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玉》欧吉开开

41、他的腿总是闲不住

　　苏远龄挤了过来，看见四人的身影先后消失在街头，问道：“探玉，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虽然刚才郑微的怠慢让他心里很不高兴，但联想到郑微说的话，他还真怕这光天化日地，发生命案，尤其这个人还是万众瞩目的新科状元！

　　孟探玉却哼哼道：“咱们去？表兄，是你高估了自个儿，还是低估了别人的身手？”

　　刚才门外那一番较量，孟探玉可清楚得很自己跟那汉子的身手差别。他才不会上赶着送死！

　　“可是，万一郑微真出事儿了怎么办？你就不担心？”

　　“轮得到我担心吗？刚才你没听见，人有太子殿下给的侍卫保护。”

　　得，这人说起话来，酸死个人。苏远龄算是明白了，惹不起。

　　二人心不在焉地在长裕茶楼吃了饭，就打道回府。

　　路上，孟探玉问了嘴丽容的事儿。
　　提起这个，苏远龄脸上不由自主泛起红晕：“她很好，如今帮我料理小宅的事。等去翰林院报道，我就书信给娘，找个时机纳她为妾。”

　　“啥玩意儿？”
　　孟探玉听到最后句话，惊讶地一把揪住苏远龄的胳膊：“表兄，你不是吧！这么快就沦陷了？当初我跟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

　　“不是，探玉。这事儿咱们当男人的到底没吃亏，人家也是良善家的姑娘，不能污了人家的清白，连个名分也不给吧？这不是君子所为。”

　　孟探玉突然预感不太好，光是听苏远龄这三言两语，他就感觉出这个丽容没那么单纯。瞧瞧，才几天的功夫，就把苏远龄哄得团团转。

　　苏远龄倒是正儿八经的爷们儿，自然不会去想女人的那些小肚鸡肠，但孟探玉不是啊！
　　他上辈子好歹是在女人堆里转悠出来的。别的不敢说，但真正的好姑娘，绝不会在名分都没有的情况下，就拿出主人的姿态，将主人家的事儿揽到自己身上。

　　孟探玉有些愧疚地揽了苏远龄胳膊一把：“表兄，祝你幸福。”

　　“我一直都很幸福，倒是你，什么时候有个着落，我看三舅母着急得很。”苏远龄可不知道孟探玉的心理活动，很自然地关心起他的婚姻大事。

　　孟探玉瘪了瘪嘴，想起皇帝说的赐婚就心慌慌：“船到桥头自然直，该着落的时候，自然就着落了。”

　　三言两语聊完，二人便分道扬镳。

　　等苏远龄走远了，孟探玉一拐腿就拐去了京兆府。在门口巴望了许久，见崔浩从里头出来，立马凑上去：“崔大人？”

　　崔浩最近因为几出命案忙地焦头烂额，忽而听到孟探玉喊，抬头看去，见是他，有些惊讶：“孟三公子？你怎么来这儿了？找孟大人？”

　　“不，我找你。”

　　崔浩更意外了，瞅了孟探玉几眼，又看了看天色，说道：“那可不巧。今日崔某有公务在身，这会儿还要出城。改日吧，改日崔某有空，亲自登门拜访孟三公子。”

　　话罢，崔浩便带着京兆府的几个府兵急匆匆地离开。

　　孟探玉在京兆府外站了一会儿，瞅了瞅来往的府兵，乃至街上突然增加的巡逻队，心里疑惑颇多。

　　回了府，听老太爷那边说要一块儿吃饭，他便请了尤氏一起过去。

　　孟大老爷和孟二老爷面色都十分凝重，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就在要四下散去的时候，孟昭明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大哥，二哥，人找到了！”

　　“在哪儿？”孟大老爷想也没想就问。

　　“东郊破庙。”

　　孟大老爷和孟二老爷不约而同看了彼此一眼，旋即，便回屋换上朝服，和孟昭明一起进了宫。

　　孟探玉觉得京中有事儿，刻意在千寿堂逗留，等那兄弟三个都走了，才晃悠悠地凑到老太爷身边，破天荒的端茶递水。

　　老太爷倒是一直稳如泰山，听到兄弟三个的对话，眼底也没起半分波澜。接了孟探玉的茶，他抿了一口，说道：“你爹已经让人打点好了，隔日记得去刑部报道。”

　　“隔日？这么快？”
　　孟探玉还算着要等三甲的进士经过考核之后分配了岗位才去刑部，没想到，他能浪的时间竟然一下子压缩到只剩下一天蹦跶的时间。

　　“如今朝野都不太平，陛下身子也不好，很多规矩自然就免了。早早上任，对大家都好。这些日子，把你原来的书童带在身边，有事赶紧让他回府里通知。”

　　听老太爷不咸不淡的说了这番话，孟探玉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祖父，大伯父他们刚才说的事，跟这次科考的学子有关，是吗？”

