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沉默里等你》朝拜

2、chapter 2

　　chapter 2 “姑姑！要娃娃！”

　　三年后。

　　春节过后，天气升温了不少，只是清晨时分仍然会有雾气弥漫城市，但一旦到了中午，大地回春，暖意融融，一派祥和。

　　周末，苏嫦开着车，穿过细碎的阳光，进入苏家所住的小区。

　　苏家位于锦绣小区，这里景色宜人，环境舒适，可谓是锦天绣地，加上便利的交通，虽然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但也算是知足安逸。

　　当年苏父买下的房子在三楼，四室一厅，现在只有二哥一家和苏母，以及悠悠住在那里，

　　苏家其实并不富裕，苏父原是岭溪济民医院的医生，为人正派，积蓄自然不多，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买套房子，几近花光积蓄，加之苏嫦的两个哥哥结婚花去了不少，家里的生活水平勉强维持。随着苏父和大哥相继去世，家里倒显出几分捉襟见肘的感觉，好在这几年苏家二哥在单位渐渐升职，苏家大嫂远在国外留学还不忘给家里寄钱，苏嫦也在医院里上班，不怎么再向家里要钱，还能时不时的补贴家用，家里才有所好转。

　　苏嫦进门时，正好看见家里的阿姨系着围裙路过，阿姨看到她，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走过来笑着说：“苏小姐回来了，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夫人知道你回来，在厨房亲自下厨呢！”

　　像是印证她的话似的，厨房里传来一阵炒菜的“刺啦”声，苏嫦却隐隐约约地听见客厅里传来小孩子的嬉闹声。

　　苏嫦的面容柔和下来，她先将手里的药递给阿姨——这是程医生给苏母配的中药，苏母年纪大了，偶尔有些偏头痛，看着阿姨将药接过去，又转身去了厨房，苏嫦这才俯下身换上拖鞋。

　　客厅非常大，除了隔出一部分做候客用，另一部分铺了垫子，上面放着各种儿童玩具，还有小孩的玩具帐篷。

　　刚才的嬉闹声就是从这里传过去的，阳台那里有个学生模样的小男孩正趴着写作业，垫子上坐着两个女孩，一个五岁左右，一个三岁，大一点的女孩抱着洋娃娃绘声绘色地讲故事，小的那个不安分，伸着白嫩的小手去够娃娃，但大女孩早有防备，只见她将小女孩推坐在地，连忙爬起来，抱着娃娃和故事书往阳台跑，看样子是要寻求哥哥的庇护。

　　小不点大的女孩挣扎着蹬着小胖腿爬起来，歪了几下身子，像个憨憨的不倒翁，这时苏嫦看不下去了，她在门口唤了一声“悠悠”。

　　小女孩转过身一看，脸上瞬间乐开了花，长着手臂跑过来，胖嘟嘟的嘴巴喊着：“姑姑，姑姑。”

　　苏嫦弯下来，拤着小孩的两掖，将她举起来，像是掂量了一下她的体重，又将她抱在怀里，小孩立刻亲呢地搂住苏嫦的脖子不撒手。

　　阳台的两个孩子也都一齐回过头，男孩反应快一点，看见苏嫦立即礼貌地叫了一声“姑姑”，苏嫦点点头，又看了看抱着娃娃挨着哥哥的女孩，说：“甜甜，不要欺负妹妹。”

　　女孩听见苏嫦叫她的名字，别扭地将娃娃护在怀里，扭过身子不看苏嫦，这孩子一看就是平时娇惯坏了，这时苏嫦怀里的小女孩悠悠突然抓着她的衣领，说：“姑姑，要娃娃。”

　　小女孩模样可爱，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灵彩动人，苏嫦看着这个长得和大哥七分像的侄女，心里顿时一软，抱着她向玄关处走去：“要什么样的？姑姑给你买。”

　　小悠悠趴在苏嫦怀里，拍着小手天真地叫着：“娃娃，大大！”

　　这边姑侄刚出门，苏母也炒好了菜，从厨房出来，在客厅看了一圈没找着苏嫦，见小孙女也不在，就知道苏嫦带着她出去玩了，于是不痛不痒地抱怨道：“怎么又出去了？一点都不老实，这都快吃饭了，也不挑个好时候。”

　　正说着，又看见大孙子趴在阳台，连忙道：“南南，怎么又趴阳台写作业！别把你的小胳膊冰坏喽！感冒了可有你好受的！”

