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玉》欧吉开开

77、他……

　　按照计划，天一亮，孟探玉就回了刑部。
　　另一边，董文毓趁城门大开之际，立刻将信盒放到青云观后山禁阁。随后便带着炼好的丹药和药箱进了宫，循例先去太后那里探望，却不想在太后身边见到了从青云观后山灾民安置处带走的萧喜言。
　　她坐在太后身边，小嘴瘪着，样子十分委屈。
　　董文毓视而不见地给太后请脉后，就准备去养心殿看皇帝。不料萧喜言却紧跟着追了出来，唤了一声“董大人”，急急撵到她跟前，一双水一样的眸子汪汪地望着她。

　　“宁喜郡主有事？”
　　萧喜言欲言又止，若不是看董文毓有去意，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话憋出来：“我、我想请董大人帮个忙……”
　　“说来听听。”
　　“父王……父王说我娘已经没了，留给我的只有这只香囊。我、我想请董大人帮我娘超度，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说着说着，萧喜言将贴身带着的粉色睡莲荷包心疼地捧在手心里，企盼地望着董文毓。
　　董文毓垂眸看了一眼，道：“超度你应该找万象寺的高僧。”
　　“我娘生前最信的就是道派，没理由……没理由去找和尚啊……”
　　“……”董文毓面无表情地盯着萧喜言看了一会儿，说道：“我只会修法炼丹。超度的事，你可以去青云观找我师兄云柯。”
　　“可是……父王把我送到太后身边，不让我出宫了，我怎么去青云观……”萧喜言懦懦地垂下了肩头，神情间格外失落。
　　“你既然认了惠亲王这个父亲，那就是大梁堂堂正正的郡主，不用事必躬亲。何况如今你在太后身边，她又对你喜爱有加，有她给你撑腰，你父王难道会拒绝你的要求？”董文毓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言语间，和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拒人千里之外。
　　但萧喜言心思单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听了她一番话如醍醐灌顶。
　　但当了十几年的平民，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郡主，更不知道怎么指使别人做事。在太后这里，她就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一见生人出现，不由自主地就会站起来。
　　尽管太后总宽慰她不必如此，但她始终坐立不安。在这偌大的宫，华丽的殿中，她找不到丝毫的归属感。那些看起来卑微的宫女，却都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同龄人，让她趾高气扬地使唤，别扭极了。
　　眼前的这位女官大人不如孟大人好说话，萧喜言不敢太耽误她的时间，失落地行了礼，便捧着荷包折身往太后宫里去。

　　董文毓静静看着她进了太后宫的朱门，转身朝养心殿去，却在半道上碰到了火急火燎的高内侍。
　　“董大人，老奴总算找着你了！快跟老奴去养心殿！”
　　说话间，已经将人拖走。
　　半刻钟后，高内侍气喘吁吁地将人带进养心殿的暖阁中。皇帝昏躺在软塌上，唇色发白。
　　董文毓立刻上前把脉，顺便问高内侍：“太医来看过了吗？”
　　“看过了，陛下急火攻心，昏过去两刻钟了。原一直都是您看顾陛下的身子，太医们不敢乱用药，老奴即刻就去找了您来。”
　　圣谕在前，太医院的太医自然不敢贸然用药。董文毓探清情况，即刻给皇帝施针缓解胸中郁气。

　　半个时辰后，董文毓收了针，照例让试毒的小内侍尝过带来的药丸后，给皇帝服下。
　　眼见皇帝惨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高内侍松了一大口气：“幸好董大人你妙手回春，否则陛下……”
　　后头的话高内侍不敢说，立马掌嘴几下。
　　那厢董文毓状若无意地扫眼暖阁外还恭候着的大臣并太子四人一眼，道：“陛下的心情本有所好转，何事刺激了他？”
　　高内侍叹了口气，小声道：“昨夜里太子和惠亲王不是去驿馆赴宴吗？结果驿馆走水，北荒使臣硬说无赖地诬陷是咱们要给北荒新君下马威。陛下为了安抚北荒使臣，一则命令京兆尹彻查，二则下旨让宁喜公主远赴北荒国和亲。适才惠亲王也在的，听到这儿竟昏了头顶撞陛下，不愿宁喜公主远嫁。陛下龙威大怒，不仅即刻下旨让宁喜公主备嫁，还责令惠亲王即刻前往封地，无召不得入京。”

　　闻言，董文毓不禁怅然，天之骄子又如何，没了皇帝的垂爱，一样贱如草芥。就好比皇后母子，明明一个是国母，后半辈子却只能青灯古佛，一个皇室嫡子，没有太子之位也就罢了，竟还落得贬走封地的下场。
　　亲子尚且如此，旁人与他而言，又有什么重量可言。
　　瞥眼卧榻上那垂垂老矣的男人，董文毓的目光渐渐冷下去。

