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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山城瘾 ...

  •   听到顾月流的声音,清谈着实愣了一下,他飞快地起身,紧走几步,恰巧跟进山洞的顾月流撞了个面。

      顾月流张开双手:“来,为夫抱抱。”

      见他安然无事,行动尚且敏捷,在嗓子眼里吊了半个月的心踏踏实实地落回了原地。察觉到自己的这种反应,清谈又是一愣,随后想起绿芽,便是一阵气恼。
      但是究竟气恼自己会被绿芽影响,还是气恼顾月流如此大胆,他也说不清。
      他还没从杂乱的思绪里抽身,顾月流就抱了上来,摸着他未束起的头发:“在做什么?”

      虽然是白天,但洞里透不进光线,显得有些灰扑扑。顾月流眯起眼,略略适应了一会儿,看到一方石桌,桌上有一盏点燃的油灯,一个药臼,一根药杵。桌旁有一张石床,床上有一块石枕。
      “这么清苦?”顾月流笑道。
      他放开怀里人,从袖中掏出几颗夜明珠,用内力刷刷两下扔开,将其嵌进石壁内,山洞中顿时亮堂不少。
      他走近石桌,看见药臼内有磨得半碎的草药,桌脚边还有半盆,意外地回头:“你受伤了?”

      清谈转过身,两个多月不见,他身上的清冷气质反而被石洞渲染地更加突出,一双如墨的眼睛在夜明珠的光线下,像两颗黑黑的葡萄。
      顾月流一时看得呆了呆,反应过来后在心底暗骂自己没出息。

      似乎碰到清谈,他就一直这般没出息。

      清谈走过来坐下,继续捣药,借此遮掩自己咚咚跳着的左胸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想你,”顾月流道,“我来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清谈斜他一眼,“伤好了?”
      “我来帮你…”顾月流压低声音,脸上荡开笑容,“…消灭魔教啊…”

      清谈捣着药的手一顿。

      烛火未灭,在两人间跳跃着光芒,连带着夜明珠的光都跃然起来,映着两人的身影,在地上长长短短地变化。

      顾月流道:“我已经知道你不是魔教的人了,否则当日为何不对我下手?屋外的人又为何在屋顶上方来来回回地翻上一夜却不下来?清谈,你还不肯说吗?”
      清谈抬眼看他:“顾公子认真的?”
      “无比认真。”
      “那好,”清谈朝他伸出手,“那你解释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月流摸摸鼻尖,斟酌半晌,决定坦诚:“我给了百事通的阮信一千两。”
      “顾公子果然大手笔,”清谈凉凉道,“然后呢?”
      “阮信大约一月前写信告诉我,你在晓雨镇。”顾月流老老实实回。
      “晓雨镇虽小,找一个人却不容易,你又如何能在山中确定我的方位?”清谈步步紧逼。
      “这就是爱,”顾月流没脸没皮,“我们之间有心电感应。”

      清谈看着对方的无赖样,顿时想把药杵扔到他脸上。

      “哦?”清谈道,“那我有一疑问,你的鸟,为何见到我就叫?”
      “它没叫,”顾月流往自己身下看了一眼,“它就是有点硬…嗷!”

      顾月流的脑门被清谈用药杵打出一个包。
      他吃痛地捂住额头,倒在桌上:“疼疼疼!”

      清谈刚一时羞愤,拿药杵砸了顾月流的头,现在看着对方倒在桌上不起来,心下又有些担心,站起身转过石桌:“真的很疼?”
      顾月流勾唇一笑,大手一捞,揽住清谈的腰,硬是让对方坐到了自己腿上:“骗你的。”

      顾月流抱得极紧,双臂牢牢箍住了对方的腰,无视对方的挣扎,又将下巴搁在清谈的肩上,盯着对方的脸颊:“清谈,白叙阳是不是告诉了你绿芽的事情?”
      清谈听言,顿时就不动了,坐在顾月流腿上,一时无话。

