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HP]生命的终点》可乐喵

113、第一百一十二章

　　哈利选择的显形地点在霍格莫德村外围的一片树丛之中。他谨慎地披上隐形衣。
　　猫头鹰在他动作的时候，始终落在他脚边等待。他蹲下来，拿起它递给他的纸卷。
　　他看完这封短短的信，扬手把猫头鹰抛向空中。那只鸟沉默地飞进夜色中，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深吸一口气后，哈利披着隐形衣，开始向尖叫棚屋的方向前进。霍格莫德村并不静寂，啸叫咒已经被来往的众多巫师解除，没有食死徒在看管。霍格沃茨的方向重新立起那道光罩，各色光芒汇聚成一道粗线，重重击打在光罩上。但这次没有流星雨般的大石头。
　　他点亮魔杖尖端，小心地沿着密道走进尖叫棚屋。那里面的灰尘和杂乱的脚印显示出它在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里曾接待过很多人，也许是隐藏在这里的狼人。他们在大约半小时前已经全部离开了。
　　战争拉开了序幕。
　　哈利走出尖叫棚屋，现在他在霍格沃茨里面了。他将手指塞进嘴里，打了个尖锐的呼哨。片刻后，海德薇的影子从夜色中出现，哈利抓起她，亲吻她的头顶。她非常不满，但最后只是宠溺地侧过头蹭蹭他的手，并且轻轻咬了一下他的手指。
　　哈利把隐形衣折起来，用一根短短的茅草叶捆住这流水般的布料。他把小包裹递给海德薇，当她把它送到邓布利多手中时，邓布利多将会撤去城堡的防御，一切都会真正开始。
　　“再见，我的女孩。”哈利轻声说。他站在禁林边缘，注视着小小的白色在各色光芒的照耀下飞向最高的塔顶。
　　黑湖在他身后沸腾，风围绕着城堡。巨石和盔甲再次守卫在桥上，一些植物在城墙边探出头，晃动着长满尖刺或不祥花苞的枝条。哈利看着这些景色。
　　除了他，所有人都还在。他成功了，他改写了一切。再也没有深沉的痛苦攫住他，他平静地注视着夜空，光罩突然消失了。他最后看了一眼天文塔顶，转身步入黑暗的森林。他听到禁林深处传来极像狼人啸叫的声音。
　　哈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禁林边缘，他在一条突出地面的树根上绊了一下，侧面撞上树干。口袋里有个东西硌了他一下，疼得他跳了起来。是那个金色飞贼。
　　他这才想起邓布利多两次都说过，叫他在最后打开这个飞贼。这东西是他十一岁时抓到的第一个战利品，他的手无法使它打开。第一个接触到飞贼的东西可以打开它——是他的嘴唇。他当时差点把这东西吞下去。
　　他从口袋里把飞贼拿出来，贴在唇上。“现在你可以打开了，到最后了。”他轻声说。
　　飞贼收起翅膀，从中间裂成两半。一块灰色的石头呈现在哈利面前，它的形状十分规则，闪着晦暗的光泽。
　　果然是复活石。哈利认得它，它曾经在斯内普的记忆里出现过，他也看见过它镶嵌在那个灰扑扑的戒指上。可是这块石头能起到什么作用呢？邓布利多连续两次把它给他，叫他用这东西来赌他的命运。可童话只是童话，它不会是真的。他死定了。
　　一直以来，他做的事情就是顺从安排，拼命地想要胜利。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他终于有了一次选择的机会，可他仍选择用生命换来最后的成功，为了最伟大的利益，为了所有人，他决定放弃斯内普和自己。
　　他把石头在手心之中转了三次。
　　霍格沃茨没有月光。一道绿色的光芒从某个地方射出来，骷髅和蛇的影像在天空中扭曲，投下绿莹莹的微光。伏地魔使用了扩音咒，在整个霍格沃茨的上空喊话。哈利没有理会这些，他专注地凝视着面前的一片黑暗，半透明的灵魂像是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似的，在他左右和前方逐渐显现出来。他沉默不语，于是他们也只是看着他，笑着走近他，然后又走远。
　　哈利看着自己的父母慢慢隐没进越来越深的夜色里。这不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但禁林里一片静谧。他以为自己会乞求，想让他们陪在他身边给他最后面对一切的勇气，可他没有。他不能要求父母陪着他一起，因为他即将什么也不需要了。他将忘记一切，那些曾渴望的，曾得到的，曾没有足够时间保持的，都再也不需要了。他不能留着这块石头，它并不能真正使人复活，它召唤来的只是一些幻影。就像厄里斯魔镜一样。
　　出现在面前的灵魂永远只是人心最深处的渴望，他不能留下这石头……假使有人想要复活他，假使斯内普想要复活他……结果只会是使心灵瞬间崩溃的悲伤答案。这男人做得够多了，他需要往前走——所有人都需要。这也是他没有给斯内普留下任何一件自己的东西的原因。
　　他要他尽快走出来。
