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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失控 ...

  •   马路边上,一家三口穿过斑马线走到对面,只有大人腿高的小孩突然像章鱼一样黏在爸爸身上不肯走,爸爸只得将手里不重的袋子交给妈妈提着,然后两手夹在小孩腋下,一个上抛稳稳将小孩安放在他肩上,小孩如愿以偿兴奋的张臂挥手,爸爸一只手抓着小孩的腿,另一只牵起妈妈的手,一家人又继续前行——
      任黎沣从四楼阳台望下去,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温馨的场景,但这场景来的有些不合时宜,因为望见这一幕的还有同在阳台的音箫。在这之前他们正在讨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时政,然后音箫说着说着发现对方没了反应,于是顺着目光找到了令他分心的根源,当下冷却了所有的热情。
      提问是需要勇气的,音箫从来没有和任黎沣探讨过任何关于感情的问题,也害怕问题的回答是给她自己找不痛快,更害怕万一任黎沣没想过答案而这一问反倒提醒了他,弄巧成拙说不定会加速事情的发展,当然,想也知道这发展必定不会偏向音箫。
      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选择——
      “任黎沣,你有想过怎么处理你和君宝的关系吗?”
      理性被冲动压制,音箫受不住那心窝里的瘙痒,其实她更想问他会怎么处理和林雅仪之间的关系。
      而后果很可悲的也如她所料,任黎沣惊讶的把注意力从路口转移到音箫上来,眼神里除了一点排斥和反感,更多的是空白,然后就这个问题他陷入了认真的思考。
      任黎沣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后又想了想似乎有些话题除了许音箫,也没有别人会关心会过问了,暗自苦恼的时候他又何尝不需要一个聆听者。
      “我很想听他叫我一声爸爸。”
      音箫没料到任黎沣真的会回答她,心中震动可语气微凉。
      “然后呢?”
      这一声“爸爸”出口,你想要的只会更多。
      “还有林雅仪小姐呢?”
      音箫为了问出最后一句,右手紧张的抓住了裤缝,生怕任黎沣一个不快翻脸走人。
      任黎沣确实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问出来,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半晌,他侧身望向远方,幽幽说道:
      “我有想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我会慢慢退出夜鹰吧,或许……我还没决定好,这件事得慢慢来……”
      这后半句来得及时,让心脏无限坠落的音箫得到一丝浮力,而不至于跌入谷底,破碎支离。
      一切顺利,是指和林雅仪复合,还是结束掉所有工作,还是报完父仇之后?音箫不知此刻自己应该悲恸哀绝还是心怀感激,至少没有判死刑不是吗,不到最后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
      任黎沣在为他们的将来做打算了,那个将来没有她,一想到这一点音箫就浑身发冷,那样的心情有过一次,是大火之后被舅舅放弃抚养而独自去孤儿院时的心如死灰。
      正当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沈霖安那边传来消息要先运回一批毒品,彼时许音箫和任黎沣正在沈伯成的办公室接受任务,自从两人出色的完成无锡任务之后,沈伯成对他们的脸色明显更亲切很多。
      “阿沣,你带人到庙口那边接应,务必低调小心,切记不要引起注意;音箫,派你去监视林之辉,有什么动静随时报告。明天中午应该能到界内了,早晨8点在这儿集合。”
      “是。”
      于是还在萌发的悲壮心情被世俗繁琐撞击破碎,石沉大海。音箫暗自窃喜,觉得越是忙任黎沣就越没有时间去规划和实现他那些想法和未来,恨不得再去无锡待个一年半载再回来。
      但现实却不如她意,第二天两人整装待发赶到组织时,大陈脸色十分不好的告诉他们事情有变,取消计划。
      见到沈伯成也是一副严肃阴沉的表情。
      “消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昨晚凌晨林之辉派人抢先一步在无锡边界拦截,霖安带人火拼,结果惊动了警察。”
      音箫迅速进入状态:“那批货被林之辉劫走了?”