      顾月流知道,清谈如此追问,定然是知道了某些真相,而他这回能在山中找到清谈,确实也是靠绿芽的指引。
      顾月流知道清谈有苦衷,而他有心帮助,因此两人间必定要建立信任,才能联手消灭魔教。

      洞口刮来一阵阵微风,吹熄了桌上的烛火,顾月流伸手把玩着清谈的头发:“绿芽是我亲手所养,除了降心,它确有旁人不知晓的功效,便是同小蓝的联系。小蓝对绿芽的气味极其敏感,因为你体内有绿芽,所以它在十里外就能闻见,能够顺着气味找到你。”
      “难怪当日.抛绣球前,我听到了鸟鸣声。”
      “不错,原本我不打算抢绣球的,谁料你也在,”顾月流道,“这回也是。”
      “如此说来,小蓝那日.来送信,就认出了我?”
      顾月流亲昵地嗅嗅他的长发:“嗯,我还知道白叙阳是你的人。”
      “绿芽在哪?”清谈转头,直视着顾月流的眼睛。

      顾月流扯开他的腰带,伸手摸进里衣。
      清谈:“……顾、月、流!”【注1】

      他想把对方的手赶出去,顾月流用左手压住他:“别乱动,摸到了。”他闷笑起来,“在这么敏感的地方,你居然感受不到?”
      清谈的整张脸如同火烧:“我又不是你这种风流男子,平常无缘无故的,怎么会…”他说不下去了,脸皮薄。
      顾月流点头:“清谈,我发现你不是清冷,你只是害羞。”他为自己察觉到此点而雀跃,“再说了,我一点儿也不风流。”

      顾月流把手撤出来,替他拢好衣服:“绿芽没有毒,你不必担心。”
      “能不能解?”
      顾月流讶异地挑高眉毛:“难道白叙阳没告诉你,若要解毒,必须要跟我做…”
      “你闭嘴。”
      “唔,要不试着吸一吸?”顾月流道,“反正是长在那下面,吸一吸那儿没准…”清谈斜了一眼过来,眼里冰得掉渣。
      顾月流于是收敛了嬉笑的神色,玩味道:“白叙阳是不是告诉了你,此药若是消解,我便会身亡?”
      清谈听到此处,着实恼怒:“你真是胡闹。”
      顾月流轻笑一声:“清谈,你永远也不知道,我心底有多不安。”他撑着下巴坦诚,“绿芽是我对感情的算计,因为我实在太过胆怯。”

      顾月流对着一纸画像朝思暮想了两年,每一天都会顺着笔触细细描绘清谈的面容,默默低语上数遍。

      “清谈,不管你信不信,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清谈浅浅地皱起眉:“你…”他不知道顾月流哪来的自信,也不知道顾月流何时动的心,自他入了魔教,就未曾在江湖上露过真实面貌。
      顾月流看着他,轻叹道:“清谈,我喜欢你很久了。”

      顾月流自稚童起就显示出了不一般的聪慧,夫子当年有意考他,曾问他世间万物在他眼中的区别,顾月流摇头:“并无分别。”
      月亮和太阳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和星辰一般各司其职的万物中的一员,昼夜不断变换,星辰不断陨落,世间万物早晚都会腐烂,化作尘土,消失在茫茫的大地上。
      夫子听完,当即就对顾屈意赞道:“月流将来定然大有前途,只是内心坚硬,恐遇不上真心对待的女子。”

      其实顾月流不是心硬,他早就知道,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太难太难了。
      直到清谈的出现。
      半年前的骊山会面,顾月流除却心底的欣喜若狂,还有想把人捧在手心里疼惜的欲.望。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不用绿芽,面前之人偶尔外露的情感,自己也许数年也看不到。

      这些曲折黏腻的心思,顾月流一介男子,无法赤.裸.裸地宣之于口,他只是看着对方,慢慢道:“清谈,你也快点喜欢上我吧。”

