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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头碎尸案(一) ...

  •   “梁自清”

      傅朔摸着格目上面的名字听褚嘉树描述着案发当日他看到的情景。

      “你是说一个女人站在碎尸旁二话没说就抬手摸,还确定了死亡时间以及第一现场?”谢攸宁忽然打断了褚嘉树如同梦话一样的言论,目光中流露出的不信任让褚嘉树一阵火大。

      “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走路姿势绝非大家闺秀,等会儿你们见到了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

      “荒谬!”

      “我说得都是真的!你这废材一天天就知道和棍棒打交道知道个什么!”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这一吵起来就昏天黑地,停都停不下来,也不知道这二位怎么就能忍着对方这二十年,实在不易。

      “行了安定,咱今天早上不就见了一位?”

      这一提起来,谢攸宁安静了,的确,今早是见了一位奇女子,就是印象不怎么样,“就那一个,难不成京师还能出两个这样百年不一遇的女人?”

      其实傅朔也是这样想的,整个京师从城南到城北再从城西到城东,这样的女子怕是万里挑不到一个。

      “大人,嫌犯带到。”

      “进来。”

      一身淡蓝色入眼的时候,傅朔就愣了,整个京师还真找不到第二个。

      “少掌使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昨日说的话当真像放屁一样,还嫌犯,老子……”梁自清吃饭吃得好好的,让突然蹦出来的官差吓了一跳,半口酒都吐了出来,浪费!

      “不是,我在吃饭,就算办差也要给人吃饭的时间吧,怎么的,你们都是神仙,一个个不吃饭就能想出真相了?都榆木脑袋!”

      梁自清的话说得大声,四周很多人都听见了,带她进来的官差就要上前教训,梁自清一个眼神过去,官差半步不敢上前,生怕发生昨日同伴那样的事情。

      “姑娘很特别。”

      傅朔上前半步直视着梁自清,梁自清这才发现他也站在堂前,一瞬间有点愣,“你……”

      “怎么还是你这个女人!”谢攸宁拉过傅朔,半臂挡着梁自清。

      傅朔忽觉好笑,他拍了拍谢攸宁的肩膀,“你不是说京师这样的女人找不到第二个吗?怎么就不能还是她?”

      “哎!你到底帮谁啊!”谢攸宁觉得委屈,使劲白了梁自清一眼,梁自清看着都怕他不小心把眼睛翻过去。

      “这位是太子少傅傅朔傅大人。”

      梁自清听了这话轻轻叹了口气,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有人特地说一句话就为了让她卑躬屈膝问个好。

      “民女见过傅大人。”

      傅朔像是知道她叹气为了什么一样,在她想要屈膝的时候扶了她的胳膊一下,“又不是上堂,免了吧。”

      瞬时间收手,像是烫到了一样。

      梁自清的心里忽然对往后的日子有了一点点期待,有关这个人的。

      “梁姑娘,听褚大人说,你家住泛黄山?”

      “是,泛黄山的一个小寺庙。”

      “你一个姑娘家,为什么会住在寺庙这种地方。”

      “家父乃前朝罪臣,举家流放蛮夷之地,中途遭匪患袭击,就在泛黄山上。”

      本以为这样的话会引起傅朔追根问底,谁知道傅朔只是挑了挑眉,并未深究,“那案发当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酒馆?”

      “初到京师正值十五,难道还不能出门喝口酒?”

      “一个人?”

      “在京师举目无亲,谈何朋友。”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梁自清的眼睛弯了弯,像是开玩笑一样,“为了你。”

      这一句在别人耳朵里就像是调戏一样,况且梁自清英气的相貌也的确有几分匪气,一笑起来宛若潘安再世。

      堂上三位皆是一愣,紧接着谢攸宁就怒气冲冲地拔了剑,那架势好像没有三百个回合不罢休一样,“这儿人多,你会丢面子的。”梁自清看着谢攸宁一字一句地劝慰。

      “哼,早上那是人多不便,现在这里你过不了我十招!”

      “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吗?”

      “少废话!”

