恢复,脸上有了些许血色,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
      蓝其川先说了飞机失事,然后说失事的飞机就是俩人要乘坐的那架。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时而停下来休息一会。
      董玉洁以为他怕她寂寞在编故事,并没在意。
      蓝其川见董玉洁不相信,把报纸和那二张机票从床头柜上推给董玉洁。
      董玉洁顿时呆住了。反复翻看报纸和机票,似乎在判断报纸会不会是假的,机票会不会是假的,最后狐疑的目光落在蓝其川脸上:“真的?”
      蓝其川点点头:“不是故事。”
      董玉洁手握住胸口,似乎怕心跳出来。
      蓝其川等董玉洁平静下来,将自己如何打电话,如何被掐断,以及听到哀乐和悼词的经过一五一十叙述了一遍。
      董玉洁问:“这么说没人知道我们逃过一劫?”
      蓝其川再次点点头。
      董玉洁仿佛看到儿子悲痛无助的样子,说:“那赶快告诉小凯。”。
      蓝其川苦笑一下说:“亲人们最悲痛的时刻已经过去。现在早点告诉、晚点告诉已经没有多大区别。玉洁,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董玉洁此刻思绪很乱,乱中又有些亢奋。如果说走出山区让她有了一种困厄与勇气的体验,那躲过空难则让她有了一种生与死的体验。这些天事情太多,变化太快,她的思维有些跟不上。她不知道自己是算幸运呢还是算不幸,不幸的事都碰上了,但最后又都幸运地过去了。
      蓝其川看着董玉洁,一字一字地说:“我想将错就错。”
      董玉洁一时不解:“什么意思?”
      “我们不是一直希望儿子将来接手天讯吗,毕竟我不可能永远干下去,总有一天要交给他,所以,我想不如借此机会让他磨炼磨炼。”这些天,蓝其川怎么想都觉得虽然有几分残酷,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万一儿子出问题,自己健在,还可以帮他收拾残局。
      “你是说不告诉人我们还活着?”
      “不是不告诉,是晚点告诉。”
      “晚多长时间?”
      “三年。”蓝其川对儿子进入角色的过程进行了反复估算,认为至少需要三年。六、七十年代学徒工要三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行。小凯不熟悉天讯,这样接手,你不仅无法指点他,连交接都做不到。你这不是磨炼他,是折磨他。”董玉洁立即反对。
      “如果我们真的上了那架飞机,他现在面临的就是没有我交接、没有我指点的公司啊。”
      “他把公司搞垮了怎么办?那可是你一生的心血。”
      “那也没办法,我们已经‘不在了’嘛。你想过没有,家业早晚是留给他,如果我们离开这个世界后,他把公司搞垮了,能从坟墓里站起来?”
      董玉洁沉默了。
      “他们这一代独生子女,是在父母的过度关怀下长大的,问题很多。许多社会学家只是研究问题的危害,却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次意外,或许就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或许能让小凯成熟、懂事起来。玉洁,我想试试。”蓝其川轻轻抚着董玉洁的腿。
      “这事太大了,你让我好好想想。”董玉洁目光转向窗外。窗外的角落上,一只蜘蛛在结网,一阵狂风吹来,网丝飘摇,蜘蛛匆匆补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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