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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头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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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末休息时,晏清嘉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外出为自己心心念念的传教事业寻觅场地。
斗法大会过后,仙术在幻塘苑名声大振,晏清嘉笼络了几位仰慕仙术而不得门道的同窗,带他们一起上街。经过一番观察,晏清嘉发现,即便是偃师城商业最繁华的地段,街上也没有一个小摊贩,只有规整的店铺,像是被吹毛求疵的妇人拾掇整齐的橱柜。
他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瞥见周围没有管事儿的城防,打起了当街卖艺……啊不,施展才艺的主意。
一群人占领了两街交汇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几位小跟班摆上桌子凳子,扬起幡布招子,上书“仙尊命术”四个大字。
一位同窗吆喝道:“瞧一瞧,看一看!南华仙人亲传弟子晏清嘉,在此施展琴弦绝术!一根琴弦,削铜剁铁,吹毛得过,不用魔法,只用仙术!不用魔法,只用仙术!”
晏清嘉:“……”
南华仙人大抵是这弟子给庄周老人家的称号,晏清嘉通读老庄,说他是南华仙人弟子也勉强算实话。可不知为何,他感觉这阵仗生生把自己包装成了江湖骗子。
虽然阵仗像骗人,绝技却是货真价实的。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晏清嘉缓缓朝观众施了一礼,道:“诸位看官中午好,在下晏清嘉,自修仙术五年有余。世人多称仙术是三教九流骗人的把戏,在下不信世人之言,精研苦琢,颇得些要领。诸位不信,且听清嘉抚琴一曲。”
注视路人注视神棍的眼光下,晏清嘉把心一沉,带着金属质地的薄片,抚上琴弦,深吸一口气。
他奏的是古曲《广陵散》,这曲子讲得是聂政刺韩傀的故事,音律铮铮,气质汹涌磅礴,宛如惊涛拍岸,风雨催林,听得看官栗栗不敢言,仿佛他不是在弹琴,而是在怒剑砍山林。
抚完最后一个尾音,晏清嘉将手从琴弦上拿下来,朝一位同窗招手。那同窗见了,忙不迭呈上来叠纸。
众看官早已听愣,或者是被这神棍弹琴的架势吓愣,见到呈纸上来,都糊涂了,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
晏清嘉用金属片拈起一片纸,放在琴弦上,只见薄纸顷刻间燃成一片火。
众人看呆了,望望琴弦,又望望燃烧的宣纸,半晌,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掌声。
没有用法术,是经过激烈震动的琴弦烫得灼人,将宣纸点燃了。琴弦是蚕丝制成的,原本应该比宣纸还易点燃,在晏清嘉灵力的保护下,既没有被点燃,又没有被金属划断。
这时有人站出来,不屑道:“骗谁呢,找个火系神徒,学上首曲子,轻而易举就能办到。这厮说不定就是火系神徒,在这儿装仙人弟子,骗你们给钱!”
话音未落,晏清嘉将七弦琴从桌上捧起,横抱在怀里,忽然用指尖金属片滑断了一根弦。
紧绷的琴弦突然断开一端,以另一端连着琴的部位为轴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琴弦崩落在桌面上,只听轰隆一声,将桌子劈成了两瓣。
这一弦,让刚才多嘴的路人差点咬掉舌头。
呆了半晌,那人壮着胆子上前,仔细看那劈成两断的桌子,“这……这桌子不是你事前劈开的?”
晏清嘉冷然道:“要不要让这琴弦劈你试试?”
那人脖子一哆嗦,灰溜溜地窜到了后面。
晏清嘉弯腰把两截桌子扶起来,颤颤巍巍地拼在一起。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如此细的一根弦,虽然威力强大,恐怕操控起来不顺手吧。”
他侧目望去,说话那人是位年轻的翩翩公子,一袭玄衣,手持一把折扇,要配圆环翡翠,看起来比他略长一些,虽然眉眼年轻,却蓄着浅浅的山羊胡。
听了这话,晏清嘉指着那公子背后,道:“看见那招子了吗?”
众人回过头,只见某家店面前确实挂着块布招子,上书四字:“酒塘花色”。
晏清嘉道:“我的琴弦,接下来要从‘酒’字最上面一点穿过,再从最下面那一点穿回来。”
在场的人不由咋舌,心想这道士口气真大。刚才说话那公子笑而不语,款款摇着折扇。
电光火石只见,银丝在众人眼前划过,在空中抖了几抖,渐渐变得清晰。众人嘁嘁喳喳地簇拥到招子边,随即连声惊叹。
琴弦一来一回,真如晏清嘉所说,穿过了‘酒’字的两个点。
晏清嘉胸有成竹地将琴弦拈在指尖,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见刚才发话的黑衣公子投来赞许的目光,突然微微一愣。
那位公子将折扇一合,指了晏清嘉一下:“射中静物简单,小生为晏教主出道难题。”
晏清嘉略微思索片刻,“公子请。”
只见那公子从腰间取下了翡翠环佩,将连着裴翠的绳子拿下来,捏在手心:“我来抛,你来接。只要保证完好无损,小生甘愿拜晏教主为师。”
见识了晏清嘉的技艺,围观群众都开始鼓掌,期待地看着晏清嘉。
谁知,晏清嘉却皱了皱眉头。
他沉默了片刻,道:“修习仙术并非儿戏,拜师之事,今日暂且不提。”
那公子愣了愣,睁圆眼睛点点头,“也好。”
一位同来的幻塘苑弟子有些诧异:“晏兄,你不是说今天就是来收徒的吗?这小子愿意拜,就让他拜吧!”
