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玉》欧吉开开

49、他耳朵贼尖

　　来贵去了许久，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长裕茶楼，一看少爷在二楼，忙不迭跑上去，一把拉住他，急急道：“少爷、少爷出事了！”

　　“喘好气，站直了说！”孟探玉扶了他一把。

　　来贵整理了一下措辞，发现孟探玉对面站着的赵君儿情绪不对，张开的嘴突然哑了声儿。
　　片刻之后，将孟探玉拖到拐角处，见赵君儿主仆没跟过来，才小声地告诉孟探玉：“少爷，小的在董府撞见三夫人和老太爷了！”

　　“他们去干嘛？”
　　孟探玉原先不晓得赵君儿这茬儿事，本想让来贵去找董文毓来帮个忙解决一下，亲娘跟祖父怎么会跑到董府去了？

　　“提、提亲。”
　　来贵心虚地说着，心怕少爷一个不高兴跳起来，然而孟探玉却表现得十分平静，还点了点头，问他：“提的是董文毓？”

　　“这个少爷都知道？”难怪不惊讶了！

　　看来贵那反应，孟探玉就确定了。

　　“这会儿他们还在董府？”

　　来贵点头：“在的！小的一瞅见立马就过来通知少爷了！还有一个事儿，少爷，董大小姐她……”

　　“小姐！”

　　来贵话还没说完，丹桂就一声惊呼，吓得二人立刻扭头看去。却见赵君儿就在咫尺的地方倒下，面色煞白。

　　俩人吓了一大跳，孟探玉赶紧过去将人扶起来。丹桂却一把抓住他，急的哭起来：“表少爷，小姐心疾犯了，快送小姐去医馆！快！”

　　孟探玉从不知道赵君儿还有心脏病，经不起刺激，突然面临这样的场面，有点儿六神无主，听了丹桂的话，啥也没想，将人打横抱起就往楼下跑，却还没出长裕茶楼的大门，就迎面和一个青衣女子撞上。

　　俩人险些摔倒在地的时候，赵君儿被人一把托住，他却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谁撞爷！”孟探玉一声吼，站起来看过去，那青衣女子却是面无表情的董文毓，霎那之间噤声。

　　偌大的茶楼突然晕倒一个姑娘，瞬间引来众人的围观。偏董文毓十分不喜拥挤过来的人群，目光一冷，横扫一片，众人立马停下了八卦的腿。

　　吴掌柜机灵，见势不对，立马让伙计安抚别的客人，上前问道：“孟公子，你看这是送医馆还是……”

　　“来不及了，二楼准备一间雅间，不许人打扰！”
　　董文毓半抱着赵君儿，一手握着她的手腕探知脉象，察觉她命在旦夕，当下抢在孟探玉之前说了话，片刻不疑地就将人给背上了二楼。

　　“小姐！”

　　丹桂虽认识董文毓，但不知道她医术如何。自家小姐这病本就来得突然，若不经正经大夫把关，出了事可好？
　　她心头急，立马揪住孟探玉，道：“孟公子，你先看着我家小姐，奴这就去请大夫，千万要看住我家小姐，别让她出事！”

　　孟探玉连连点头，看丹桂一眨眼冲出了茶楼，立刻撵了来贵一脚：“愣着干嘛？赶紧去请徐大夫过来！”
　　“小的这就去！”来贵不敢怠慢，立马跑出茶楼。

　　二楼雅间里，董文毓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医包，立刻用银针封住赵君儿几处血气逆流的穴位，旋即喂下一颗定心丸，两刻钟后取下银针收捡好小医包，打开了门。

　　门外，孟探玉直直地站着。楼下，来贵和丹桂也将将到，一把年纪的徐大夫被俩人左拉右拽地带上了二楼。

　　进了雅间，徐大夫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就被丹桂来到了软榻前：“徐大夫，你快看看我家小姐！”

　　徐大夫坐在软榻边的杌子上，查看了一下赵君儿的情况，注意到她关键的几个穴位被人提前封过，松了一口气：“这姑娘已经暂时无碍了，老朽开一副静心凝神的方子，你赶紧去药房拿药。再有，往后再不可让她动气，否则，那口气上不来，她也就活到头了！”

　　丹桂连连点头，等徐大夫一写好药方就立马揣进兜里。旋即走到孟探玉面前，对他行了一礼，道：“表少爷，劳请你帮我家小姐安排一辆马车可好？”

　　“行！”
　　孟探玉点了头，立马让来贵去找吴掌柜准备。看徐大夫额头细汗密布，孟探玉又让人马上上茶。

　　吴掌柜安排了马车，找了个附近的婆子将赵君儿从后门送走。徐大夫那边也回过了神，扫眼雅间中的人，看向了董文毓，目光殷切地问道：“敢问刚才可是姑娘给那女娃娃施的针？”

　　董文毓颔首：“是。”

