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是学渣》凤舜方一

6、第六章：我就会打死你

　　王文也尤记得爹妈在离婚时闹得最凶就是他的抚养权，老爹表示所有东西都可以不要，唯独只要他，老妈的诉求则大同小异，两人为此纠缠两年，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老爹决定放手并良心未泯的给她一些经济补偿，虽说在外人看来他这个老爹算留有情义。

　　可对于老娘所谓十几年的青春而言，这些弥补远远不够，所以只要提到他，她便咬牙切齿，更不用说见面吃饭这种事情。以前离婚做好的协议是能定期见面，但实质上很多时候只能他偷偷瞒着老妈出来见见野爹，而今天这样的会面还是头一次。

　　王官钦看到穿着裸粉百褶裙的方燕贞眼神里有着诧异，这么多年来头回看到她穿得这么素净典雅，整个人落落大方的坐下，目光却始终没落在他身上，而是抓着菜单随意翻看。

　　“你们想吃点什么，随便点哈！” 他对着王文也殷勤道，王文也见老妈还在看菜单，便伸过头指指脑袋，意思让野爹在言语上别太去刺激她。

　　听过王文也说的情况，王官钦心底自然有分寸，因为孩子马上明年就要上高三，可据他所了解到的状态并不乐观，所以他是想来和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孩子直接给送到英国去，毕竟王家现在也就这么一棵苗子，养毁了再去种一棵他都七老八十了。

　　心中本是有愧，何况现在王文也又是跟着她，自然她的意见最大，所以一顿饭间他显得十足的关怀备至，就怕让她生出不高兴的情绪。

　　但一顿饭吃得方燕贞食不知味，对面的前夫哥过分热情，搞得她差点都没保持住高冷路线。

　　要不是欧卡桑声泪俱下的请求，她也不会来吃这顿饭，更不会听着这前夫哥七拐八拐说一大堆哲学道理，就在他打算讲诉贝多芬的母亲时，她终于觉得听不下去。

　　吞掉最后一口牛排，她故作优雅拿着纸巾压了压唇部，淡淡说道，“王先生说的这些我是明白，只不过……小也不可能去英国。”

　　“为什么？”没想到说了一大堆，她还是不同意，王官钦有点恼，但想到等会儿要是让她急眼，说不定以后连人都不好见，更遑论商量出国的事。

　　于是他放低姿态，试着分析道，“你看……毕竟国内形势不好，以小也的资质，去英国的发展只有好没有坏。”

　　方燕贞没说话，王文也见她发起呆，用眼神暗示了下野爹，他心领神会，立马殷勤道，“你别太担心他过去没人照顾的问题，我现在经常要往英国跑，所以……”

　　欧卡桑立马拒绝，“不行，想都不要想。”

　　方燕贞回过神，重复了一遍，“不行，想都不要想。”

　　须臾，开场很愉悦热烈的聚餐氛围，因为谈话内容瞬间降至冰点，深知今天这是要铩羽而归，王官钦的脸色变得难看，冷冷对着方燕贞道，“你不要太固执，今天和和气气的来同你商量，你这算什么态度？”

　　眼见两人越发有吵架的趋势，王文也连忙拦着野爹，“算了算了，既然老妈不想你也别勉强她。” 说罢撇撇嘴。

　　出国这件事本来他自己就没想过，今天野爹突然提的这建议让他也没有点心理准备，很多时候他是受不了老妈，可要是想到真要把她一个人丢在国内，他总归不忍心。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到那天在奶茶店门口遇到的人，他暗自捏捏野爹的手，示意他还是顺从老妈的意思。

　　王官钦恨铁不成钢的甩开他手，“随便你，你愿意和这女人过，那就过一辈子吧。”

　　见王官钦气急败坏的甩头而去，欧卡桑声音低落，“呵……他真是一点都没变！”

　　听到欧卡桑伤感的话，方燕贞皱着眉头不可思议道，“这都是谁给惯的臭毛病？”

　　不都说男人四十温润得像块玉么？这前夫哥穿得是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讲话对不上两句就燥得像个被烧屁股的猴子。

　　看到她似有鄙视的模样，王文也淡淡吐口气，“鬼知道！”

　　回去的一路上，方燕贞任由着欧卡桑在旁边凄凄惨惨戚戚的形容这段婚姻如何不幸，带着王文也她又是如何的痛苦，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王文也对于父母离婚这件事会变得如此敏感，甚至害怕被人知道。

　　因为在她灌输的观念里，离婚是一种耻辱，需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可是大人的过错，作为无法选择的孩子何其无辜呢？

　　想到这，她甚是同情王文也，于是王文也不小心看到她苦逼的表情时，身上毛跟着站起来。“你……你怎么了？”

　　“帅崽，真的是辛苦你了。”

　　王文也翻了下白眼，又来了。

　　最近她总是像个表演家一样，时不时都要对他露出各种陌生的表情，真可惜当年没去参演个电影，说不定现在都是影后级别的人物。

　　而方燕贞不由自主摸摸他的头发，心下决定从明天开始要对他好一点。

　　如果她能知道周一被会学校几个老头按着脑袋教训半天，那这两天就不会有什么母慈子孝的美好场景。

　　刚从学校门口出来，教训完王文也她直接杀到三院去找方越泽。

　　刚到医院大门，她望着森白的建筑，突然停了脚。

　　不时，深呼吸一口坦然走了进去，三院在云东市数一数二的大院，门诊科室众多，她在服务台问询后进电梯上六楼，刚进电梯门外传来一阵骚乱，人群潮水般往电梯里涌，她被迫逼到了墙角，门口不知道是谁大声喊着人，“方医生！”