晏清嘉道:“我没说今天要收徒。”
那弟子耸耸肩,只好作罢。
晏清嘉道:“虽不收徒,这难题我收下了。请公子抛吧。”
那公子点点头,将翡翠环在手里摩挲了许久,时不时瞥晏清嘉几眼,仿佛在等他什么时候大意了再抛。
碧绿的圆环抛入空中,银丝迫不及待地穿入中心。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焦聚着这个瞬间。
谁知,就在玉佩落在晏清嘉手中的一瞬,一个公鸭嗓门嘎嘎嘎地把所有人的喝彩吓回了肚里。
“那边,干什么呢?不许在街头聚众!”
晏清嘉闻声看过去,只见路口拐来一群穿银盔的将士,有的扛着枪,有的操着法杖,有两个人领头走在最前面,一个人披坚执锐,另一个人穿着文官的常服。
竟然是祝魁和公冶贤。
刚才吆喝的并不是他二人,而是跟在他们旁边的一员小将。祝魁带着巡城的将士上前,见到是曾经的同窗,客客气气的拱手:“原来是晏公子,属下粗蛮不懂礼数,多有得罪。”
晏清嘉淡淡道:“不得罪。”
祝魁现在负责皇城的禁军,宫里宫外都有他管辖,虽然今日当部分官员休沐不用当值,祝魁也在家中歇息,顺便接待前来做客的公冶贤。但守护京城安全的职官,实际上没有歇的日子,管你大年三十还是半夜三更,听到街上有异动就得立即点人前往。
祝魁抬起头,一眼看见“仙尊命术”四个大字,又见到被劈成两瓣的桌子,立即明白了,对晏清嘉笑道:“京城有规定,街道上不得群聚,虽然推行奇术是好事,但碍于规矩,祝某只能先请晏公子回去了,实在不好意思。”
若是换成旁人,见到同窗,还能腆着脸恭维祝魁几句,争取赖着不走。可晏清嘉就是耿直的性子,只要觉得对方在理,立马就让步,也不知道跟人靠靠近乎。他摆手道:“无妨,清嘉不懂规矩,这就带人走。”
祝魁点点头,朝身后的人打个撤退手令,对晏清嘉礼貌道:“好久不见,要不晏公子来太师府喝杯茶?正好公冶兄和我在讨论音律。”
晏清嘉回拒:“不打扰你们,清嘉还有别的事。”
原本公冶贤在旁边没插嘴,上下打量晏清嘉,忽然皱了皱眉道:“这玉佩是你的?”
晏清嘉顺着他的目光,只见他盯着自己手里那枚穿着琴弦的翡翠圆环。
他顿了顿,扫量周围:“不,这是刚才一位公子——”
那公子怎么不见了?
晏清嘉四处看一圈,那位拿折扇的公子刚刚站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现在竟然不翼而飞了。
他只好对公冶贤道:“是一位公子的,可他现在好像不见了。”
公冶贤眯了眯眼睛,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晏清嘉道:“有问题?”
公冶贤道:“没有,就是没想通。这种翡翠唤做孔雀眉,产自西域,价值黄金十倍,十分稀有。晏公子寒庶之家,向来不会用这种奢侈之物。”
晏清嘉微笑:“不会用,也不稀罕用。”
二人对视片刻,不知为何,眼里竟似映着刀剑的寒光。
好在祝魁及时缓和了氛围:“既然晏公子有事,我们就不耽误了。内兄,咱们先回吧。”
公冶贤这才点点头,二人带着军官结伴离开了。
晏清嘉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一位幻塘苑弟子过来拍拍他:“晏兄,那咱们走?”
他这才回过神,点点头,对周围的人道:“列位看官,碍于城中的规矩,在下只能演示到这里,有缘来日再见。”
他根本不知道还有没有来日。
就像山鉴说的,他们在偃师无根无基,是漂泊不定的蓬草。别说传教,就是想要生存下去,若不做官,也只有回乡一条出路。
可是以他的性子,宁可回到山洼小地种田,也不会去做官的。
他将写着“仙尊命术”的幡子收起来,摊开掌心玉佩,不禁皱起眉头,抬头在周围搜寻那位拿折扇的公子。
忽然,有人用什么东西敲了敲他的肩膀。
他回过头,只见那公子乐悠悠地将折扇摊开摇起来:“从今日起,小生便要唤阁下一句师父了。”
晏清嘉盯着他的面孔,“事先说好了,在下不收徒。”
那公子眉毛倒竖,想了想,道:“也对,七雅教是一教派,当唤作“教主”。晏教主请受小生一拜。”
晏清嘉看着他,像是极力在克制什么,欲言又止,最终挤出一句道:“借一步说话。”
那公子点头,跟着晏清嘉拐到街另一头,避开其他人。
只见晏清嘉朝他端端正正作了一揖:“长公主,请您莫要再跟随草民。”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男装大佬舞阳公主已上线。
关于改名:噫!在下当真不会起名,先这么凑合着,哪天想到好的了再改(excuse me?),希望各位大人木有吓到。题目只是个皮囊,大家忽略就好(excuse me?)
这几天三次事多,更新时多时少,大人们谅解~~~~~
想来大家已经看出,晏清嘉这条线是言情线,不过他的故事爱情线少,兄弟情居多。而且在下精力有限,主要还是得放在蒲净和祝融身上。
最后说句无关的,LOVE IS A FORCE OF NATURE.无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男人和女人,都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