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煞缠身》九日殿

3、第三章 回老家（三）

　　“我？”章言卿推推眼镜，认真道：“村长，我相信科学。”

　　村长：“……”

　　半晌，村长又点了一根烟，用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目光看着章言卿，问道：“言卿啊，你还记得你外婆以前是干什么的不？”

　　章言卿沉默，他还真不知道，虽然从母亲那里知道自己六岁以前是跟着外婆长大的，但他确实没有一点关于外婆的记忆。

　　“你外婆是咱们十里八乡都有名的神婆，很有本事，谁家有丧事了都要请她去做法事的。”老村长又叹了口气。

　　章志国换好裤子进来，坐在一旁讪笑道：“谁也没想到阿婆死后会闹得这么厉害。先是村里开始听到女人的哭声，接着村里的鸡鸭猫狗这些活物都莫名其妙死光了，搞得大白天谁都不敢出门……”

　　“你们的意思是这些事都和外婆有关？”章言卿很想坚定自己的科学信仰，“会不会是什么山里的动物做的？”

　　“不可能，肯定是有鬼！”章志国突然激动起来，被村长瞪了一眼，又讪讪坐回去，抹了把脸道：“刚才那鬼玩意你也看到了，什么动物能那样？”

　　村长也道：“我也找山那边有名的半仙黄瘸子来看过，他一眼就看出来是你外婆在闹，说她是没能见到亲人最后一面，才存了怨气，这生前越有本事的人死后闹得越凶，一般人制不住。”

　　按村长的意思，是要在章阿婆的头七办场法事，让章言卿在坟前好好上柱香，磕几个头，章阿婆见到唯一的外孙，怨气也就该散了。

　　从村长家出来，章言卿心头的疑云不减反增。他一路沉思着走回老宅子，发现郝高正站在院门外的老槐树下，打量着树旁那口古旧的水井。

　　冷不丁看过去，章言卿还以为是一头黑熊在那，吓了一跳。他定定神，走过去问道：“郝哥，你在这干什么呢？”

　　“哦，没什么。”郝高往井里扔了一块小石头，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村里人都说一直有女人的哭声从井里传出来，我怎么没听到？”

　　“我也没听到。”章言卿站在他旁边，往井里看了眼，井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

　　郝高也没什么发现，拍拍手道：“这山里可比镇上凉快多了，在车上我的汗就没停过。”

　　章言卿倒是没多少感觉，他从小就怕冷不怕热，三伏天也很少出汗。

　　两人一块进了院子，郝高说章程家的婶子确实是上吊死的，但是他觉得有些疑点，所以就让同事先回去，自己留在村里再看看。

　　“我家老房子早没法住人了，能在你这借住一宿不？” 郝高问道。

　　章言卿领他进了屋子，示意他看屋里的土炕：“只有这能睡，你将就一下？”

　　郝高点头：“行，这条件就不错了。”

　　晚饭是郝高做的，看他一个一米九多的壮汉熟练地用着土灶点火做饭，章言卿不禁惊讶：“你还会用这个？”

　　“当然，一般家常饭菜都没问题。”郝高得意道，“我妈说了，会做饭的男人好找媳妇。”

　　“那你找到了吗？”章言卿问。

　　郝高：“兄弟你这样咱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章言卿茫然，不明白自己说的哪里有问题。

　　“你也二十了吧，有女朋友没？”因为外形问题至今单身的郝高看向章言卿，默默念着，嫉妒使我丑陋，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这回章言卿推了推眼镜，沉思不语。

　　“这个问题还用沉思吗？”郝高也很无语。

　　章言卿认真道：“我想要的是一位灵魂伴侣，能和我探讨量子理论的那种。”

　　郝高：“……”差点忘了这位大兄弟是能考上B大的学霸。

　　话题到此终止，白天时受了不少惊吓，所以晚上章言卿早早就睡了。郝高躺在土炕的另一头，反复琢磨着今天在小窝头村里看到的一切，睡得也很警醒，警察的直觉告诉他，这里的事不简单，今晚可能还会有事发生。

　　睡梦迷蒙中，章言卿耳边又听到了熟悉的窸窸窣窣的抓挠声。他猛地惊醒，戴上眼镜想要开灯，却被郝高按住了胳膊：“嘘——”

　　今晚的月亮比较大，黑暗中隐约能看清轮廓，章言卿看到郝高比了比门口，就轻手轻脚地下了炕。这个时候就看出来这位郝警官的本事了，一番行动都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过了片刻，外面传来撞击声和动物尖锐的叫声，郝高的声音传进来：“开灯吧！”