　　…………

　　而苏嫦带着悠悠在楼下逛了一会儿，又去周围的商店给悠悠挑娃娃。

　　悠悠是苏嫦大哥苏渊的女儿，准确来说，是苏渊的遗腹子。

　　人如其名，当年苏父给大儿子起名为苏渊，寓意很简单，就是让儿子以后成为一名渊博有学问的人，只是后来虽然做到了，却是英年早逝，天妒英才。

　　不过这倒是让苏嫦这样不善表达的人，也开始格外疼惜悠悠起来。

　　苏嫦站着怔怔发了一会儿呆，被悠悠轻轻抓了一下头发，她回过神，见悠悠指着一排漂亮可爱的布娃娃，口齿不清地叫道：“姑姑，姑姑，那个！要要！”

　　悠悠是苏嫦抱过最多次的小孩，也是唯一一个让苏嫦不忍心拒绝的人，所以苏嫦听到悠悠的要求，二话没说，直接举着悠悠让她自己选。

　　有了姑姑的纵容，悠悠高兴地都不知道该选哪一个好了。

　　苏嫦没有在超市逗留太久，只挑了一些孩子爱吃的零食，付了钱，就带着心满意足的悠悠打道回府了。

　　回去时是苏母开的门，她看见门口的姑侄俩冻得红通通的鼻子，赶紧让她们进门，转眼看见苏嫦手里的袋子，瞬间皱眉道：“哎呀！怎么又买这些零嘴回来，小孩子吃了又不好好吃饭，你这当姑姑的，紧着惯他们！”

　　悠悠看见奶奶，在苏嫦怀里扑腾一下，向着苏母张开手臂，高兴地嚷道：“奶奶，抱抱！”

　　苏母佯装吓唬悠悠：“抱什么抱！平时教你的都忘了，不好好吃饭可不给你零食吃的。”

　　悠悠还是朝她歪着身子，糯糯道：“奶奶，吃饭饭，不吃零食。”

　　她这个年纪正是爱说叠词的时候，动作起来也不老实，苏嫦怕她晃来晃去的摔倒，只好将她往前托了托，说：“找奶奶抱抱。”

　　苏母没好气地瞪了苏嫦一眼，看见软糯可爱的悠悠又是一阵“小心肝”“小宝贝”的叫，将小悠悠接了过来，无奈腰不好，只得将她放下来，改为牵着她的小手去吃饭。

　　苏嫦将食品袋放在置物柜上，南南和甜甜的目光一齐被吸引过来，苏嫦没想到一袋食品会引起小孩那么大注意，但见两个孩子渴望的小眼神，便走过去一手拍拍一个小脑袋，悄悄说：“乖乖去吃饭，不然可没有你们的份。”

　　两个孩子顿时雀跃起来，就连刚才一脸别扭的甜甜也扬起了笑脸。

　　饭菜都已经准备齐全，苏嫦这才发现二嫂杨丽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饭桌前，低着头看手机，大约是听见门口动静，便抬头向门口张望，看是苏嫦，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收了起来。

　　苏嫦的二嫂模样长得不错，气质尚佳，大概是做幼师工作的原因，看起来比较年轻。

　　等一家人坐齐，汤也煲好了，苏母便去厨房端汤。苏鸣在交警大队值班，中午不回来吃饭，所以一般他的位置都留给阿姨，悠悠则坐在她旁边等着喂饭，而今天因为苏嫦回来，悠悠变得异常乖巧，抓着新买的娃娃，老老实实窝在苏嫦怀里。

　　这时甜甜擦完手过来，看见悠悠怀里的娃娃，也凑过来看，苏嫦将椅子推开，想让两个女孩儿一起玩，谁知甜甜却趁机将娃娃一把夺走，迈开脚步“蹬蹬蹬”跑到饭桌对面。

　　悠悠还未反应过来，她愣愣地看着一脸得意地甜甜，再看看怀里，空空如也，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苏嫦显然没有料到会变成这样，她见悠悠哭得满脸通红，伤心欲绝，连忙抱着她站起身，又转向甜甜，说：“甜甜，不要和妹妹抢东西，你们可以一起玩。”

　　甜甜躲在杨丽身后，大声拒绝道：“我不，我喜欢这个，这是我的。”

　　这个小玩具明明是苏嫦买给悠悠的，怎么又成她的了呢？看着甜甜这样无理取闹，苏嫦不禁有些头疼。

　　悠悠哭得只咳嗽，还伸着手在空中乱抓一气：“给我，我的，是我的……咳咳……呜……”

　　听闻动静的苏母也从厨房出来，连声问：“怎么了这是？又闹什么呢？”

　　苏嫦安抚地拍着悠悠的后背，正在思索该怎么办，这时本来一脸旁观的杨丽却将甜甜拽到身前，怪里怪气道：“怎么能抢妹妹东西呢？姑姑不给你买，妈妈给你买！”

　　说着将娃娃从女儿手里夺过来，随手扣在桌子上，道：“老小嘛，自然受宠，咱得让着她！”