      大陈接着说:“没有,林之辉估计也是全面撒网,所以遇上的人马不算太多,本来硬碰硬少爷是有胜算的,却不知为何惊动了警察,大货车根本逃不过,无奈之下少爷下令连车带货一起炸了,自己和手下坐小车从小路返回无锡。”
      “警车?沈先生是否在怀疑什么?”任黎沣立马抓住重点。
      “是,警察来的太蹊跷了,林之辉的目的在于夺回货物,以他的性格就算得不到大可以毁了,这跟上次情况不一样,况且他人在上海,事情闹大了他也没法收手,但要说这件事跟林之辉没有一点关系我是绝对不信。”
      任黎沣低头思索不语,这事听来确是疑点重重。
      “你们这两天重点监视一下林之辉的行踪,他那边可能会有情况。”
      此时烟草制造总公司的大楼七层,林之辉正一脸阴沉的坐在办公桌前,张启明恭敬的站在一旁。
      潜伏在对面大厦的音箫和任黎沣只看见张启明应和着退出办公室,不一会又走进来对林之辉说了什么,林之辉随后拿起桌上的电话,不知道电话里谁说了什么,只见林之辉脸上由阴转晴,最后眉开眼笑的挂了电话,风风火火的出了办公室,张启明紧跟在后。
      音箫和任黎沣迅速下楼,果然看见林之辉带着一些人坐上车朝南开去,两人上车紧跟在后,一路跟着林之辉到了外滩,眼见他在一个高级会所前停了下来。
      打量了一下会所的建筑构造发现不好窥探,任黎沣立马下决定:“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看看。”
      “好!”
      任黎沣快速穿过马路,进入大门时已经不见了林之辉踪影,前台的人正要上前询问,任黎沣直接问道:“我跟刚才一起的,林老板上几楼了?”
      那人一愣说道:“3楼……”
      任黎沣如一阵风闪进电梯,到了三楼出来很快看见拐角一个大包间门前站着几个保镖,心下了然不动声色的走进最近一个空房间,正想着怎么行动,忽见一个服务生端着一套茶具和茶叶罐朝这边走来,任黎沣瞬间有了主意。
      待服务员走近,任黎沣闪出房间轻轻撞了一下那人,同时又手疾眼快的去稳住他的茶盘,服务员心惊肉跳的看着茶具差点掉地上,心中吓个半死。
      “抱歉。”
      任黎沣低头说了一句匆匆离开,好心的服务员无意怪罪,呼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任黎沣回头看时服务员果不出所料走到了那个包间前,门口的保镖面上看了一眼便放任进去了,殊不知这几秒钟的变故他的茶盘底部已经多了一个窃听器。
      任黎沣并未走远,眼见服务员进去之后他又回到了先前的房间,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个黑色接听器来戴上,调整了一会后,有嘈杂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这么便宜的事,据我所知你和夜鹰没什么过节吧,不如你先说说你的条件。”
      这声音似乎是林之辉的,窃听器里的声音经过处理有些不太容易辨认。
      “哈哈,林老板果然聪明,我确实和夜鹰没什么过节,我不过是个商人,你也别疑心太重,我无非是想事成之后分一杯羹而已。”
      这人声线像喑哑的胡弦,任黎沣觉得有些熟悉但实在不能对号入座。
      “……恕我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这批货的?”
      “这件事确实是我最近才得知,十分震撼,不过,重要的不是我怎么知道而是我已经知道了,劫货的事我都听说了,现在东西既然在沈伯成手里,你我二人为何不合作抢回来?”
      “抢回来是必然的,但我又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林老板大概忘了,腾玛比起你烟草制造,无论是财力、物力和人力都似乎更胜一筹吧。”
      林之辉没有说话。
      “再者,我倒是可以自己带人去抢,我在无锡也有一些势力,可能会花一些力气不过肯定能做到,到那时候可就没林老板什么事了,讲明了吧,我不过是看中你手中那些东南亚的消息。”
      林之辉脸色铁青,这些话都是事实。
      而另一边,任黎沣在听到“腾玛”两个字的时候就脸色铁青了,难怪觉得这个人的声音熟,呵,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听出这个人的声音,这个他做梦都想杀了报仇的人——孟桩!