      说话间谢攸宁就踩着书案直刺过去,傅朔想伸手拦都没拦住,梁自清嘴角微扬伸手便挡,在伸手的那一瞬,傅朔看到她的左手带着露指头的手套,虽与皮肤同色但还是很显眼。

      谢攸宁见一招不成翻身便是一挑,这一挑若是落在实处梁自清的腿上就会多一条伤疤,梁自清笑意渐深,抬腿就是一踹,谢攸宁哪里知道这样毫无章法的路数,一时间没了主意整个人向书案倒去。

      “你!”

      “唰”!大堂内的十几个官差同时拔刀,冷冽的刀锋让梁自清的右手攥成了拳,但很快她又松开了,“这位公子还是大人,您是恼羞成怒吗?我不过是踹了你一脚连剑都没……不对,我今天没带剑。我连伤你的想法都没有,这大堂上的各位是要杀了我充数吗?我还真不知道富渊有哪条律法说不能切磋武艺的,还是说你们这些官家找不出碎尸案的凶手要屈打成招?”

      梁自清的话锋利得很,字字扎心,堂上三位又是头一回独立办案,面对这样的指控,有些哑口无言。

      “姑娘一身好武艺都是在寺庙学的?”

      “塞外艰辛,若是没有一招半式早就死在蛮夷之手了。”

      傅朔说话客气,又带着笑脸,梁自清自然不会不给他面子,但是别人,她不想给好脸色。

      看出梁自清的不耐烦,傅朔对褚嘉树耳语了几句,他便拉着很是不服的谢攸宁和一众官差走了。

      傅朔指了指离梁自清不远的椅子,“姑娘坐,实不相瞒,我那两个兄弟都是担心我,出言顶撞,出手伤人都是我们的不对,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梁自清看着傅朔倒茶的手,那样白皙修长的手,当真只能是书生了。她紧了紧左手的手套拿过了茶盏,“我没有说你兄弟做得不对,护人周全本身就是得罪别人的事情,他做了,于你便没有不对。”

      “我想跟姑娘借点东西。”

      “嗯?我?你想借什么?”

      “脑子。”

      梁自清微微皱眉,她没有懂傅朔的意思,而且这话听着并不好听。

      “姑娘别误会,其实京师经验丰富的仵作不少,而且就我们三个的身份也能请得到,但是没有仵作能够像你一样第一时间出现在案发当地,很多现场遗留的痕迹和尸首的体态温度你都是第一手的,所以……”

      “所以,你想请我帮你们破案?”

      “可否?”

      傅朔的眼睛亮亮的,尤其是在说可否两个字的时候。梁自清心里忽然有一个声音在叫她答应,声声入耳,实难不从。

      “好,但我有条件。”

      “姑娘说。”

      “我要你相陪。”

      傅朔一愣,这又算什么,若说这并不故意连他自己都不信,“姑娘,难道我们从前认识吗?”

      “应该认识,但是后来没认识。”

      傅朔微微皱眉摇头,那样子好像见到了个孩子说胡话包容她又无奈。

      “往后你自会相信。”

      “那我便等着姑娘道清缘由。”

      “快了。”

      ====

      走在街上的四个人脸色各异,梁自清轻轻松松迈着步子走在前面,傅朔陪在一边时不时说两句话,两人身后的褚嘉树和谢攸宁半步不敢耽搁,紧紧地跟着生怕梁自清将傅朔吃了似的。

      “你这两位兄弟是发小吗?”

      “的确从小一起长大。”

      “京师里面的孩子小时候是怎么过的?”

      “应该都差不多。”

      “念书写字,等着考功名,袭爵位?”

      “嗯。”

      “塞外的孩子命可真苦。”

      “嗯?”