　　可怜的娃娃刚被买回来就遭此大劫，被夺得歪歪扭扭的，这时正可怜兮兮地躺在桌子上。

　　苏嫦眉头一皱，听出了杨丽话里有话，语气有些发冷地问道：“你什么意思？话挑明了说！”

　　杨丽不悦道：“我什么意思？这都是侄女，怎么就只给小的买玩具？”

　　她这话多少有些含沙射影的意思，苏嫦怎能听不出，反问道：“怎么？就因为这样，大的就能和小毛孩抢玩具？我怎么没见你给悠悠买过什么玩具！”

　　本来因为玩具而吵起来就不合适，况且苏嫦本来是准备给南南和甜甜买的，只是两个孩子没有跟去，她也不能擅自做主给人家挑选，但现在她并不想解释。

　　其实苏嫦心里明白，二嫂杨丽看不惯她对悠悠好，事实上是见不得大嫂秦汐好。

　　按理说这种妯娌矛盾应该牵扯不到苏嫦身上，但实在是因为杨丽以前做的事情太上不得台面。

　　说起来，不得不翻出那些陈年芝麻烂谷子的事，苏嫦的二哥苏鸣是她的大伯过继给苏父的，虽是这样，但不管是对待苏渊还是苏鸣，苏家绝对是一视同仁。

　　和儒雅的苏渊不同，苏鸣更加粗旷一点，和杨丽结婚也是相亲认识的，只是明明婚前都谈好的条件，婚后却生了变故。

　　杨丽觉得苏鸣学历低不说，工资连苏渊的一半都不及，更是埋怨苏父在儿子结婚竟然连房子都不置办一套，加之和事业有成的苏渊一家相比较，差距就凸显出来，于是常常旁敲侧击地暗示苏家偏心，偏爱苏渊和苏嫦。

　　苏家一向是以理服人，没想到来了个媳妇市井计较，戳心窝子话着实让人伤心。

　　正是如此，苏父才下定决心在锦绣小区买了这套房子，说是买来一起住，事实上一直是苏鸣一家住着，苏鸣孝顺，知道买房子是妻子在背后怂恿后，将她痛斥一通，从此杨丽便记恨上了苏渊一家，连带着苏嫦一起。

　　等苏父去世后，杨丽才知道房权证上写的是苏母的名字，当即不乐意了，她执意认为房子是公公买给苏鸣的，谁成想落到婆婆头上，那时大嫂秦汐刚刚怀孕，正待产在家，苏母去照顾她，杨丽便以儿女年幼顾不过来闹了起来。

　　就在苏母左右为难之际，忙着实习的苏嫦只好回来调和，但杨丽揪着房子不放，又咄咄逼人地要求苏母将苏父留的财产分了。

　　岂料一事未了，风波又起，苏渊不幸染病去世，本以为杨丽会就此平息，谁知当她知道苏渊病故后医院批下一大笔赔款，当即妒忌地发狂，故意将苏渊病故的消息透露给毫不知情又即将临产的秦汐，也是那时，秦汐早产，苏小悠提前来到这世上。

　　得知这一消息的苏嫦匆忙赶到医院，秦汐却因为大出血在医院抢救，杨丽大概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还未回神，就被一向彬彬有礼的苏嫦撵出家门，甚至扬言要告她，杨丽这才慌了，从此对房子一事暂且不提，后来再面对苏嫦，怕则有之，避而远之。

　　这几年虽然没发生什么大事，但也不妨碍杨丽时不时不痛不痒地挑拨几句，旧事重提，虽然有时落得甘拜下风，但对于她来说，只要解气就行。

　　眼见这边气氛愈加拔刃张弩，苏母赶紧过来做和事佬，“干什么呢？这有什么吵的？哪天我带着她们出去玩再补一份。”

　　“补？你掏钱？你手里有几个钱？老爷子留给你的还没花完呢？”

　　“丽丽，咋这么说话呢！”

　　“够了！”

　　苏嫦沉声吼了一句，她生气时会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人见人怕，因此争吵声不得不中途停止了，一片寂静后，苏嫦脸色异常难看，她有些阴沉地盯着杨丽，一句话也不说。

　　她怀里的悠悠被吓得一个哆嗦，反应过来后紧紧抱住苏嫦的脖子，红扑扑的小脸委屈巴巴的，桌旁的南南和甜甜也都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有孩子在，苏嫦并不想争吵，尤其这种争吵在她看来毫无意义。

　　她说：“要泼妇骂街就滚出去，钱是我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别拿那低俗的一套来挤兑我，解决不了就用法律途径，反正你都不嫌丢人，我更不嫌。”

