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酿》四非

17、第 17 章

　　詹沐跟詹妈妈回了一趟市区，然后被那顿暌违了一年的火鸡套餐刺激得以后都不想再碰鸡肉了。
　　广告果然都是骗人的，看上去那么美味的火鸡实际上难吃到想吐，而且份量又多，为了不浪费，詹妈妈特地打包了给她带回去。
　　“我现在只有一个疑问。”回到白塘，詹沐拿着两袋饭盒下车时突然说道。
　　詹妈妈等着她问，“什么疑问？”
　　“为什么那家餐厅没有倒闭？”
　　詹妈妈笑了起来，“因为它又没有一年到头都卖火鸡套餐。”
　　詹妈妈回去之前还掏出了一只精致的小盒子，说是圣诞礼物。
　　“我们家不是不过圣诞节的吗？”詹沐接过小盒子，只觉得轻飘飘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詹妈妈已经钻进驾驶座了，听到她的话，又探头出来说：“你也可以不当它是圣诞礼物，我想送就送了。”
　　詹妈妈就是这么任性的家长。
　　詹沐目送詹妈妈的车子远去，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舍，但一想到明天就能跟白橘衣交换礼物了，心情就又雀跃起来。
　　结果亢奋了一整夜，直到凌晨才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太阳晒屁股了。
　　“菜婆你都不叫我起来。”詹沐急急忙忙穿了衣服去洗漱，菜婆看她慌里慌张的样子，有点奇怪。
　　“你又不用上幼儿园，急个什么劲儿？”
　　詹沐没办法跟菜婆解释，边蹲在门口换鞋子边说：“我急着去见小橘子呢。”
　　菜婆知道他们感情好，但没想到这么好，不由得笑了。
　　“那更不用急了，小橘子每天都在屋子里呢，又跑不掉。”
　　詹沐被菜婆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穿好鞋子后一溜烟跑了。
　　她是知道白橘衣每天都在自己房间里啊，但她昨天上车的时候瞄到白橘衣趴在窗台上，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以为自己就这样回去了，她这不是担心白橘衣会担心么。
　　去到白橘衣家时，就见白爷爷难得坐在客厅里听广播。一般小孩儿都挺怕白爷爷的，长得威严就算了，还不苟言笑。但詹沐有个同样长相威严并不苟言笑的爸爸，所以反而对白爷爷有几分亲切感。
　　白爷爷显然也挺喜欢詹沐的，特别是看到詹沐在自己的教导下，毛笔字练得越来越像样，甚至有超越白橘衣的苗头。
　　白橘衣虽然练字也刻苦，但那种刻苦只是因为白爷爷希望她这样做所以才坚持下来的，她更喜欢画画，从她抓画笔的神情就能看出来，面对喜欢的东西时，白橘衣的眼睛都是亮的。
　　白爷爷于绘画没什么造诣，给不了白橘衣更多的指导，只能买几本画册给她，让她自由发挥。
　　詹沐向白爷爷问过好后，就跑到楼上找白橘衣了。
　　白橘衣不在房间，在书房，还在鼓捣那张书签。看到詹沐来了，就把弄到一半的书签放到一边，跟詹沐聊起天来。
　　“昨天我看到你跟你妈妈走了，我还以为你要等过年之后才回来呢。”
　　詹沐就是怕她有这样的误会，连忙解释：“我只是去吃了一顿火鸡套餐。”
　　说起这个套餐就满肚子气，欺骗消费者啊。
　　白橘衣忙问：“火鸡？怎么样的？”
　　詹沐就开始发牢骚了，把对火鸡的不满一股脑倒出来，什么肉糙量多、没滋没味、难啃，还贵。
　　白橘衣听她说完后忍不住问：“那你还去吃？”
　　“我先前不知道啊。”詹沐想起自己还把剩下的打包回来了，便说，“要不你也试试？我打包了回来。”她妈的原则是，谁提出想吃的，就谁全部吃完。而詹家的教育是不能浪费一点食物，所以詹沐就算非常不喜欢吃也会硬着头皮吃完。
　　如果能哄得白橘衣替她吃一点，有难同当也不错。
　　白橘衣果然上当，兴致勃勃地道；“好啊，给我尝一下呗，爷爷奶奶也没吃过，你打包的多么？”
　　詹沐很大方地道：“多着呢，回头我就给你们送过来。”