　　董文毓刚走出暖阁，太子便迎了上来，焦急地问：“父皇如何了？”
　　原本董文毓对太子没有任何的喜恶，但因皇太孙的荒唐行径，如今见着这人，眉宇间难掩不耐烦，给了他一个冷冷地眼神，便错身离开。
　　太子一愣，心里不舒坦，却碍于皇帝对她的信任不敢发作，转而问高内侍。
　　高内侍可不敢有所隐瞒，按照董文毓诊断的结果如实相告，并着人将病情报给太医院记录。
　　看样子今天皇帝时醒不过来了，太子和众大臣也不便逗留，相继离开。

　　另一边，董文毓一出皇宫，就看见桥头站着的郑微。俩人目光远远一对视，立刻默契地先后脚朝同一条小巷走去。到了一个僻静的茶馆，二人相对而坐，一壶清茶各斟一杯。
　　两个冷冰冰的人在一起，只会让周遭的气压更低。伺候的小二哥放下茶壶就麻溜地离开，可不敢在二人身边多待。

　　“原以为你会等着我去找你，没想到你竟自己找上了门。”董文毓喝了口茶，润了润喉，率先开了口。
　　没了闲人，郑微脸上的冷意也去了三分：“东西在哪儿？”
　　昨个儿后半夜，等驿馆的大火扑灭，郑微便让尚云又去了一趟学驿馆，将里头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东西也没找到。那一刻他就知道，有人已经捷足先登。而最有可能拿走东西的，只有孟探玉的同谋。
　　比起郑微关心的事，董文毓更好奇另一件事：“你怎么确定是我拿的？”
　　“他很懂得自保，从不会让自己涉险。昨夜他却为了同伙出现在驿馆中，足以说明他对那个同伙十分在意，和他的命一样重要。而能让他在意的人，除了他父母和大哥，剩下的只有你。”
　　董文毓不禁唇角一翘：“荣幸之至。”
　　“东西在哪儿？”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目前我不能还给你。”
　　闻言，郑微面色微变：“你看过里面的内容了？”
　　“不看如何知道你的身份？陈公子？”董文毓意味不明地笑着，目光探究地观察着郑微的表情。
　　信中明确的写着，当初将陈相叛国罪证呈送给皇帝的，正是陈相的两位至交好友，董令公和孟老太爷。
　　如果跟陈家没关系，郑微根本没必要搅进这一摊浑水。然而他却比任何人都关心这件事，甚至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和她见面确认，足以说明，他跟陈家有关系。
　　而锦州慕家曾有两代人受雇于陈氏一族，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称之为小主子的人，也只有陈家唯一的遗孤——陈柏微。

　　郑微其人能隐忍这么多年，自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在别人面前。片刻的沉默后，他向董文毓提出了交易：“把信给我，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董文毓没搭理他提出的交易，反而问道：“为什么当年陈相一进宫，陈氏满门就被迅速血洗？动手的人有先见之明？还是这本身就是一场局？”

　　郑微眼中情绪波澜，唯恐被董文毓看去太多，他不自然地闭上了眼，将那一段血淋淋的回忆压回心底。
　　当年若非他跟着老师慕修在外游学躲过一劫，如今也只是一具森森白骨，何谈为陈氏满门正名？
　　他一直在找的，就是这场局的真相以及背后操纵的人。

　　不一会儿，郑微耳边又响起了董文毓那清冷的声音：“若是一场局，没有扫尽陈氏一族的人，这场局就不算结束。布局的人，决不允许有意外的人出现打乱棋局。驿馆里死的两个学子、刑部大牢里的万绍，都是局外人，可惜他们非要卷进来，布局的人自然不会留他们活路。在跟我谈条件之前，你最好先问问锦州慕家是否安好。”
　　躁动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下来，郑微缓缓睁开眼，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直视对坐的人，没有因为她的女儿身而有任何的轻视。
　　“他说那晚在学驿馆死的人是‘鬼狐’，你知道他们的来历。”
　　郑微语气肯定，笃定了她一定知道，偏董文毓微微一笑：“无可奉告。”
　　郑微自认嘴巴算严实的了，没想到这个广负盛名的道姑嘴巴更紧。
　　一番交谈下来，有用的信息聊胜于无。反倒是自己不经意间，连底牌都暴露在了对方面前。
　　“不过你想见鬼狐的话，这两天可以多跟京兆府的人来往，也许会有收获。”
　　鉴于二人都想找到背后真正做局的人，临走前，董文毓好心地透露了一个小道消息给郑微。

---

作者有话要说：　　哒！
闪现~
最近小天使们很活跃呀~二开有点儿激动~
激动之余呐，也有点儿奇怪~为什么二开会给小天使们弃坑的错觉？（捂脸想不通）
二开那么喜欢玉玉，喜欢看书的小天使们，不会弃坑哒~
会和大家一起，给他一个该有的结局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