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两处闲愁 ...

  •   夜鹰自成立起就有例会的传统,一年一次,所有的成员都要参加,说来幼稚,就像一年一度的表彰大会一样,会有一些奖罚总结,以及培养成员之间的团结性,虽说平时是个人为伍,但领导人还是需要培养他们对夜鹰的忠诚。
      以前任黎沣也跟着沈伯成参加过几次例会,并担任着重要的辅助工作,这几年去了无锡就没有参加。而这一次,他作为夜鹰重要的“老将”必须参与,并又一次承担了这个二把手的工作,只是领导人从沈伯成换成了沈霖安。
      沈伯成终于下决心让他儿子开始接手夜鹰了,得知这个安排的沈霖安兴奋不已,暂时撇下了毒品的事连夜赶回了上海,这几天都忙着和大陈以及归队的任黎沣商量各种细节。
      音箫没有参加过例会,听任黎沣简介之后甚觉无趣,何况那些条条框框的流程规定她也掺和不了,组织领导好像天生男人就比女人更合适。
      音箫去了任黎沣所说的那家医院,意料之中被告知云超早已经出院,突然想起大家好像是住在一个小区,于是又回到德馨公寓先给云超打了电话。
      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接,是一个疲惫的男声。
      “是云超吗?我是许音箫。”
      那头的声音忽然激动了起来:“音箫!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你怎么样啊,我快担心死你了!”
      “我也担心你,我现在就在公寓大厅呢,你家在几楼我上去找你。”
      “公寓?啊,那个,音箫,我现在在我老家,不在德馨。我们在外边见面吧,就去上次去的那个咖啡店好吗?”
      音箫有些意外,还是点点头说好。
      坐在窗边等待的音箫透过玻璃门看见了风尘仆仆赶来的云超,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云超大步走了过来。
      “你还好吗?”
      两人异口同声,相互愣住又相视一笑。
      “我还好,都是皮外伤,倒是你,快让我看看——”云超拉起音箫让她转了两圈,“你知道你在我面前倒下那一刻我有多害怕吗?我都急疯了,都怪自己无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带走……”
      说着激动起来,一把握着音箫的手,音箫感觉到皮肤突然颤栗。
      不动声色慢慢抽出手,音箫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我很抱歉把你卷进这件事来,让你无辜受了一身的伤。”
      “你怎么还这么说?”云超有些生气,“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音箫忍俊不禁:“好,我不说了。”
      云超这才放下脸来又急切的问:“快跟我说他们把你抓去做了什么,你一定受了很多苦,是你叔叔——是任先生救你出来的?我在公寓等了几天,你们好像没有回去那里。”
      “嗯,我们没有回公寓,他把我带去了另一个地方养伤,我现在没事了。”
      “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音箫看了他一眼,掂量着说:“是仇家。你知道,干我们这个行业的,无可避免。”
      “音箫,这太危险了,你一个女孩子非要……我知道你又不爱听我说这些,可真的都是为了你好,就不能不做那个什么,干点别的什么都行啊。”
      音箫明白云超的好意,但心中不以然:“我还能干什么呢?”
      一个女孩子,除了开枪什么都不会,要是退出夜鹰,我还能干什么养活自己呢?
