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山庄（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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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牌楼，才可见山庄全貌。
“庄府”就在山庄入口处，是一座金碧辉弘的空中楼阁，浮梯十八阶，阁楼亦是十八层，重雪堆砌，阶上来往人潮济济，川流不息。
罗墨带着胡之甾进来后，越想越不对劲，直到看见前边一个四十多的大老爷们痛哭流涕质问苍天，一个二十上下妙龄女子把精致的妆容哭成调色盘，一个人高马大的精神小伙被吓得精神失常屁滚尿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在哭爹喊娘吵着回家，那精神恍惚、失魂落魄之人更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罗墨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擦！他旁边这位大佬这也太镇定了吧？？？
“大佬，”罗墨语气古怪地说，“你在人间死了欸。”
“嗯？”胡之甾因没等来少年，总有几分意兴阑珊，随口应道，“我知道，之前不是说过？”
“……你就没有点别的想法？”
“想法？”胡之甾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罗墨的期待之色，思考了下回，“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罗墨沉默了几秒钟，不死心再问：“那恐怖密室，现在回想起来，会不会觉得很可怕！很恐怖！令人窒息令人绝望令人害怕！”
“还好，”胡之甾城实地回答，“主要是我全程盖着喜帕，也没看见什么。”
罗墨：“……”
——妈的人比人真的气死人！气死人！气死个人了！
以至于罗墨一路都在碎碎念：“所以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人知道自己死掉了，以后会不停反复死来死去还如此淡定不当一回事的……所以大佬的世界，真的是我等凡人不能理解的……”
饶是好脾气如胡之甾，听得也有些头大，忍不住道：“别叫我大佬，叫我名字就好。其实之前我也脚软过。”
罗墨幽怨地说：“只是脚软吗？我哭了七天七夜下不了床……”
十八阶台阶并不高，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庄府一层。
入眼是东方玄幻风格建筑，白玉石栏雕飞龙画凤，踩在脚下的整块地却是如墨一般黑色玉石，白与黑分割于悬空的三面围成三角的长屏，古朴大气与时空错乱般的科技感在这里杂糅塑形。屏下一如现代办事大厅的布置，足有二十个窗口，里头的人都穿着统一的黑白方领直袍。而前边排队办事的人极多，熙熙攘攘，格外热闹。
罗墨回归向导工作，尽忠职守地替胡之甾介绍道：“这里就是庄府的办事处，一般穷人就跑这里进行抽签、投骰和转盘。来，我们先去排个队。”
“非穷人呢？”
“非穷人？”罗墨打开自己的手机，界面上密密麻麻都是图标，罗墨点开其中一个，“道路千万条，线上办事第一条！当然是花个400块钱开通线上办理服务啊！”
胡之甾：“……”
真实的贫富差距令人落泪。
“里边坐着办事的人其实也都是庄客，过本能力差，又得混口饭吃，就会找点工作做。能在庄府工作的，或多或少都是有点关系人脉的。”罗墨说完，又抬手指了指头顶，“看见屏幕了没？这就是山庄排行榜，前五十名的人才会在榜单上。一共三个榜单，综合榜，实力榜，财富榜。三个榜单的榜一我们称之为庄主。”
罗墨说完，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又道：“所以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胡之甾笑道：“所以，你在江湖财富榜第四十八？”
“对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脉，想找工作我可以帮你问问门路……等等！四十八？？”
罗墨惨叫一声，立刻低头打开山庄APP查看榜单名次，发现自己真的岌岌可危地挂在了财富榜末尾，他顿时一脸痛不欲生。
“肯定是因为之前用了抓阄！整整扣了2000话费给7号才会导致我排名下降！之前我都是在三十几徘徊……哎，你都不知道，”说到这里，罗墨忍不住开始追忆起往昔光荣岁月，长吁短叹道，“我当时带着六万多初始话费，一来山庄直接空降财富榜第23名，未战成名！这个排面……”
胡之甾“哦”了一声，配合道：“真的好厉害。所以抓阄是？”
罗墨瘪嘴：“大佬，你好敷衍。我可是你的人脉……”
胡之甾鼓掌：“实在是太厉害了！”
“……咳咳，抓阄就是，当副本出现某一单人任务无法完成时，可以由一人坐庄，强制任何两人以上参与抓阄，以决定谁该做什么。指令既定，必须执行。坐庄者不参与抓阄，但是需要支付2000话费给执行指令的人。一般也是自保的手段了，抓阄受山庄保护的。”