      吃着黄沙长大的日子,你大概连想都没想过吧……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约莫五六匹马的样子,梁自清看过去眼睛忽然睁大然后闪身就躲进了巷子,傅朔被她拽得差点飞起来。

      一阵惊慌地被她拉进巷子就算了,还被马蹄扬起的尘扑了一脸。

      待马蹄声渐远,梁自清才伸出脑袋,谁知一抬头就撞上谢攸宁那吃人的眼睛,“我……我就是……”

      “姑娘还真是处处都有惊喜。”

      被傅朔冷嘲热讽一下梁自清也是尴尬的,“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四人再次启程,梁自清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看跑马过去的五个人,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欣慰被傅朔抓个正着,回神时发现傅朔在看自己,她微微笑着掩饰。

      “到了,就这个。”梁自清生怕傅朔问起,她还真不知道现在怎么解释。

      许是人人都有那么一点不想说的事情,反正傅朔是放过了她。

      酒馆自从出了事以后就被正公厅的官差给封了起来,刚来到京师见到的那个热闹的酒馆已经不复存在了,梁自清不禁想到塞外经常喝酒的那个酒馆,现在大概应该人满为患了吧……

      不知不觉就扬起了笑,可在其他人看来,那笑容极其诡异。

      打开案发大门前梁自清拿出一张手帕递给傅朔,“悠着点。”

      傅朔本不想接,可看到梁自清眼里的认真不是戏谑,便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

      梁自清微微一笑推开了门,一瞬间刺鼻的血腥味涌了出来,为了保证案发现场的东西摆放位置,特意关窗锁门,这味道甚至还加了点捂坏了东西的味道。

      虽然尸首已经被仵作带走了,但是满墙满地的血迹仍旧给人很大的视觉冲击。

      “呕”傅朔实在没忍住直接出门吐去了,毕竟是个书生,这样血腥的场面也不经常见。

      “好好的教书先生非要来这种地方遭罪,真是闲的。”

      梁自清的口吻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可听在谢攸宁和褚嘉树耳朵里就不是这样了,他们都觉得梁自清这是在嫌弃傅朔。

      “傅朔是来帮忙的,他好不好用不着你说!”

      梁自清算是明白这两个人的脾气了,这点事情也懒得计较。

      傅朔吐了个干净转身又进来了,梁自清看他脸色煞白心下有些不忍,走过去拿起他的手,傅朔刚要缩回去就被梁自清拽住了,“别动!”

      梁自清不看都知道谢攸宁又把剑拔了出来,“别把剑拿出来吓唬人,出剑若不伤人再厉害的功夫都是绣花枕头。”

      “你!”

      梁自清掀开傅朔厚重的衣袖,“这个地方叫内关穴,使劲按压可以止吐,你自己来。”

      傅朔没想到梁自清居然还懂医,忽然觉得刚刚缩回去的动作很伤人。

      “抱歉。”

      梁自清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这个只比自己高一点点的男人,他眉眼的秀气真的好好看啊,唉?耳朵怎么红了……她忽然想起早上那两个茶铺公子说的话,不觉好笑。

      “姑娘,正事。”傅朔眼神瞟到房间里,用梁自清给的手帕捂住了鼻子。

      谢攸宁和褚嘉树也跟了进去,整个案发地是一间并不大的客房,正对门有一扇屏风,屏风的后面是一张圆桌,能坐四个人,桌子和屏风的西面有一扇窗,东面则是满是血迹的墙,再深处便是床榻,上面整整齐齐连躺过的痕迹都没有。

      而尸体呈放的地方则在屏风前面正对门口,“褚大人,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没有,头没找到。”

      “这个房间原本住户确定了吗?”

      “没有住户。”

      “那为什么老板会开这个门。”

      “他说闻到了味道。”

      梁自清走进房间里面的窗户,看了看窗台,又摸了摸窗台的下面,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一个翻身就下去了。

      傅朔眼看着梁自清掉下去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几步就跨过去担心地从窗台看下去。

      谁知这一低头就迎上了梁自清的眼睛,“傅大人……担心我?”

      傅朔眼睛一瞪转过身去,“成蹊,老板现人在何处?”