      任黎沣瞬间感觉一股无名火将他整个人点燃了,血液开始升温直至沸水一样翻腾。耳机里再传来孟桩的声音时他已经听不清说的什么了,他已无法接收外界信息,脑海里只有父母的棺木以及下葬时的种种幕幕无限放大,他青筋暴起,龇目欲裂。
      会所外面,音箫等任黎沣进去后将车开到一个公园里面,停好后才又回到马路对面看守,转首之际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50米外的街边——林雅仪!
      音箫多看了几眼确认是林雅仪,只见她坐在一家餐厅外的露天座椅上,纯白的桌椅衬上她一袭灯芯绒长裙,远远看去十分优雅,这份高贵优雅从娘胎里带出来,加上家庭环境的优越塑造,是音箫怎么都无法复制的。
      音箫推测任黎沣起码半小时以后才会出来,一边注视着林雅仪,双腿不自觉的朝她走去,越是靠近越是清楚的看到林雅仪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云,不知何种直觉,音箫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不快乐。
      “林雅仪小姐。”
      林雅仪恍然看见音箫惊了一下:“啊,是音箫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我在附近办事看见你坐在这,你一个人吗?”
      林雅仪望了望四周笑道:“坐吧,君宝还在学校,我今天下班早随便逛逛的。”
      音箫在她对面坐下,看见那并不开怀的笑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林小姐有什么心事吗?我总觉得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林雅仪似乎有些惊讶,干笑道:“没有没有,身体很好,可能是最近有些忙,累着了吧。对了,你说在办事,那黎沣……”
      “他在清豪会所里处理点儿事,一会儿就出来了。”
      “你说什么?黎沣在会所!他——”
      林雅仪话未说完猛地站起来看向她身后,音箫随即回头,只见五六个来者不善的男人朝她们走过来,眼睛直勾勾锁定在音箫身上。
      音箫立即站起来将林雅仪护在身后,快速对她说了一句:“等会找准机会赶紧跑,越远越好。”
      林雅仪愣愣看着个子还比她矮一点的音箫不假思索挡在前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渐渐苍白。
      音箫怕误伤到林雅仪,主动向前走了几步,那几人将音箫围成一圈,其中一个放狠话说道:“乖乖跟我们走,不然别怪我们下手重!”
      “试试看!”
      音箫冷笑,先发制人出拳打在一人腹部,其他人很快发起攻击。
      大庭广众不可以开枪,近身肉搏又不是音箫的强项,赤手空拳的她力气上就先自败一筹,音箫不得不左蹿右跳灵活躲避,与对方保持一定距离同时试图寻找一些可用的武器,于是几个飞旋转身餐桌上的茶杯碗碟都成了悲具,动静之大吓得其他顾客惊叫连连。
      几个大男人被遛的团团转,开始下狠手近攻,音箫好几次被踢中肩膀背部,此时的她只能追求速战速决,其中一个男人从背后抽出一把短刀来,趁音箫与人交手时直直刺去。
      “音箫小心!”林雅仪大声提醒。
      音箫瞥一眼刀尖已到眼前,赶紧侧身躲过与他扭打起来,几个退步又回到餐桌边,音箫抡起一把椅子朝一人砸去,击中背部后椅子碎成了两半,那个持刀的男人上前想抓住音箫肩膀,音箫扭身挣脱后朝他脸上挥了一拳,那人激怒,下了死手冲着音箫横划过去。
      只见银色锋芒逼近,音箫本来半蹲的身子直接后仰,躲开刀尖在地上打了个滚,刚起身便听见一声尖锐的吟叫,赶紧朝声源看去,却见林雅仪左手捂着胳膊肘,白皙的右胳膊瞬间涌出几注鲜红的血来,林雅仪脸色苍白如纸。
      下手的那人手里还拿着沾有鲜血的短刀,脸上却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狠劲,一股莫名其妙的惶恐爬满了他整个脸庞,甚至握着刀的手开始颤抖。
      “走!赶紧撤!”