      云超却在一旁认真思考起来了:“找一份工作,我想想现在女孩子都干些什么,嗯,不行,那太累了……”
      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没说出来自己就先否定了。音箫微微一笑,也不打断他。
      “啊,当老师也行啊,教小孩子多轻松,现在多得是年轻女老师。”
      “云超,我只有小学毕业。”
      当老师,或许在十二岁以前,幼小的我曾有过这个想法,现在,是个笑话吧。
      云超又后悔一不小心提到这个话题,同时对音箫的回答隐隐心疼起来。
      “三百六十行随便你挑一个都行,重要的是,可以过上稳定安全的日子,不必在那枪林弹雨中担惊受怕,那可是玩命的!音箫,难道你要一辈子干这个?你就没想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笑不出来,眼睛无焦点的看着桌面:“不知道,没想过呢,我……不知道。”
      那个‘我’之后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他,所以就不知道了。
      云超在这停顿中似乎发现了什么,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瞬间有种想法醍醐灌顶般使他一个激灵。
      “音箫,那位任先生,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音箫被这跳跃的思维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不要瞒我,音箫,那天你在我面前晕过去的前一秒,叫了他的名字,声音很小,但我听见了,你在喊——任黎沣。”
      音箫整个人僵住,以为那只是意识中的呼唤,没想到真的喊出来了?心绪突然慌乱,一种小心翼翼藏着的心思突然被揭穿的窘迫和嗔怒,红晕铺满了整张脸,以为永远没有人知道,以为自己说出口后又瞒天过海地能掩藏过去,以为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种假装,在刚刚易云超戳破了那层纸以后,再也不能成立了。
      明明什么都没承认,云超看见音箫的反应后却猛地站起身来。
      “音箫你——你喜欢他?不可以,你们这是□□!你怎么可以——”
      声音尖锐,惹得店里其他客人都朝这边看过来,对于刚刚出现的几个禁忌词语,有些甚至露出惊骇的神情低低的讨论起来。
      音箫被震住了,一种深深的耻辱感轰炸了她的大脑。
      “你说什么——”
      云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坐下来,可脸上那带着惊恐的异样的眼光,还是让音箫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我知道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可是音箫,他大你那么多,你们这样不行的!”
      音箫突然如鲠在喉,血气一直在往上冲,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带着点哽咽的腔调冷笑了一声。
      “哪样?我们哪样不行?易云超,你把话说清楚!”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而歧义里那些龌龊的想法刺伤了音箫的自尊。
      云超泄了气:“对不起,音箫,我……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音箫努力把即将决堤的眼泪吸回去,眼眶有些发红:“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么不堪。”
      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明明是在好好谈话着的,明明两个人是互相担忧着来关心对方的,怎么突然就像水浇油一样炸了锅呢?
      多么冰冷的一句话,等云超感受到这寒气在心底发酵的时候,音箫已经甩手走出门了,云超赶紧追了上去。
      音箫身体发虚,本就没有痊愈,刚刚气急攻心脑袋有些缺氧,云超还跟在身后一个劲追赶着,突然眼前一片眩晕,音箫轻晃了一下,伸手撑在墙上差点摔倒。
      云超吓了一跳赶紧扶上她,“怎么了,你别走那么快,注意自己身体啊。”
      音箫想要推开云超,无奈还晕着没有什么力气,小脸有些发白。
      云超感受到音箫的抗拒,心中越发自责。
      “音箫,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我气了,咱们先坐下来好吗?”
      音箫不想理他,扶着墙自顾自地往前走,却突然横来一辆摩托车直直朝她撞来,尖锐的喇叭声骤然响起,眼看着车头越来越近,云超眼疾手快一把将音箫拽到身后挡在前面,同时间,刹车的声音在空气中急速摩擦,摩托车猛地一拐,在距离墙面10厘米的地方终于停住,三个人面面相聚、各自惊慌不已。
      还是学生模样的小青年一脸虚惊道着歉,讪讪地将摩托车移到了路边,云超转过身来急切地查看音箫:“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音箫近来承受能力下降,方才被那惊险的瞬间吓地发软,突然就生了更大的气,眼眶里的泪水更加汹涌。
      “你疯了易云超,你挡在我面前干什么!还问我有没有事,你就那么想死吗!”
      云超不料音箫反应这么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有些理亏地喃喃一句:“对不起。”
      音箫眼睛红彤彤的像兔子,还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道什么歉啊,易云超,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云超以为音箫还在责怪他,一时语塞。
      音箫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泼妇一样,转身走开。
      “音箫你别生气,我们好好谈一谈,我之前说错话了,你原谅我吧,我打自己一巴掌给你认错行不行?”
      听见身后轮胳膊的动静,音箫一下转过去。
      “你!”