解释完抓阄，罗墨顺便也把抽签、投骰和转盘一口气介绍完。
“抽签，就是抽奖赏签，通本成功会获得抽签机会，但次数多少看副本参与度和贡献度，然后奖品有道具和话费，但是抽中什么就看自己运气。”
“投骰，就是投惩罚骰，通本失败则罚一次投骰和行刑。投骰六点，也是看运气。点数越大，扣的话费就越多，一点10话费，二点100话费，3点1000话费，到6点就是1000000话费，不够扣的话，就得卖身给山庄，永远留在这，回不到人间了。”
“转盘，就是转副本盘。这个很简单，就是决定你下一次进本的主题和时间。以上都是要在出本二十四小时内完成，没完成山庄会帮你强制执行，直接按最差一档安排。”
介绍完山庄大体运作后，恰好轮到胡之甾。按短信通知，胡之甾拥有两次抽签权力。
替他办事的庄客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翁，留着花白的头发，架着老花眼镜，在电脑里输了胡之甾的通讯号后瞧了一眼，慢吞吞地从抽屉里提拉出一个大圆筒，搁在胡之甾跟前。
“抽吧，”老翁公事公办道，“抽两根。”
——活像招呼他抽烟似的。
再看那竹制圆筒，里面放慢了密密麻麻的长签，签头朝底，毫无花纹，连大小都惊人一致。胡之甾也没多耽搁，长指一伸，随意往里边抽了两根出来。
旁边的罗墨根本来不及阻止：“等等等等！大佬你不拜一下先吗？直接抽两根这也太随便了吧！这个月有没有地方住，可不就看这两根签了！”
“没事，我……”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只见两根竹签签头，赫然都写着：谢谢惠顾。
罗墨见此，忍不住再念叨：“大佬，别说迷信，该拜的时候还得拜不是？”
公事公办的老翁这一看，倒乐了。
“这里共八十一根签，统统不过三根‘谢谢惠顾’。”老翁上下瞅了一眼胡之甾，没再说什么，而是拿出一个黑色极简方底圆盘，推到胡之甾手边，又道，“新人，还是一重境副本。转吧。”
胡之甾中指轻轻拨了一下，那圆盘便哗啦啦地转动起来，与此同时，电脑界面上飞快地滚动着各种字条，圆盘停后，电脑字条也一并停住，最后留在“玲珑骰子”四个字上。
再仔细一看：难度五颗星，开本时间，七日后两点十七分。
五星，一重境最高难度的本。罗墨这次闭嘴了，他觉得大佬这运气不是拜拜就能救回来的。饶是见多场面的老翁也没忍住嘟哝了一句“这倒霉孩子”，而后招呼下一个人。
在手机刚完成抽签的罗墨默默收起了手机。
所幸胡之甾心态极稳，轻咳一声，客气地问了下：“你抽中什么？”
罗墨有点支支吾吾，最后还是老实回答道：“话费。”
“好事啊，多少？”
“……话费+1000。”罗墨语速飞快地说完，立刻拉着胡之甾看榜，叽叽喳喳道，“其实财富榜不算啥，要看就看综合榜！之前霸占三榜第一、统治山庄长达十年的陆庄主，虽然前段时间跳楼一般连降十六重，从近百年最有可能回到人间的头号种子直接掉回新人档次，但尽管如此，他综合评价依然能挂在三十六名！这证明什么？”
罗墨重重道：“财富皆浮云，唯有实力得人心！”
罗墨又指着庄府里好几个带着眼镜挂青金镜链的人道，“你看，到现在陆庄主已经不是庄主了，但还是有很多很多狂热粉，只要他一声令下，多的是人奉上话费求他带本！这就是金山银海般的话费啊！所有一切靠运气的都不是根本！为人立世之本是什么？是实力！”
胡之甾其实心里早有准备，他从来运气极差，叫一声“天拒之子”毫不为过，他倒不太在意，看罗墨这般紧紧张张的样子，胡之甾心下有点好笑，面上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那位前任庄主叫什么？”
罗墨四处看了看，趁着人少的时候，偷偷摸摸道：“叫陆无妄。狂热粉多，仇人也很多。以前人在屋檐下，都是尊他一声‘陆庄主’，他落魄后，就很多人叫他陆疯子。”
陆无妄。
这名字有点耳熟。
胡之甾沉默了会，才道：“我生前倒认识一个孩子，也叫陆无妄，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不是吧……”罗墨一脸“不可能你别逗我”的模样，道，“同名同姓多了去了。”
顿了顿，罗墨又说：“有个办法可以确认。打开通讯录，通讯录上会保留你生前的通讯名单，如果这人没进山庄，名字在通讯录上就是灰色的，处于无法拨出的状态。”
胡之甾打开手机翻开通讯录，先确认了先前与自己一起进密室的两个好友，在通讯录上均处于灰白状态，他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目前，进入山庄副本的只有自己，这便是不幸中的大幸。
罗墨还在一旁继续道：“如果对方在你的通讯录里，你可以拨出并联系对方的话，那证明他也在山庄。而且，如果这人在榜前五十，名字在你的通讯录里会是金色。你看看有没有？不可能有的，你要是认识陆无妄，这排面这人脉，山庄你横着走完全没——”
他话音未完，便看见胡之甾手机通讯录界面，“陆无妄”三个金字安安静静地陈列在上。
罗墨咽了咽口水，跪了。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山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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