      不知谁喊了一声,几个人仓皇逃离现场。
      音箫赶紧来到林雅仪身边察看伤势,刀口不算深但面积很长,血流不止导致林雅仪半个胳膊都血迹斑斑。音箫迅速撕下一块桌布将林雅仪的胳膊紧紧包住打结,心中十分愧疚。
      “对不起害你受伤了,这伤口需要马上处理,我现在就送你去医——”
      音箫语音未断耳边就传来一声炸响,回头一看清豪会所三楼的玻璃全被炸碎了掉落在大街上,过路人惊叫躲避,不一会儿就有白烟从窗口冒出来,音箫心道不好,任黎沣那边可能出事了!
      正在此时,远处突然有警笛声响起,从远至近越来越急促刺耳,浓浓的紧张和不安瞬间占据了音箫的大脑。
      林雅仪听到爆炸也吓了一跳,顾不上胳膊疼痛担心的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黎沣在里面吗?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音箫陷入了分裂的天人交战中,会所里肯定出事了,她恨不得立刻马上飞到任黎沣身边去,可是林雅仪的手必须立刻消炎包扎,她该怎么办!
      林雅仪看出了音箫的顾虑,立刻说道:“音箫你别管我了,快去找黎沣吧,他现在需要你!”
      “可是——”
      “没事的,我虽然手受伤了但是还可以走路,街边右拐就有医院,我可以自己去,你赶紧去找黎沣。”
      林雅仪语调微弱却透着一丝固执。
      音箫不想浪费时间在犹豫上,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狠下心来,握了握林雅仪的肩膀。
      “答应我一定要去医院,立刻就去,伤口不能耽搁!”
      林雅仪点头答应,音箫转身要走,却又被忽的叫住。
      “音箫,别告诉黎沣我受伤的事,不要问为什么,拜托了!”
      音箫疑惑的回头看她,忽听见那边又传来几声突兀的枪响,终于还是扭头跑向会所,林雅仪紧紧支着胳膊肘,眼看音箫越跑越远,直至慌乱的人群阻挡了她全部的视线。
      她不想承认那一刻她很羡慕音箫,羡慕她对感情可以这样隐忍包容,却又可以这样抛下一切,奋不顾身。
      音箫趁人不备从涌出的人群中跻身进大厅,会所一片混乱,电梯是不能用了,音箫找到安全通道赶紧向上爬,一个服务员正往下跑,看见逆行的音箫忙拉住她。
      “姑娘,3楼有歹徒!会开枪的,别上去!”
      “谢谢,但我要去找人!”
      音箫推开他的手继续往上跑,再不顾那好心的服务员大声叫喊。等她来到3楼的时候前厅里一片狼藉,地上躺了不少人,刚刚的爆炸应该是任黎沣放的,那种型号便于随身携带,威力不大适合近距离室内使用。
      又听见前面房间传来枪声和打斗声,音箫赶紧上前,听得声音越来越近,拐过一个长廊,音箫看见大堂中一群人正在打斗,而打斗中心那个敏捷灵活但稍显狼狈的正是任黎沣,音箫迅速扫了一眼,发现他们追踪的林之辉并不在现场,而右侧被几个保镖护在后面的是一个她不认识的老男人,正在这时,那刺耳的警笛声振聋发聩的盘旋在大楼上空。
      孟桩刚刚差点被炸伤,幸好手下及时将他扑倒在地才幸免于难,他的一把老骨头经不起这番折腾,看见那张与任佑康几分相似的怒气冲天的脸,他阴着脸对保镖下令:“给我弄死他!”
      “要死也是你先死!”
      任黎沣杀红了眼,一招一式都逼向孟桩的方向,不知谁踢来一脚,任黎沣只顾避开前方而后背挨了一下,还没站稳几个拳头又到眼前,音箫从人群中冲进来一个飞踢横扫二人,借力来到任黎沣身后,两人背靠背,将生命最薄弱的一面交给对方。
      “怎么样?”
      音箫清冷的声音让任黎沣恢复了一丝清醒,背后的温暖和力量使他略微的缓了口气。
      “他是谁?”音箫盯着那边的男人。
      “孟、桩。”
      音箫听见背后的咬牙切齿正震惊于他就是孟桩之时,又一轮攻击开始了,这一次两人同时出手,不用支言片语,多年磨合出来的默契让两人配合无间,而此期间楼道的动静越来越大,不一会大喇叭传出不刺喇不清的警告声:
      “——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警察到了,我们快撤!”