      清谈别过头去,耳尖悄悄泛起红色。顾月流难得如此正经,让他有些不适应。
      “若我没有喜欢……”
      “那就让我死,”顾月流打断他,“若你没有喜欢上我,还不如让我被死亡吞噬。”
      “顾月流……”清谈欲言又止。
      “你是不信任我还是觉得你会被好奇心控制,假意爱上我?”顾月流伸手揉他的长发,“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清谈垂了眼神,没有多话。

      山洞中旖旎的氛围在两人身边荡漾,顾月流用脸颊蹭着清谈的后背:“清谈,我的砝码已经亮出来了,你的呢?”
      清谈拿起眼前的药杵,捣了两下后把草药刮到瓶内,用木塞封住:“这个你拿着。”
      “什么东西?”
      “你腰上的伤,”清谈简短道,“祛疤。”

      顾月流从心底翻出一阵狂喜,恨不得跳起来抱着清谈狠狠地亲两下!
      他握紧瓶子,深吸两口气,无数的话在舌尖打转,但最终他只是笨口拙舌地说了一句:“谢谢。”
      清谈听到他这样说,忽然笑了一下。他一笑犹如明珠放光,山洞内的黑暗都被驱逐尽了。
      他站起来:“我的事等会儿再说,你先起来,我带你在山上走走。”

      顾月流把瓶子珍重地放在怀里,跟着清谈走了出去。

      山洞位于晓雨山的北面,掩在重重的绿荫之中,清谈带他绕山半圈,来至南方,金色的阳光铺在粗壮的树干上,树枝间抽出鲜绿的嫩芽。
      顾月流踏上石板,石板晃动一声,惊飞了满树的麻雀。

      清谈站在他身边,指指隐在绿植间的一座小山庄:“那里便是玉茗堂。”

      砖红的瓦片,上翘的檐角,在阳光的映射.下散着亮光。

      一阵风从远处拂来,裹挟着重重香气,一丝一缕地蹿入鼻尖。清谈带着他在树木间走:“你闻到什么味道没?”
      “花香?”
      “不错,桂花香。”清谈道,“黄羽扇在玉茗堂内种满了桂树和银杏树。你觉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嗯?”顾月流盯着清谈白嫩的手指,心里痒痒,回答便有些不上心,“都是黄花?”
      清谈停住脚步,有些无奈,转过身:“我且问你,现在是什么时节?”
      “仲春。”
      “不错,”清谈继续朝前走,“仲春时节,桂花怎么会开?”

      桂花多开在八.九月,迟者在金秋十月。

      清谈转身抓住顾月流的手臂,带他跃到树间:“此处离玉茗堂还有三里距离,你看。”他抬抬下巴。
      顾月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玉茗堂内种了一片的桂树,桂花簇簇团在枝头,颜色浓烈,是血一样的深红色。
      栽种在桂树旁的银杏也是深红,叶子大若手心。
      顾月流皱皱眉头,感到一丝怪异。
      这些树的颜色,都有些不对劲。
      “他不光种了这些,山庄外还种了香樟,”清谈道,“这三种树极阴,古人多种在坟头,而且魔教两月前交给我的任务是拉拢此人。我怀疑他有见不得人的地下勾当。”

      顾月流心神一震,收回目光后转头,却被清谈后方一处吸引了视线。
      “怎么了?”清谈不解,循着他的视线转过头,看到离此树约半里的一棵树上,吊着一具尸体。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顾月流扯开他的腰带,伸手进摸进里衣,在腹部一寸寸地摸过,手下触感太过美好,他忍不住用指尖摩挲。
    清谈:“…别乱摸。”
    “绿芽的位置因人而异,医书上说,一般在腹部会多一些,”顾月流摸了好一会儿,“但你的好像不在这儿。”
    他的手开始往上,碰到了凸起的一粒。
    顾月流用指腹压了压,挑着眉坏笑。
    清谈:“………顾、月、流!”
    他的语气颇有些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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