      巴掌在耳根前停住,云超见音箫的表情有转机,便讨好地推搡着音箫走进了小公园的长亭。
      “你看你脸都气红了,咱们坐下来说好不好,你要是又把哪伤着了,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音箫被压着坐下来,闷闷的把眼光别到一边,经过这一个小插曲倒也心平气和了不少。
      云超在心中盘算了很久,才慎重开口:“音箫,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音箫,我不想你受到伤害。因为,我喜欢你。”
      音箫蓦地看向他,有些不敢相信。
      云超半蹲在地上,直视着音箫目光,诚挚地说道:“我震惊,我愤怒,我生气,都是因为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以为我是有机会的,可是你怎么能喜欢上了别人,还是——”
      云超顿了顿口继续说:“音箫,我知道接下来这句话会很难听,但我还是要说,你们两个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没有人会接受你们,没有人会赞成和祝福,到时候受伤的还是你自己啊。”
      意外的,音箫没有生气,只是盯着远处的双眼变得有些朦胧,她淡淡地开口:“我喜欢他的事,到现在为止只有你知道。”
      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或许他也知道了,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装作不知道。
      “什么?所以说——”
      “所以说,我们没有‘在一起’,只是我一厢情愿,如此而已。”
      音箫自己也没想到,首次谈论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竟没有脸红心跳或者羞怒嗔怪,反而是这样的寡淡凉薄。
      云超听着心疼,傻傻问了一句:“那,我呢?”
      音箫看向他:“云超,我只是——”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云超立刻打断她,“没关系,不过跟你说,我是不会放弃的,跟任黎沣比,我哪点差了,长相?身高?还是年龄?”
      音箫终于噗地笑了一声,掩着口鼻,无可奈何但又忍俊不禁。
      “你终于笑了,太好了太好了。”
      “你为什么……”
      算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就不要再问了,心中阴霾似乎驱散了不少,易云超你可真有本事,一会让我哭一会逼我笑,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的朋友?
      是不是,如果有一天我和任黎沣在一起了,所有人都会像云超一样有那么强烈的反应,没有赞成,没有祝福,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他比我大了快20岁?因为这个,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吗?
      音箫很快终止了这个遐想,因为她又意识到,这个烦恼要成立,首先得我们‘在一起’,现在烦恼的不该是任黎沣会和我在一起吗?我喜欢他,他会觉得龌龊?会觉得不可理喻吗?会觉得,恶心吗?
      就是害怕在任黎沣脸上看到会让自己崩溃的反应,所以装糊涂,不怪她没出息,因为任黎沣喜欢林雅仪啊,因为害怕被拒绝,因为害怕自己的突兀会破坏掉两个人的和谐,因为害怕说出口,就会失去你。
      任黎沣,我竟然已经爱你到这种地步了,所以我不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就能以伙伴的身份继续和你并肩作战,我就还是你眼中的孩子,我就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
      送走了云超,音箫失魂落魄地坐上公交车,她现在要去外滩,去见一个人。而这个人,是她所有痛苦纠结的枢纽,是她的眼中刺肉中钉,是她佩服、同情又嫉妒到发狂的人,是个她宁愿这辈子再也没有交汇的人,但这一趟,也是她主动相约不得不见的人。
      日子这样日复一日的晴朗着,路过江边,漫天的红霞把江水印成火红的油彩,波光粼粼,美丽潇洒;夕阳在半空中婉转作别,如迟暮老人般晃悠悠的下班回家,夜,还未来临。
      林雅仪一路回到公馆,进门之后发现气氛不太对,张妈没有像平常一样来门口迎接,也没听见君宝的声音?奇怪,换了鞋往前厅走去,刚到拐角便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张妈,背对着她,恭恭敬敬的低头弯腰。
      “张妈,你怎么……”
      一边问着一边走过来,在看见张妈挤眉弄眼的同时,也看见了坐在大堂中央的关键人物,脸色瞬间紧张了起来。
      “妈妈。”君宝站在一旁,小手纠结地交握着。
      “林阿姨。”君宝旁边亭亭立着一个女孩,十五六岁,是孟昊天和她前妻的女儿,孟雪。
      林雅仪顾不上和儿子打招呼,只直直望着在红木椅上坐着的人,直到和那个人如鹰眼一样的目光交汇,她才淡淡的叫了一声:“孟老。”
      孟老,孟桩,年少时的孟叔叔,记忆里也曾客客气气招待过她的人,怎想到后来竟是如此阴险狡诈,城府至深!作为当年事件的知情者,林雅仪对这个人的印象归结起来,就是冷血、铁腕。敬而远之。
      孟桩冷哼了一声,双手握着权杖,只看着那边的孙女,半晌才悠悠开口:“雪儿,你愿意吗,嗯?”