　　徐大夫目光更切：“敢问姑娘师承何处？”

　　孟探玉在旁边听得奇怪，多嘴道：“徐大夫，她是青云观的。上回我差点儿死了就是她出手救回来的。我娘说还是你提议去青云观找的人呢，你不认识她吗？”

　　“姑娘是青云观修行的道姑？”徐大夫惊讶万分。

　　虽然孟探玉不知道他为啥这么惊讶，但他注意到董文毓的神色有一刹那的不自然。

　　“我还有事，先走了。”董文毓没有应徐大夫的话，对孟探玉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看着董文毓的背影，徐大夫一脸困惑，嘴里不住喃喃道：“奇怪！”

　　“徐大夫？你奇怪什么？”孟探玉心里更奇怪！

　　徐大夫捉摸不透，来着孟探玉问道：“孟小公子，老朽多嘴问一句，刚才的姑娘是青云观哪位道姑？”

　　“云清啊……就是那个大家都说的，玄尘真人的关门弟子，厉害着呢！”孟探玉老实答道。

　　徐大夫听了更疑惑了：“老朽若是记得不错，那位道姑该是董府的千金呐！”

　　“没错啊，她就是啊！”孟探玉也越听越迷糊。

　　徐大夫目光稀松地望着回廊，怎么也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错，沉吟来，沉吟去，忽然摆了摆头：“罢了罢了，反正与老朽无关，想这么多作甚！”

　　“徐大夫，你在嘟囔什么呢？”孟探玉歪头盯着徐大夫那张有些斑驳褶皱的脸，总觉得他心里在揣摩大事儿。

　　但人家一抬头嘿嘿一笑：“无事，无事！既然这里没了事，孟小公子付一下诊金，老朽就回医馆了！”

　　“……徐大夫，你这不厚道啊！”孟探玉越发确认这里头有故事，他不提诊金还好，提了，那就不能轻易给，除非给他透露透露。

　　徐大夫装傻，一脸不知道孟探玉这话是什么意思的表情，伸手等着他给诊金。

　　孟探玉索性一把将他的手握住，带人往雅间里走了走，一顺腿将屋门给关了，面贴面地说道：“徐大夫，你也算你救养下来的娃，这交情抵不上几个钱？”

　　徐大夫笑笑不说话。

　　孟探玉又朝他身上靠了靠，诉苦似地说道：“徐大夫，不瞒你说，就在今天，刚才那董姑娘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你这突然不明不白地感慨一番，真的，我看得难受，总觉得要出事儿。你跟我透个底儿，她到底有什么猫腻？”

　　“孟小公子与她订了亲？”徐大夫抓住重点，脸色渐渐难看。

　　“徐大夫，你有话不妨直说。”

　　徐大夫始终犹豫着，但看孟探玉，这孩子本就多灾多难，他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不愿他受人蒙骗，于是破例开了口。

　　在此之前，却也是小心查看了四周，确定无人偷听后，才细声与孟探玉说起。

　　“当年，董家千金性命垂危，老朽与京中诸位大夫都去看过。老朽清楚地记得这位董家千金的有额角上有一颗墨点大小的灰痣，但今日这位姑娘却面目白净，听孟小公子说出她的身份，老朽才会疑惑至此。”

　　“仅凭一颗痣怀疑一个人的身份，徐大夫太草率了吧？”

　　“非也，”徐大夫连连摇头，与孟探玉说起了一桩往事，“你年纪小不知，但老朽当年也已不惑之年，亲眼见人给那董家千金批命说她命格过硬，克父母。而依据，就是她额角那颗不同常人的痣。那日之后，老朽与几位老友便被请出了府。后来再听说这事儿时，那董家千金已经被送到了青云观中，因缘际会成了玄尘真人的弟子。”

　　听了徐大夫这一番陈年往事，孟探玉却觉得有些好笑，拍了拍老大夫的肩头，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万一那玄尘真人技艺高超，替董家千金祛了那颗什么克父母的灰痣呢？估计董家也是看她那颗痣没了，才允许她回府的呢？”

　　徐大夫活了一大把年纪，只听过观痣知体，还没听过刻意将痣去掉的，连连摇头：“这事儿老朽是想不通，也懒得想了。该说的都说了，孟小公子，你自个儿琢磨吧。”
　　话罢，又伸出了红润的掌心。

　　孟探玉啧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了半两银子。将放未放的时候，突然停住，不怀好意地看着徐大夫嘿嘿一笑：“徐大夫，我最近缺银子，这半两先欠着，赶明儿我要是又病倒了，你来府上，我娘一块儿补给你！”

　　徐大夫一脸不乐意，为老不尊地将银钱抢了过去，说道：“孟小公子，一码归一码，今日的诊金老朽可以记下，但这半两，是老朽与你说这往事该得的。告辞！”

　　嘿！
　　个老狐狸！
　　还跟他算明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