　　苏嫦指的是房子的事情，她自然知道杨丽忿忿不平的是什么，也懒得拆穿她。

　　见苏嫦发火了，杨丽这才害怕起来，她一向惧怕苏嫦，只是一想到自己在这个家什么都比不上人家，就不甘心。

　　好好的一顿饭就在这样不愉快的基调下展开了，因为氛围不快，所以午饭变得单调而沉闷，杨丽在饭桌上被苏嫦盯得头皮发麻，匆匆吃了几口饭，便回了房间。

　　苏母见苏嫦就吃几口，全程都在喂悠悠，只好转移话题道：“你也多吃点，回来一趟不容易，你那房子要收拾吗？过两天我去给你收拾。”

　　这里离苏嫦的医院比较远，苏嫦平时也不常回来，干脆在医院附近小区找了套房子，付了首付，加上医院给的住房补贴，手头倒是宽裕，只是苏嫦有轻微洁癖，格外重视私人空间，不爱请钟点工打扫，苏母有时去看她，总会主动给她收拾房间。

　　苏嫦一听，便摇头拒绝道：“不用，我又不是小孩，还用得着你收拾。”

　　苏母笑了一下，还未说话，苏嫦像是又想起什么，便对她说：“你记得把中药喝了，干爹说那个得慢慢调理，急不得。”

　　苏母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太好，人一旦老了，便格外怕生病，好在苏嫦自己就是医生，家里大大小小又能主事，这些年让苏母省心不少。

　　提到苏嫦的干爹，也就是给苏母配药的程医生，苏母便说：“哪天看见你干爹，让人来家里坐坐，还有程夙那孩子，有一阵子没来了。”

　　苏嫦低头给悠悠喂了一口青菜，闻言抬头，淡淡道：“我知道，这阵子比较忙，有空再说吧！”

　　“忙忙忙！天天忙！长大了就不着家了！”

　　苏母一抱怨，苏嫦立刻投降，只得缓声道：“夙夙要上学，干爹也平时挺忙的，医院那么多事，我看见他们，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苏嫦这么一说，苏母就知道是在敷衍自己，但想想也是，也就没说什么。

　　这时悠悠举着小碗，将最后一口汤喝完，拍着肚子，奶声奶气地对苏嫦说：“姑姑，我吃饱了！”

　　苏嫦给她擦了擦嘴巴，将悠悠放在地上，摸摸她的头说：“可以去玩了。”

　　下午，等悠悠午睡以后，苏嫦穿上外套，拿了车钥匙，准备回去，她下午还要去医院值班。

　　苏母将她送到门口，大概是想到今天中午的事情，苏母见苏嫦脸色发沉，从回来开始就没露过几个笑脸，心里一酸，她现在上了年纪，格外依赖儿女，尤其是苏嫦，她心里还是偏爱苏嫦的，因为是小女儿，苏父去世的早，苏嫦早早学会独立，但尽管这样，为了家庭和睦，她又不能一味得向着苏嫦，只好在私下里劝慰苏嫦：“你和你二嫂，少点摩擦，都这么大的人了，平时这么沉稳，怎么就和她过不去？”

　　苏嫦一边换鞋一边反驳道：“妈，你也看到了，是她和我过不去！”

　　苏母叹了一口气，道：“那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吵来吵去不就那么些事儿。”

　　苏嫦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只好道：“算了，这次是我不对，下次我多买几个玩具，尽量做到一视同仁。”

　　苏母一听她这么说急了，撇嘴道：“买什么买？你能挣几个钱？再说我这些年对三个小孩都是不偏不倚的，不也落人家口舌吗？哎呀我和你说，那小甜甜是被她妈妈惯坏了，谁的东西都抢，亏得悠悠年纪小，不和人家计较呢！”

　　苏嫦听苏母半是抱怨半是调笑，默默道：“妈，您要是住着不舒服，就去我那里吧！”

　　苏母一听，笑了，说：“那是你们小年轻住的地方，你妈我都七老八十人老珠黄了，可住不惯你那，我在这也挺好。”说着又见苏嫦神色黯然，安慰道：“妈就住这，这是咱家，你别在意你二嫂，她就嘴上说说，也不敢做什么，你看屋里的家具电器都是汐汐添的，连阿姨都是她请的，你二嫂不照样用的心安理得，行了放宽心，她还能真把我怎么样？”

　　苏嫦心道就是怕杨丽会对你怎么样，才不放心。但见苏母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苏嫦将车子开出停车场，从窗户那里看见三楼阳台那里人影晃动，她知道那是谁，一时间心思如潮，有一瞬间甚至想下车带着妈妈离开这里，她想妈妈那样一个温柔的女人，把毕生的精力都用在三个子女身上，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大儿子英年早逝，二儿子妻管严，小女儿尚能自理，还未能承担起照顾父母为其遮风挡雨的责任。

　　她回响起这些年，酸甜苦辣都过去了，家终究变成一盘散沙，只留下母亲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她将车窗打开，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些冷风，好让眼眶散散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