      音箫大声说道,转眼却见任黎沣又不管不顾的朝孟桩冲过去,几个保镖围上去竟抵挡不住,孟桩身边的人惊慌中举枪,音箫大惊赶紧掏枪朝那人开了一枪,却是晚了一秒,那边子弹已出腔,不过任黎沣并没有迟钝了身手,就在那人举枪之时他已经侧身退避,子弹错过他射进身后一个保镖的肩膀,与此同时音箫的子弹也正中开枪人的心脏。
      音箫几个健步来到任黎沣身边,抓住他肩膀伸手阻拦,然而任黎沣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推开她还要上前,音箫看着他血红的眼睛大声吼道:“你疯了?为了报仇想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吗!”
      任黎沣脚下一顿,恶狠狠盯着那边准备撤退的孟桩。
      门口动静近在咫尺,警察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了,音箫眼尖的看见一枚小小的烟雾器滚了进来,来不及想那么多,音箫拽着任黎沣的胳膊跑向走廊另一端,大声说道:
      “他迟早会死在你手里,多活一天又怎样!”
      耳边杂音嘈嘈,任黎沣终于还是把音箫的话听了进去,她说的对,自己不能为他陪葬!
      两人跑到尽头的窗口,音箫事先查看过这个方向,下面是一片人工湖,她的车就停在附近。门口陆续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烟雾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两人同时起身跳下去,平静的湖面溅起巨大的水花,然而这小小的动静几乎被楼上的喧哗完全淹没,被人遗忘的湖转眼间波澜散去,平静如常。
      几里外的公路上,任黎沣开着车,音箫坐在副驾驶上拧水,两人都湿透了,音箫拿了车里备的干毛巾擦了擦脸和头发,虽然现在已经脱险但心里对刚刚的千钧一发还在耿耿于怀。
      “到底怎么回事,林之辉不见了踪影,半路却杀出了孟……桩?”
      任黎沣此刻心情平复了不少,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自顾自的的说了一句:“我失控了。”
      音箫听出他情绪低沉,理了理思绪问道:“林之辉在办公室接到的电话,是孟桩打的?”
      “是,孟桩想和林之辉结盟夺回毒品好分一杯羹。”
      任黎沣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音箫冷叹一声忍不住感慨,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那我们现在去哪?”
      “先去组织。”
      “你要把这件事告诉沈先生?”
      音箫惊疑,这可是牵扯到任黎沣的深仇大恨,他竟然可以这么轻易的交给沈伯成处理?
      “本来就是我们的任务当然要上报,不过,这是两码事。”
      任黎沣心中盘算的清楚,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刚才外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啊?”音箫一愣。
      “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爆炸那会你就应该上来了,警察怎么来的那么急?”
      “警察我不知道,我是因为在外面看见了林雅仪……小姐,过去和她打了招呼。”
      “雅仪?她怎么会在那,一个人?”
      “嗯,她说下班了随便逛逛,后来——”音箫捋了捋思绪继续说,“我们遭到了攻击,我猜可能是孟昊天的人,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我……”
      “攻击?”
      任黎沣皱起眉头,孟昊天怎么会知道他们在那里?上下瞥了音箫两眼。
      “没出什么事吧?雅仪呢?”
      “她——”音箫忽的想到林雅仪之前的嘱托,犹豫了一下垂头说道,“没事,她没事。”
      清豪会所前,警报声车笛声熙熙攘攘,围观人群走走留留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警察处理完现场得到现场人员的指证是遭到袭击,孟桩凭借他的人脉和势力将自己和案件推脱的干干净净,留下一两个手下录口供后自行离去,毫发无伤。

      浅水湾一处私宅大院的小公馆里气氛凝重肃清,冷硬的大理石地砖上跪着一排人,他们低下头紧张害怕,其中一个尤为惶恐。
      葛林抄着木棍朝他们背后狠狠打去。
      “没用的东西,一个女人都收拾不了,你们六个大男人干什么吃的,说出去我都丢脸!”