　　火鸡推销出去后，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白橘衣道了谢，眼睛瞥到詹沐的外套衣兜鼓鼓的，就问：“你兜里装了什么啊？”
　　詹沐这才想起詹妈妈送她的礼物还没拆了，于是把小盒子掏了出来。
　　“我妈送我的圣诞礼物。”
　　白橘衣一脸羡慕地道：“真好，是什么东西啊？”
　　詹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干脆当着白橘衣的面拆了。
　　看着这么精致的小盒子，还以为装的是什么名贵首饰，没想到里面就躺了几颗灰绿色的小果实。
　　“什么啊？”詹沐拿起一颗仔细端详，没看出个所以然，“好像小果子。”
　　白橘衣经常跟白爷爷到院子里护理花草，一看就觉得有可能是什么植物的种子。
　　“我们把它种下吧。”白橘衣提议。
　　詹沐听了白橘衣的猜测，想了想她妈的性格，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于是点头答应了。
　　两个小家伙就去找白爷爷要铲子和喷壶。
　　白爷爷拿起种子看了看，也不说是什么植物，抄了家伙就带着两个小家伙去后院了。
　　“爷爷，这是什么种子啊？”白橘衣忍不住问。
　　白爷爷卖了个关子，边指导他们挖坑边说：“好好养它，等它长出来了就知道是什么了。”
　　他这么一说，两个小家伙就更好奇了，无奈他们怎么追问白爷爷都不肯透露半句，只能认认真真把种子种下，期待它早日发芽。
　　因为是圣诞节，詹沐就想跟白橘衣到外面玩，白奶奶就让他们吃过午饭再出去。
　　白塘是没有圣诞节这个概念的，沿街的店铺也没有任何装点。
　　白橘衣就对詹沐说：“其实这样也好，村子里就我们知道圣诞节，只有我们两个人过节。”
　　詹沐想了想，顿时也兴奋起来。这一天对白塘的其他人来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对她们来说，却是特别的一天。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詹沐问。
　　“我们去幼儿园吧。”白橘衣说，“幼儿园里面有滑梯，还有秋千。”
　　白塘就一所幼儿园，操场还挺大的，本来是不许随意进出的，但守门口的老头认识白奶奶，也认得白橘衣，所以很爽快地放了他们进去。
　　中午时候，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在午睡，操场上的娱乐设施就都归他们了。
　　白橘衣似乎很少来这里，玩得不亦乐乎，荡个秋千能脸上也能乐出朵花来，和詹沐玩跷跷板兴奋得双颊都红了。
　　最后他们玩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幼儿园老师的注意，被撵了出去。
　　“走，我们去吃牛杂。”詹沐还不想回去，拉了白橘衣到一个卖牛杂的小摊档，找了位置坐下。
　　老板很快就把他们要的油果、腐竹、萝卜和牛肠、牛杂上完了。
　　詹沐另外要了两只小碗，一人一个，拿着竹签挑自己爱吃的往碗里装。
　　“你怎么没上幼儿园？”白橘衣忍不住问。她是因为身体不好，不能去幼儿园，但詹沐身体健康，怎么也去幼儿园呢？
　　詹沐往自己碗里加辣椒油，不一会儿，里面的食物就都泛着一层红红的油光。她用两根竹签夹起了一个萝卜吃了一口，不知道是太辣还是太烫，嘶嘶地直抽气。白橘衣不吃辣，看着她吃都觉得喉咙难受。
　　“幼儿园有什么好去的。”詹沐嗤之以鼻，“没意思。”
　　“你去过了？”白橘衣夹起一个油果，先吸一口汤汁，再咬破一个口子，然后再一口一口慢慢吃。
　　詹沐愣了一下，像是不太愿意谈这个话题，但白橘衣似乎真的很想知道，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去过。”
　　“那现在怎么不去了？”白橘衣的思维很简单，以为她不爱去了就不去了，问这个问题也就是顺口而已。
　　没想到詹沐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奇怪。