      “爷爷……”
      小女孩有些紧张的望向林雅仪,带着点求救的信号,可惜林雅仪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
      “不是你一个人,君宝也去,你们两作伴。”
      林雅仪一下子炸了:“什么意思,君宝要去哪?你让他们两去哪!”
      孟桩十分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旁边的老管家见状解释道:“老爷要把孩子们送出国,去接受国外的高等教育。”
      不是想,是要,这个字眼足以一次性戳中林雅仪的死穴。
      “不行!孟老,你答应过我的,我完成了你交代的事,你不能把君宝送走!我们说好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一提到那件事就上火,一想到那个像一根毒刺插在心里的人就发怒,孟桩抬起权杖,往地上重重一掷。
      “放肆,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林雅仪被那山洪一啸震住了气场,不仅是她,在场所有人全都浑身一颤,君宝差点哭了出来。
      虽然害怕、恐惧,但还是固执地抬起头,艰难的迎上那阴鸷的目光,不能屈服:“您答应过的!”
      “答应的是不把你们两隔离,这是去留学,没说不让你见他。”
      “为什么一定要送出国?”其实林雅仪想说你有什么资格送他出国,但还是忍住了不去触发他的怒火。
      “妇人之见,鼠目寸光!你粘在昊天身边不就是看中这女主人的位置吗?不就是想你儿子能当上孟家的继承人吗?我送他出国进修不正好如你所愿,你难道不应该感恩戴德?”
      林雅仪先是一惊,孟桩的意思,是接受君宝为他的孙子?接受一个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为继承人?可听到后半句随即又怒了,先不论她和孟昊天到底谁粘谁,谁惦记他家财产了?到底哪里来的优越感要随意插手别人的人生!
      “孟老!我不知道您又在打什么注意,但君宝是我的儿子,与你、与孟昊天没有一点关系,你没有权利尚自主张送他出国,我才是,他唯一的监护人。”
      孟桩气得不轻,拿起权往桌上一扫,噼里啪啦瓷器碎了一地,一屋子的保镖佣人大气都不敢出,君宝已经被吓哭了,小声叫着妈妈,孟雪哆哆嗦嗦抱着君宝,眼睛里满是畏惧。
      剑拔弩张之际,另一个重要的人物终于从门口大步走了进来,林雅仪余光瞥见那身影时,竟然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松了一大口气。
      “爸爸。”孟雪高兴地叫了一声,双眼亮了起来。
      孟昊天一进门目光就只锁在林雅仪身上,听见这叫喊后朝女儿点了点头,然后才把目光溜向中央那位太上皇。
      “爸,又怎么了,你过来有什么事?”
      孟桩怒气还没发泄完,指着林雅仪骂道:“还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她就是想把我气死,今天就把她赶出去,不许再踏进这里一步!”
      林雅仪冷笑一声,拉了君宝就要走。
      “站住!”孟昊天拦住她,心里暗骂老头子就会坏他好事,这女人巴不得早点走,“到底什么事,非要闹成这样?”
      孟桩鼻孔朝天,林雅仪只想甩开孟昊天,双方都不说话,只有一旁的老管家斗胆着把出国的事又解释了一遍。
      “要把他俩送出国?爸,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怎么,你不同意?”孟桩箭一样的目光扫射过去,连自己儿子也不例外。
      “话不是这么说,你也不能说风就是雨,说送出国就送出国吧,再怎么也得和我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跟你商量?我看你已经被这个女人迷的神魂颠倒失了心智了,没少给你吹枕边风吧……”
      “孟老!”
      林雅仪羞辱而愤怒地制止了孟桩的无耻言语,却再一次引爆了他的怒火。
      “住嘴。”眼看孟桩就要大动肝火,孟昊天先转头朝林雅仪训道,“这有你讲话地份儿吗!”