　　哈利想轻松地笑笑，在死亡之前最后像个英雄一样嘲弄一下该死的命运和生活，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的嘴角向上挑了一下，最终扭曲成了一个苦涩的形状。
　　如果是另一个时空之中，他也许会在赴死前忐忑地考虑会不会痛，因为他还没有经历过更多，仍对生命有着眷恋。如果是旅途刚开始时，他也许会欣然接受命运，因为他受够了这些该死的强加给他的责任。而现在，他可以勇敢地面对死亡，却不再期望。他的生活好像才刚刚开始，他还想和他的爱人一起度过几十年，或者几百年，或者更久，直到永恒。他们会忘记一切沉重的过往，只记得两人在一起的那些年年岁岁。他们吵架，观点不合，但仍然相爱。
　　可是他挣扎了那么多，仍是走向了这样的终点。
　　哈利深吸了一口禁林里潮湿冰冷的空气。这么清新，充满了生的活力。他现在要面对死亡了，是战胜而不是接受。生命如此短暂脆弱，甚至不够容纳一半沉默的温柔。他放下了几乎全部，他对斯内普的不舍，是他将带走的惟一一样东西。
　　他向前走去。在黑暗的树丛间，他看见了点点篝火。他一直都不知道禁林里还有这样一大块空地。他隐藏在最后一个防线后，看见伏地魔拿着老魔杖，正坐在篝火前的一块石头上。贝拉特里克斯坐在他身边，看上去非常憔悴。卢修斯、德拉科和纳西莎站在空地边缘，焦虑不安。德拉科脸色苍白，他的眼睛隐藏在长刘海下面，不断左右转动。芬里尔·格雷伯克不在他们身边。
　　那些已经登上死亡名单的食死徒没有一个在这里。他们真的消失了。但食死徒的数量并没有减少太多，看样子在持续一年的统治里，伏地魔在魔法部或者其他地方吸收了不少新手下。但他不用再记住他们了，他已经没办法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更多人了。新加入的食死徒没有一个人有资格站在伏地魔身边或身后，他不信任他们。
　　现在，他要走出去面对伏地魔。就算是死，他也绝不会以一种懦夫的方式。
　　他举起紧握着复活石的那只手，想把石头向远方用力地抛出去。
　　“统统石化！”一个粗哑的声音从哈利背后喊。
　　哈利浑身僵硬，但不是因为惊悚。他会达到所有人的目的，但绝不应该以这种方式。他的魔杖掉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一块木板，直挺挺地向侧面倾倒，并且支在身旁的树干上。
　　“我们找到他了！这小混蛋……”另一个声音狂喜地说，并走过来在哈利的屁股上用力踢了一脚，把他踢得正面朝下扑倒在地。脑门接触地面的一刻，哈利似乎听到了一种金石碰撞的声音。
　　“看样子他是想自己来送死？这个人英雄主义的小蠢货！”
　　另一个声音变小了。“但你不可以对主人这么说！这可是大功一件！别让他跑了！就这样，把他浮起来送给主人，你可得说是我们在禁林外抓住的！”
　　“嘿！这回可……”
　　哈利听着食死徒在谈论他，像是谈论着一件战利品。他在心里苦笑。这个石化咒威力很大，他全身僵硬，连手指都不能移动一毫米。还好他没有把复活石扔出去，如果他扔出去，食死徒一定会看见并把它找回来。他们会用它做些更糟糕的事情。现在他在怀疑自己有没有把手握得足够紧，紧到食死徒们看不见他手中究竟捏着什么的程度。越是想着这件事，他的心里就越是打鼓，可是他怎么也没办法抬起头看看自己的右手，他拼命向上翻眼睛，可仍旧看不见。他觉得自己现在的造型就像自由女神。
　　一个脚步声在他身边响起，混杂着树叶和枯枝的断裂声。他看见斗篷下摆。黑袍的食死徒走到他的头边，捡起他掉在地上的魔杖，他被另一个人悬浮起来。
　　他保持着这个胜利与自由的姿势，覆盖着青苔和干枯枝叶的地面在他面前退后。他被人扔到地面上，四周响起一片大笑声。
　　有人缓慢地走过来，沉稳轻巧。哈利判断那是伏地魔。一股力量把他从地面上吊起来，他被正面朝上重新扔下去。在他上方是高大的直耸云天的树木，冬日仍旧茂密的枝条挡住黑暗的天空。伏地魔站在他头边。马尔福一家在跟随食死徒们干涩地大笑，他注意到德拉科的额头沁出点点冷汗。然后他再也不去看其他人，只是怒视着伏地魔。这残酷无情的混蛋和他的手下毁掉了他最后的英雄行动。他真的要变成“毫无反抗之力就被伏地魔杀死的男孩”了。
　　“我想再跟你来一场决斗，可是我已经不想再耗费更多时间了。”伏地魔的红色眼睛亮得惊人，脸上全是狂喜和讽刺。即使从仰视的角度，哈利也没办法看到他的鼻孔。伏地魔绕到哈利正面，他的嘴怪异地咧出一个笑容，用魔杖对准了哈利。
　　“阿瓦达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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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被杀死的男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