　　“怎么了？”白橘衣这回是真的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詹沐拿起一串牛肠两三下吃下去，两边腮帮顿时鼓起来，她费劲地咀嚼着。
　　白橘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回答，以为她不想说，很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了。詹沐吃完牛肠后却开口了。
　　“我揍了老师。”
　　白橘衣还以为自己听错，诧异地问：“什么？”
　　“你没听错，我揍了老师。”詹沐很平静地道。
　　白橘衣愣了愣，然后竖起大拇指：“你真敢。”
　　詹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巴，冲老板喊道：“叔叔，来两瓶椰汁。”
　　白橘衣连忙说：“我不喝了，太冷。”
　　詹沐便立刻冲老板说：“叔叔，能不能加热？”
　　“可以，你们等一下。”老板便在一个大铝钵里倒入热水，然后把两盒椰汁放里面泡。
　　白橘衣压低声音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怎么把老师给揍了？”
　　詹沐觉得这事说来话长，于是便长话短说：“班里人欺负一个胖子，把他打了，老师不让他跟爸妈说实话，硬逼他说是自己摔倒摔伤的。”
　　“老师怎么能这样啊？”白橘衣震惊了。
　　詹沐说：“她看不起那胖子，他家里穷。”
　　詹沐念的是私立幼儿园，收费高，里面的小孩基本上都来自富裕家庭，但也不完全绝对，像那胖子就是个例外，他父母可能觉得私立幼儿园的教育比较好，不想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吧，反正就是让孩子进去了。本来这也没什么，没人规定有钱人才能念私立幼儿园，怪就怪胖子的爸妈每次来幼儿园接孩子时都对老师抱怨学费贵，还质疑三五不时交的那些费用的合理性。抱怨得多了，老师也烦他们，私下聊天都说，上不起私立幼儿园就别上啊，打肿脸充什么胖子啊。最后，愣是把情绪发泄到了小孩身上。
　　詹沐就亲眼看到过老师教唆班上的小朋友一起孤立那胖子。
　　“其实我也没想要揍她，就是跟她说，教小朋友撒谎不是一个老师应该做的事。”詹沐看到老板拿着两盒椰汁朝这边走来，便先不说了，等他把饮料放下离开后才接着道，“那老师没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警告我别乱说话，还拧我的耳朵，掐我的屁股，我这才揍的她。”
　　说是揍，其实詹沐也就咬了那老师的手腕一口，但事后那老师愣是说詹沐动手打了她，还拉了好几个小朋友作证。
　　事情发生后，詹爸爸带着詹沐去给老师道歉，詹沐死活不肯，詹爸爸一怒之下就把她送来白塘了。
　　詹爸爸没跟她讲什么尊师重道的道理，倒是来的路上，詹妈妈指出了她的不对，老师是长辈，即使做错了也不该动手……呃，动牙，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她用了最愚蠢的那个，所以才被罚到村子里反省。
　　詹沐一开始是不服气的，但后来冷静下来，想想妈妈的话，觉得还是有道理的。
　　她会这么冲动，一方面是仗着自己有爸妈做后台，另一方面，也是习惯了，在军区大院时一呼百应，就以为去到哪里都是自己的天下。
　　“你的耳朵痛吗？”白橘衣伸手摸了摸詹沐的耳尖。
　　詹沐便笑了。
　　“早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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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之小剧场：
小白菊：“你的耳朵痛吗？”
詹少：“你亲一口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