      他指着其中一个人气到脸色发青:“还有你,他们是不想干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葛林。”
      孟昊天一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表情冰冷的吓人,看似一言不发,仔细看会发现他右手紧紧的握着拳头。
      孟昊天原本一直在公司忙着,后来接到葛林的报告说许音箫在林雅仪身边且就她一个人的时候,他确实立刻下了活捉的命令,哪里想到许音箫没捉到却伤了林雅仪,匆匆赶回家时医生正在为她包扎,还没说得上话又接到老头子的电话,不得已回了一趟老宅,确认孟桩没事才又赶回来,幸好两个人都没什么大碍,否侧他真恨不得将任黎沣碎尸万段!
      葛林察看着孟昊天的眼色,停住手站到一边:“老板对不起,他们几个实在该死,我也有责任……”
      孟昊天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的朝他们走过来,跪着的几个人都感觉到空气一窒,那冰冷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孟昊天拿过葛林手中的长棍,走到一个人面前。
      “今天是你出的刀?”
      那人大气都不敢出,还没等自己说话,就感觉疾风从耳边袭来,木棍狠狠打在他的脸上,带去了五官所有的知觉,顿时天旋地转,耳鸣不绝;随即而来的,是更加疯狂的仗刑,力道毫不手软,打的那人满地打滚,孟昊天将他所有的怒火全发泄在这一人身上。
      “够了!”
      一声细软而尖锐的声音响起,孟昊天正想给那人最后一棒,却生生在半空中顿住了身形。
      林雅仪缓缓走过来,她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胳膊上的伤口刚刚处理完,包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她的脸还是苍白,嘴唇没有血色。
      “你要打死他吗?”
      林雅仪看了眼蜷缩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冷冷说道。
      孟昊天慢慢收敛了那疯狂偏执的情绪,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只将停在空中的长棍一点点收了回来。
      “你这是干什么?不过是没完成你下达的任务,至于要人命吗?”
      孟昊天依旧没有反应,葛林见状答了一句:“林小姐,就是陆奎误伤的你。”
      “那又怎样?”林雅仪冷笑一声,“他不过是按你的吩咐办事,你现在这样是做给谁看?”
      “你是这么想的?”孟昊天缓缓开口,手里的木棍砸在地板上伶仃作响。
      葛林朝地上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人抬起已昏迷过去的陆奎赶紧撤退,葛林也跟着离开了大堂。
      “我难道不该这么想吗?”
      林雅仪原以为他总不至于伤她性命,却在看到那些打手围过来的时候发现他根本不在乎。
      “许音箫是任黎沣很重要的突破口,他们两人一直形影不离我无法下手,现在她单独一人我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是,我知道,当时我和她站在一起,你知道吗,你的人过来围攻的时候,她挡在我前面让我趁机逃走,她一个娇小柔弱的小姑娘,在保护我!”
      林雅仪有些激动,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孟昊天顿时哑口无言。
      “真是讽刺啊,孟昊天,我们认识也有二十多年了,我以为你至少会顾忌我的性命,看来是我期望太高了!”
      “够了林雅仪,你明明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个只会拿孩子来威胁我的伪君子,人渣!”
      “你再说一遍!”
      孟昊天急火攻心,两步走过去掐住林雅仪的脖子,林雅仪顿时青筋暴起,满脸涨红。
      “人、渣。”
      林雅仪呼吸开始困难,却怒睁着眼倔强的不肯低头。
      愤怒占据了孟昊天所有的思考,他只看到林雅仪眼里的反抗和蔑视,随即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先生住手啊,先生!”
      孟昊天猛然回神,发现手中林雅仪几近休克才猛然松手,林雅仪重获呼吸,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起来。
      张妈赶紧扶起林雅仪:“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要掐死林小姐吗?”
      孟昊天看向林雅仪,后者仪态狼狈却直直的对上他的目光,孟昊天害怕自己再失控,铁青着脸甩手离开。
      林雅仪盯着他直到走出大厅才垂眸松气,软下身子无力的靠在张妈身上,刚刚差点就死在他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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