　　老太爷赫然抬眼看向孟探玉，这个孙儿，还挺机警！

　　朝中将这事儿压得死死地，除了相关人员，任何人不得透露。没想到，自己的孙儿竟能从蛛丝马迹猜出来。

　　意外啊，是真意外！

　　老太爷端着茶杯，茶盖来回地刮着杯沿，力道忽轻忽重，似在斟酌，过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也罢，左右你要去刑部任职，早晚会知道这些事。祖父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守口如瓶，便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乃至远龄，都不可告知。”

　　孟探玉心里跟挠痒痒似地，难受极了。一听老太爷松了口，立马端正姿态坐好。

　　老太爷被他突然而来的正经逗笑，呵笑两声，放下茶盏，酝酿了一会儿，说道：“殿试结束后，陛下召见了五位考生，当天，几人离开皇宫，便有三人离奇失踪。其中二人，被发现死在驿馆，另一人，如你爹所说，刚在东郊破庙找到。”

　　这事儿听起来怪怪的，但哪里怪，孟探玉又说不出来。

　　对了，郑微！

　　堂堂状元，不在家不在朝，偏跑到鱼龙混杂的茶楼，不管他以什么理由去，都不正常。
　　有点儿像是，故意出现……

　　孟探玉觉得自己好像要将事情串联在了一起，但还缺少最关键的一点。

　　老太爷看他苦思冥想的样子，扬了扬白眉，提点道：“那三人，是会试前三名。”

　　孟探玉赫然起身，脑子里散落的线索瞬间串成一条线——有人在背后盯着那五人！

　　联想到白天那俩汉子，孟探玉陡然惊醒，有人要对郑微不利！

　　心头没来由一慌，他立刻跑出千寿堂，马不停蹄的赶往西郊洗竹村。到后山脚下，还没进郑家远门，他就看见里头一片狼藉。
　　跃身下马，推开破烂的院门，冲进屋，郑微是没看见，但李氏却被人伤了，正随意地躺在杂乱的床上。
　　旁边，一个素衣女子正在为她处理伤口。

　　素衣女子听到动静，转头看来，却是董文毓！

　　“你怎么在这儿？”孟探玉惊呼。

　　董文毓手快，在孟探玉走过来之前，将旁边的棉被立刻盖在李氏身上，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将床边缝合伤口的针具收起来。

　　孟探玉顺着她的动作往下看，发现她的裙摆处有被刀刃割破的痕迹，还隐隐有血迹渗出来。
　　加之这木屋之中各种被刀砍的痕迹，足以说明他来之前，这里发生了打斗，而且眼前的人，很明显就是出手相助的那一个。

　　孟探玉看她还是没有说话的兴致，抿了抿唇，指着她的小腿道：“你……受伤了。”

　　董文毓闻言瞥了一眼小腿，确有血迹，弯下腰，一把扯破残破的裙摆，查看一下：“伤口不深，没大碍。”

　　说话间，便又从随身带的小箱子里取出止血粉和绷带，迅速给自己处理好。

　　孟探玉呆呆的在一旁看着，莫名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遭受到巨大的打击。
　　作为真正的男人，这时候他应该大气地将人家的小腿抱起来，为她处理伤口，而不是跟他现在似的，傻子一样站在一旁，纯旁观。

　　甩了甩头，孟探玉将脑子里的懊恼甩掉，问起正事儿：“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人要伤李氏？”

　　董文毓摇头：“我今日是照常来洗竹村给乡民看诊。恰巧听到这里有动静，就赶了过来。”

　　这话孟探玉半信半疑。

　　床上的人还昏迷着，郑微也没回来，俩人也不敢贸然离开。于是，二人莫名其妙地留了下来。

　　但俩人单独相处，实在尴尬。孟探玉卷了卷袖口，便收拾起了残局。

　　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将杂乱的房间和院子里摔落的家具布匹收捡好。他还挺累，一下瘫在还算完好的长凳上，一抬眼，就见董文毓目光怪异地盯着自己。

　　“你、你看什么？”

　　董文毓嘴角微笑，扫眼被他收拾干净的屋子，道：“没想到京中人人嗤之以鼻的纨绔，竟还会收拾屋子，动作还挺娴熟。”

　　孟探玉翻了个白眼。
　　他虽然养尊处优，但好歹上辈子也干了二十来年的活儿，这种根本不用动脑子就能做好的事，有什么值得夸奖的？

　　外头天色渐暗，孟探玉揉了揉肩头，说道：“这会儿城门肯定关了。郑微估计也回不来了，怎么办？带我去你们道观借宿一宿？”

　　话音刚落，二人就听到外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两道身材颀长的人影就投射在地上，等人走到灯笼下，一眼看清，可不就是郑微跟尚云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