　　章言卿忙打开灯，出门一看，郝高一手拎着棍子，另一手里提了只大黄鼠狼。他指了指院墙根道：“是几只黄鼠狼，挺大挺凶，我逮着一只，其他的跑了。”

　　“打死了吗？”章言卿问。

　　“没，一棍子打晕了，我有分寸。”郝高招呼着章言卿回屋里，“咱找绳子给捆上，明天再说。”

　　两人一块走进房门，章言卿下意识抬头往房梁上看了一眼，身体瞬间僵住——穿着寿衣的老太太坐在房梁上，半边脑袋和脸都血糊糊的，张着嘴巴，正阴森森地盯着他们。

　　郝高的个子太高，进屋门得猫着头，注意到章言卿的异样反应，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过去，霎时间魂都要吓飞了：“妈呀！”

　　随即就是砰地一声，郝高的脑袋撞上门框，人哐当一下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撞晕的还是吓晕的。

　　这局面实在是猝不及防，章言卿完全没想到己方的战斗主力还没开场就先歇菜了，只好硬着头皮捡起木棍，总不能扔下人自己逃跑。

　　可是等他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房梁上空空如也，老太太又不见了。眼角余光瞥到一条黑影窜过，章言卿忙扭头，发现原本被郝高提在手里的黄鼠狼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章言卿拿着棍子检查一圈，确定屋里没有其他异常才松口气。他把门窗都关好，又检查了下郝高的脑袋，有点肿但是没流血，看样子不严重。

　　“郝哥？郝哥？”章言卿蹲在他旁边叫了几声，郝高就醒了。他从地上弹起来，黑熊一样的身躯瑟瑟发抖，嘴里叫着：“鬼！鬼啊！我的妈呀！”

　　这回章言卿能确定，刚刚这大兄弟是被吓晕的。

　　好在郝警官很快冷静下来，问章言卿：“刚刚咱们是不是真的见鬼了？”

　　章言卿点头，昨晚上还能说是自己做噩梦，但是刚刚他和郝高两个人都亲眼看到了，房梁上的那个绝对不可能是人。

　　“吓死我了！”郝高往炕上一瘫，看章言卿还蹲在那，顿觉有点不好意思：“我其实胆挺大的，就是从小就怕鬼，今天可是多亏了你救我啊！”

　　章言卿摇头道：“我拿起棍子的时候它就自己消失了。”

　　“那也是兄弟仗义，没扔下我跑了。”郝高招呼他，“没想到你胆还挺大，还蹲那干啥呢？”

　　“腿还软着。”章言卿蹲在那想了想，淡淡道：“我缓缓。”

　　这一番折腾下来，两人是睡不着了，只能瞪着眼睛等天亮。章言卿的脑海中反复回想着这两天经历的所有事，突然开口问道：“郝哥，你还记得我外婆长什么样子吗？”

　　“章阿婆吗？我也好几年没见过她了，挺严厉的……”郝高的声音顿住，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刚刚房梁上那个……好像是章阿婆。”

　　章言卿道：“村长说我外婆是自己在家不小心摔倒，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去世了。现在天气太热，所以没等我回来就下了葬。”

　　郝高惊悚脸：“所以说咱们刚刚撞到的真是鬼？”

　　章言卿冷漠脸。

　　“好吧，说正事。”郝高讪讪道，“这么说村里的怪事真的都是因为章阿婆？”

　　正说着，突然外面又传来了喧闹声，两人马上翻身下地，意识到肯定是又出事了。

　　村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有人已经朝着出事的人家赶过去，看得出来，最近频繁出现的诡异事件已经闹得人心惶惶。

　　这次出事的是章有才家，站在院门口就能看到，他家的大儿媳妇被吊在院子里的树上，人早已经死了。同样是双眼暴突，吐着舌头，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这回没法再说人是自己上吊的了，因为树上那个位置，靠一个女人自己吊不上去，而且，吊死女人的也不是什么绳子，而是一团长长的黑色头发。

　　人群中传出压抑不住的哭声，章言卿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瞥向自己。郝高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退出院子，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

　　“不可能是人做的，我得给所里打电话。”郝高的面色很凝重，打完电话后看向章言卿，问道：“你觉得会不会是章阿婆的……做的？”

　　章言卿没有回应，手指扶在眼镜上，沉思中的脸上表情处于放空状态的呆滞。

　　“章言卿？”郝高推了他一下。

　　他从沉思中回神，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等待出场的秦擎：听说我媳妇要和我讨论物理，我是个没上过学的鬼，咋办？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