　　顺着目光望到门外，挤不进电梯的人只能面有困色看着门徐徐关上，方燕贞低下看看鞋面，距离前面的人不到一公分。

　　方越泽中午到门口的牛肉面馆吃午饭，在回科室的电梯口碰到那对夫妇，那男人喊他一声，顺着声音循过去，他看到那对夫妇正从另一侧电梯里出来。

　　因为女儿的事，那女人把工作辞了专心照顾她，但这毕竟是漫长的拉锯战，连着一个月的照顾，那女人跟着病倒，这几天男人请假来医院都带着饭，在经过商量后两人决定请个护工，方越泽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毕竟这女孩的情况并不乐观，目前来说能有三成概率治愈已经是最高预测，何况现在并不适合动手术，家属若是没了精力，那后续恐怕就更难照顾好病人，不如请人代劳疲累，家属再将心思放在配合治疗问题上。

　　方越泽朝两人点点头，“这是打算回去吗？”

　　那男人扶着妻子的肩，“对，阿贞就先让晓琳照顾了，她有点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说话间，那女人咳了两声，方越泽注意到她脸色不是太好，见她捂着肚子，心下一动，便说道，“嗯，那你先送她回去，我去看看小方。”

　　“谢谢你了方医生。” 那男人直点头。

　　“没有，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放宽心，回去好好休息。”

　　两人道谢后准备走，方越泽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道，“对了，小方平时有些什么爱好吗？”
　　两人愣了一下，相互交换眼神，最后那男人道，“也没什么特别爱好……哦，就是喜欢看些没营养的小说。”

　　方越泽若有所思，“嗯，我知道了……没事，你们先回吧。”

　　往科室边走边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家属参与到治疗当中，很显然如果小方喜欢看小说以夫妻对她的了解，恐怕是不知道要看哪种的。

　　刚走到护士台时，当值小护士突然伸过头热情问候道，“方医生，你回来啦！”

　　他朝她点头，“嗯。”没多说半句废话，转头准备进门。

　　那护士又说了句，“有人找你！”说着指了指门，欲言又止道，“ 她说她是你的姐姐哦看起来……嗯，穿得挺年轻的……呵呵。”

　　方越泽挑眉，似乎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点点头便没再扯聊。打开门时看到窗台边站着一个身影，背对着他，如果不是小护士提前知会，他还真看不出穿着齐肩素色连衣裙的女人是那个以前包得粽子一样的姐姐。

　　“姐，你怎么来了？”

　　方燕贞绪着表情，勾着嘴角准备来个凶恶无比的表情，突然欧卡桑冒了一句，“我弟弟最近好像瘦了很多。”

　　方燕贞一秒破功，脸上的表情已经控制不住在下滑。

　　方越泽望着她又是懊恼又气愤的表情，摸不着脑门，“ 姐，你找我？有事？”

　　“有事，当然有事，要不是今天我被请到学校，我都不知道王文也在学校干了那么多坏事！”

　　他一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哦，这事……之前你们都没空去，很多事情我做不了主，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知情不报助纣为虐，让他任性妄为啊？”

　　想到欧卡桑对王文也寄于那么大的厚望，可他在学校都干了些什么？天天插科打诨，门门红线，光学校警告处分都不知道领多少份，想她自己虽不算学霸，但也算中优等生，头一回被劈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作为王文也的亲舅舅，是他的纵容和隐瞒带来的这些恶果，所以必须算他一份帐。

　　欧卡桑弱弱道，“其实这事真不能怪他，毕竟……”

　　方燕贞皱着眉头道，“他是王文也的亲舅舅，这么纵容是在害他呀~”

　　方越泽：……

　　方燕贞坐在凳子上没动，眼见下午快要开诊，方越泽讨饶，“我的好姐姐呀，你先回去吧？我这还在上班呢，等会儿病人该进来了。”

　　方燕贞腿一放，踩在凳子上，威胁道，“以后小也要是再打架斗殴被处分之类，你要还敢知情不报……我就……”

　　她拿起一只铅笔准备掰断，结果力道没够反而掉地上，她只好装模作样又拿起一本书，甩在桌上，震得水杯瓮响。

　　“我就会打死你！”

　　方燕贞刚走没多久，王文也打来电话。

　　口气戚戚的问道，“舅舅，老妈没找你麻烦吧？”

　　“你小子……居然违背协议把我招供出去，没道义。”方越泽扭着笔尖，在白纸上涂涂画画，不知不觉写了一个词汇出来。植物人，他突然想到病房里和姐姐同名的那个可怜姑娘。

　　大概是和姐姐同名的关系，他对这个姑娘格外多了些照顾和关注，最近一直绞尽脑汁的找材料，联系各地区的案例，只不过依然毫无突破口。

　　“舅舅……那晚上回家里请你吃饭赔个罪吧？”

　　“你是又想念我的酸菜鱼吗？”

　　方越泽不仅是个医生，还是个业余的小厨手，只要吃过他煮的菜，没有一个不称赞，每回倒霉玩意儿王文也要犯错受罚，美其名是吃饭赔罪，可总是他来下手主厨好吃好喝的伺候他一顿，偏偏这小外甥随口美言几句，他就找不到北的任劳任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