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只想捂紧马甲[仙侠]》藻白珩

115、二分烟云青恹鬼

　　──般若寺地底之下，枯树之前。

　　剎那间，异变横生。

　　正当秋知返探出一手，展开符术，试图破解开眼前邪器封匣之封印，周围原先低伏求饶的数人之间，一股灵力奔窜，霎时产生巨大的灵力膨胀，人体躯壳顿时挟着灵刃炸裂，鲜血四散而开……

　　地道四壁、天顶、枯树满涂鲜血。

　　狱雪半敛起一双浓紫的眼眸──不是秋知返下的手，他在心中静静地下了判断。

　　这乃是由内而外引爆肉/体的符术，是在更早之前，即被施加在这群人肉/体之上的暗术，而发动的一瞬间，操纵术法的灵力波动来自外围这点，更是证据。

　　试图暗算秋知返的对手，连这一点也并未有隐藏的意思。

　　“低劣的手段……也不想想是与谁为敌，还真不愧是会使用孽兽之人。”秋知返掌心一阖，收起防护周身的灵力壁，溅在无形灵力壁之上的血迹，倏地落于地面，他将细长的眼眸一转，瞥向一旁静静伫立的黑蟒蛇血之人：“……你先离开吧。看来，我还有别的客人了。”

　　黑蟒蛇血之人，面上覆着的面具闪过一丝银芒，他静一颔首，旋即足尖一转，在地道之中消失了踪影。

　　……别的客人？闻言，狱雪瞳孔一缩，莫非是被看破了？

　　秋知返抬手收起周围展开的符术，举步走近枯树之下的邪器封匣，他抬手用指节敲了敲沾着血迹的匣面，冷冷道：“还不现身么？……是要我等拽你出来不成？”

　　不论秋知返是虚张声势，抑或是当真看破，对于狱雪而言，收回邪器封匣便是此行的第一要事，虽说封印难解，但聆渊楼主秋知返的究竟有何非常手段，却也是不容忽视的威胁。

　　──不能赌。

　　然而，就在狱雪将要从隐匿之地走出之前，一个纤瘦的身影从另一侧早一步走出……

　　“你早就知道他们被施了术，他们既替你办事……”

　　柔和的嗓音，略带谴责的语气，齐整的蜜黄色发丝随着步伐轻盈地晃动着──来人正是封狼关指挥使──巴若水。

　　走入了灯笼白光的映照的之中，巴若水一抬首，将碧青的眼眸望向秋知返，问道：“……你又为何不替他们解开咒术？”

　　秋知返挑起眉峰，故作讶异地叹道：“我还道是谁来了……原来是你呀？多少年了，为什么你还是那个老样子？在这世间行事，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何，又为何不？ ……只不过是我想，与不想罢了。巴若水，你来这儿想做什么？”

　　巴若水蹙眉道：“这是我想问你的问题，知返……你聆渊楼，为何要与鬼云州封印的邪器扯上关系？”

　　秋知返耸了耸肩，一笑道：“方才刚回答过的，你怎么还不懂呢？”

　　巴若水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别和我开玩笑了。”

　　另一边，秋知返的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那换我问个问题如何？……巴季青，他知道你在这儿么？”

　　“我……。”巴若水一时语塞。

　　“让我猜猜看吧？你对他下了药，才溜出来的吧？你那可怜的兄长，为了不让你三番两次找死，也着实太不容易……”

　　秋知返揉了揉眉骨，静静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下子，是想和我拖延时间？你刻意暴露青恹鬼的符信，让沐言追踪过来，以为这般，我就会退了么？……你凭什么，觉得我该顾忌一个半截入土的人？”

　　巴若水暗地里的行动，甫一踏入般若寺周遭，即早已是在界境御者秋知返的掌握之中，但巴若水又如何不明白？眼下，两人心里皆是清楚明了。

　　“凭这个半截入土的人，合该算是你半个师兄？如何？”

　　地道另一端的黑暗之中，一道清冷的嗓音传出。

　　红艳鬼沐熙雨缓缓走近，一双黑靴踩过血肉模糊的地面，他苍白的面容上，深棕的眸子里锐光如星，他看向秋知返，淡声言道：“……知返，你别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巴若水走至沐言身边，而秋知返站在邪器封匣之前，俨然已成双方对峙之势。

　　沐熙雨偏过头，掩面浅咳几声，拇指一划，不着痕迹地擦去唇边的血渍，说道：“……‘青恹鬼’两代交替，你也是该将抢来的东西，交出来了。”

　　“抢来？你们，一个不敢斗，一个不敢争，有什么资格说这话？知不知晓，我一身声名从何而来？可别还妄想着，我会惦记从前师门之情，如今，我秋知返……”

　　秋知返勾唇而笑，摇了摇头，随即“叮铃”一声脆响，数缕黑发落散在半背，他后发上系着的翠玉八环扣，顿时落下……

　　“只知道──‘当夺者夺，当杀者杀’。”

　　秋知返袖襬一震，回手一揭，分毫不差地将落下的八环扣夹在了两指之间，他瞇起细长的眼眸，续道：“更何况，若说要将青恹鬼交给谁……这事儿，阿澜可未曾说过，身为他之半身，我取之，亦是遂了他的愿，你们说……难道不是么？”

　　眼前秋知返身周灵力符纹暗隐，使人不辨其招，却不隐锋芒，威压直指巴若水，眨眼间杀气已起，披散的黑发与手中八环扣所系之符纹飘带，皆无风而动，缓缓飘动。

　　巴若水压低身势，翻腕间崭露短刀银芒，扬声反驳道：“是或不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毕竟狱澜生前，也没说过要将之交给你，不是么？”

　　秋知返与巴若水之间，双双境界暗涌，针锋相对间扬起狂风，攻势一触即发，青色的云烟瞬间浮现在秋知返与巴若水周身……

　　一分为二的青恹鬼面，时隔十多载，再度两面相对，如此接近。

　　狰狞獠牙的万影宗门青恹鬼，半副鬼面掩在秋知返落着碎发的凉薄眉眼间，半副掩在巴若水的轮廓柔美的鼻尖与双唇之上。

　　鬼面两两相对间，无言肃杀，冷怒，却亦是相互牵引。

　　沐熙雨身影一闪，退开一步，盘手而观。

　　而这一刻，狱雪的思绪却还停留在空白的一瞬之中。

　　──“阿澜。”

　　──“狱澜。”

　　──青恹鬼两代交替──前代青恹鬼……名为“狱澜”？秋知返口中所言，他称之为阿澜的……难道，是狱澜……狱清雨？

　　──哥哥……他竟然是前代青恹鬼？

　　耳边回荡的声音忽远忽近，狱雪心绪如麻，气息一乱间，隐匿之术登时露出破绽，在场三人更皆是对灵力感知入微的高手，霎时之间，三双眼眸将如刀目光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