      梁自清嘴角憋笑,忍不住地弯了眼睛,然后扒着窗台回到了屋里。

      “凶手应该是从门进从门出没有跳过窗。”

      “可我们进来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窗台上也有脚印。”褚嘉树觉得梁自清的话并不正确。

      梁自清将谢攸宁拉过来,“你下去,看看地上有什么。”

      谢攸宁挣开她的手不动也不说话,傅朔见了开口道,“姑娘说便是了,我信你。”

      “下面是十几缸甜酒,地上很粘,我刚刚扒在窗台看了一下,这个高度很多人都能爬上来,但是如果带着一个人的重量,我都未必能上来。而且这窗台的脚印明显不是踩过下面甜酒渍的脚印,它不粘。”

      傅朔和褚嘉树伸手摸了摸窗台的脚印的确不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凶手就是从门进从门出,这屋子平时上锁吗?”

      “等老板来了再说,先看看其他的。”

      “这不是第一现场,凶手极力想要掩饰所以搞的这个房间到处都是血迹,想要混淆视听。我的建议,就近打听有没有人最近用什么板车或者推车运送过东西进酒馆的,还有,我要再看一次尸首。”

      梁自清头脑清晰,真真是将这一屋子的男人都比下去了,“尸首现在义庄,有点远要等马车。”

      这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褚嘉树开口问道,“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这里不是第一现场,或许血迹不是掩饰,就是喷溅出来的呢?”

      梁自清走到尸首的位置站定,“如果是我,在杀这个人的时候我应该就已经想好要分尸了,所以一刀毙命的位置很重要,每个人对一块璞玉的态度都应该是小心翼翼的,第一刀应该抹了脖子,这样头就掉下来,不想让人知道死者身份,这是必要的一个地方。如果第一刀抹了脖子,而且这又是第一现场,血迹应该是在板门上,而不是这片墙壁和半拉天棚。”

      “为什么不会?脖子溅出来的血本来就会喷得老高啊!”

      梁自清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没杀过人吧……”

      褚嘉树被这一句问懵了,“京师杀人便是犯法,谁杀过!”

      傅朔也抬眼看过去,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并未多话。

      梁自清自觉不对劲,行吧,这是京师,不能杀人,那连刑场都没去过?也是服 。

      “脖子这个位置喷血是会很高,很急,但是没有这么高好吧?想要喷到天棚这么高得站在屏风上死,要不你试试?”

      褚嘉树没多做表情只是继续看着满房间的血迹,“就这一个理由,说服不了我。”

      梁自清忽然觉得这个少掌使大人还有点潜质,“大人,如果你杀了人在一个房间里分尸你会选择原地吗,还有,这酒馆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能保证全身而退,无人发现吗?带着一身喷溅血迹的衣物。”

      最后一句话似乎让褚嘉树明白了点什么,他点点头冲窗外吹了个口哨。

      没一会儿一阵马蹄声渐近,停在了楼下,“我这儿就两匹马,傅朔,你和安定先回去吧。”

      傅朔看了看梁自清,毕竟刚刚许诺好的相陪。

      “傅大人还是回去吧,分尸场面太惨烈,不适合你。”梁自清这也算是……关心一下。

      傅朔也没有强求,毕竟他今日也算是见识了这个惨烈的的第二现场了,他需要休息一下。

      “那我和安定先走了。”

      褚嘉树送了送两人便回到酒馆看向梁自清,“你会骑马吗?”

      “你不就是算准了我会骑马才叫上两匹?”

      褚嘉树觉得这个女人当真像个宝库一样,越向深处挖,宝贝越精致。

      梁自清拍了拍马背又看了看马蹄,“这怎么是战马,现在京师还流行这个?”

      褚嘉树对她认出战马这件事并不稀奇,毕竟是在淇阳那个地方长大的,战备物资一定多多少少认识一些。

      “这是傅朔和我秋闱进殿试之时远在淇阳的曲和老将军送的。”

      听到曲和两个字的时候梁自清的脊背几乎是习惯性地挺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褚嘉树的错觉,他觉得梁自清的站姿像一匹战马,随时为冲锋陷阵准备着。

      “曲和老将军……府邸在哪儿?”

  •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继续浪!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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