      林雅仪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所有的委屈不甘一下全涌上来,双眼快要负荷不住那些沉重的眼泪。
      孟昊天却不再看她,转头苦口婆心地对孟桩说:“爸,这些事你就别瞎操心了,孩子那么小,送出国谁照顾,我还不放心把雪儿送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呢,你要培养他们,找专业的老师一对一指导就行了,我也没出过国不照样能把公司管理好。您老就在家好好休息、安享晚年行不行?”
      送孩子出国原本只是一个想法雏形,可这会儿被林雅仪一顶撞,倔劲上来了非得这么做不可,孟桩这种极要面子的人,权威容不得反抗。
      “不行!我还做不了主了?这个家,在我死之前都得听我的,我还就送他们出国了,看谁拦得住!”
      林雅仪一听,满腔愤怒使她血脉喷张,两步走到孟桩面前,一双血红的眼睛与他对峙。
      “孟老,看在您是长辈的面上,我尊重您,但是,这不是10年前您用阴谋诡计和下三滥手段,就能毁掉一个视你为兄弟的人的年代了,我一个人,无权无财,无牵无挂,只要我不同意,就是死,我也不允许你把君宝带离我身边一步!”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所有的人,看着林雅仪就像看到亡灵一样震惊着、恐惧着,墙上那面古铜色摆钟突然发出那样沉痛的声音,一脚重一脚轻,在心坎里打鼓。
      孟桩气到发昏,他这一生,最忌讳的就是10年前接手腾玛以及任佑康家破人亡的事,这会成为他一生的诟病。而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一个小辈就这么无视他的威严,将那最黑暗的一笔摊在人前!
      孟桩已经失去理智,分秒之间,伴随着凌厉而急速的风声,那根粗重的手杖在空中朝着林雅仪头顶挥下来,谁都料想不及,只有一个疯狂的身影,急速跑到手杖下面,把那颗即将遭受灭顶之灾的脑袋紧紧护在怀里——
      “啊!”
      孟昊天感觉那一瞬间自己的背皮开肉绽,这力道可不是随便玩玩的,这一棍要是落在林雅仪头上,他简直不敢想。
      “昊天你,让开!”
      惊呆了的一群人终于反应过来,孟雪哭着冲过去抱住孟桩的腿:“爷爷,你别打爸爸了,求求你!”
      林雅仪从孟昊天的怀里逃出来,看见他因牵扯到背部而露出痛苦的脸色,发了呆,只怔怔望着他,眼泪没有经过允许尚自滑落了下来。
      “够了!”孟昊天撑着腰,眼神却异常凌厉起来,“爸,我的事,我的人,你都别管,你这么大年纪了每天少操点心不行吗?爸,我也快40岁的人,你就不要在我前面指指点点了,你不要面子,我还要脸呢!”
      两虎相争的最后,孟老气冲冲的甩手出门,一张老脸气的半青半红,上了车,绝尘而去。
      “你又何必这样?”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孟昊天斜眼看她,居然冷笑了一下,“我们父子针锋相对,最好反目成仇,这,不都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对于孟昊天的质疑嘲讽,林雅仪全员收下,没有反驳一句话,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死死攥紧了自己的手,连指甲刺进肉里也毫无察觉。
      “这样下去,还有意思吗?”
      “有没有意思,不是你说了算!”孟昊天一掌拍在桌子上,愤怒至极。
      林雅仪微微抖了一下,在眼泪又要流出来之前闭上眼。
      “你放了我吧。”
      “我说过,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葛林!送林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大门一步。”
      我对你,是爱,是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把你锁在身边,让我们互相纠缠一辈子,至死方休。

  • 作者有话要说:  被和谐掉地两个字是LuanLun,我又找不到别的词能完美替换,所以将就一下吧,关于林雅仪和孟昊天的故事,是我曾经考虑过总裁类型小说的主角设定,但是那种类型写出来实在免不了俗套狗血,于是我把它引入了这本书做副线。最后,希望大家食之愉快,我们下周见!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