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的成长手册》裁云剪雨

46、星玉髓

　　林无赦的声音传出来：“请进。”

　　商雨辰推门而入，林无赦开门见山：“商将军在宴上为何失态？”

　　商雨辰双手抱在胸前，“不过是督促玄冥人履行约定，不知有何失态。”

　　“为一屿之地，竟要求改变行军计划，把众将士的性命置之度外……”林无赦肃然道，“这种话，不应该从沁灵国的军官口中说出。”

　　商雨辰不屑，“将士们的性命握在祝奕手中，他动一动手指，便能挽救局面。”

　　林无赦摇头：“强词夺理。”

　　商雨辰道：“林执官，若是到兴安山后，他们却抵赖不认租借领地之事，到时候您怎么办？”

　　林无赦道：“若是不认，就另当别论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保护百姓而战，不能总计较得失。”

　　商雨辰简直要笑出声，“牺牲自国巫师，保护他国百姓。真不愧为沁灵国最高尚无私的执行官。这话真该让我们的百姓听一听，他们亲自选出来的长官，为了帮助玄冥国，连应得的领土都能拱手让出，好一个大义灭亲，感动沁灵。”

　　林无赦沉默片刻，“没有自国他国之分，百姓只是百姓。”

　　商雨辰素来对这种大公无私的言论嗤之以鼻，“人都是自私的，谁不希望自己……自己国家得利。你越善良，就越遭人欺。好吧，你这么高尚，只能我来做这个恶人了。”

　　林无赦道：“我以军事总指挥的身份警告你，如果你因为任何原因违抗军令，我随时有权处决。”

　　商雨辰道：“自然。”

　　他将右手放到胸前，微微颔首——这是沁灵国的礼节。

　　数日之后，众法师抵达兴安山下。

　　快要抵达驻兵落脚地时，祝奕一边走一边用某种有特殊气味的液体在所过之处留记号，这种味道只有一种嗅觉极灵的训犬能闻出来。由于他们还未确定最终根据地驻扎在哪里，便用这种方式确保步兵军队不会走偏。

　　这一路走得很顺畅，沿路偶尔能看到些纵马驱驰的胡人，弯弓射大雕——哦不，是弯弓射天上飞行的法师们，但都被法术轻易击败了。晏清嘉带了把七弦琴，挥一挥弦，产生的灵流便震落一片箭矢。

　　来到兴安山的第一件事，便是安营扎寨。水系法师建造冰墙，木系法师用植物编家具，火系法师负责给大家取暖，各司其职，在督军的带领下忙得井井有条。

　　天寒地冻，脚下雪厚一两寸，能没过半只长靴。木系法师的法力受到了一定影响，种树种草更加消耗法力，所以一般都是在火系法师的辅助下进行的。

　　蒲净带木系法师用木藤编席，祝融指挥人把周围的雪地化开，并把温度稍微升高了一些，木系法师感觉瞬间轻松了许多。往旁边看去，公冶贤也指挥其他的法师协助编席，晏清嘉却背着琴跑到了水系法师那边，看他们凝冰建垒。

　　几个沁灵国来的水系巫师把胸前的银徽从链条上取下来，虚握在手心，一道银亮的光束流泻而出，在不远处逐渐凝成厚厚的冰墙。

　　“你们的徽章还可以这么用？”晏清嘉问道。

　　一个巫师闻声回过头，把徽章展示给他。晏清嘉看过去，只见那半拳大的银徽是个镂空的贝壳纹银盒，里面装着一颗玉髓般的石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银光去，轻轻摇晃还能发出风铃的清响。
　　晏清嘉接过那银徽，细细打量着里面石头，问：“寒冰石？”

　　“这叫星玉髓，和你们用的寒冰石差不多，都是用来储存水的。”对方答道，说着将银徽取过来，又示范了一下，瞬间凝成一片崭新的冰障。

　　那巫师用星玉髓建了大片大片冰障，星玉髓的大小却没有显著变化，甚至掂量起来重量都和刚才差不多。晏清嘉问道：“这颗星玉髓大概能储存多少水？”

　　对方思量道：“能装满横竖高大约三丈的水池。”

　　这可比寒冰石的储水能力强多了，而且佩戴时还不觉沉重——晏清嘉不由为纯种沛龙族的法力感到诧异。

　　这时他忽然听一个声音叫自己：“晏头领怎么来这边，不去监督木系法师么？”

　　晏清嘉回头望去，是商雨辰。他行礼道：“蒲净在那边看着，我来这里随便看看。”

　　其实晏清嘉之所以过来，是因为他的木系法术不算强，在那边帮不上太多忙，不如四处看看有什么他更擅长做的。

　　商雨辰刚才在路上见识到晏清嘉扫弦折箭的举动，感到稀奇，不知他用的何方神术，此时正好方便搭话。他站在晏清嘉旁边，背着手问道：“方才在路上见晏头领用琴弦做武器，不知用的是什么魔法？”

　　晏清嘉斜睨他一眼，“七雅教教主独传的仙术，应该不能被叫做魔法。”

　　商雨辰微微皱起眉，显然没听说过什么七雅教，“敢问教主是哪位高人？”

　　晏清嘉大言不惭：“正是本人。”

　　商雨辰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似乎从没料到有人会这样回答。

　　晏清嘉取下背后的琴抱在怀里，手挥七弦，琴音铿锵而尖锐。

　　他对商雨辰道：“现在凝冰试试。”

　　商雨辰瞟了他一眼，从链上取下银徽，寒光自拳心迸射而出，只见晏清嘉面前骤然凝现出一道冰障——不同于普通冰障，这次冰凝成了密集尖锐的狼牙状，若是有人想从另一面强行闯入，定要在身上凿七八个透明窟窿。

　　商雨辰讶然。

　　晏清嘉语气平静，“琴音能改变空气的流动，流速快的地方，在凝冰时会向外凸起。”

　　商雨辰侧目打量了他数秒，半响笑了一声，道：“有趣。”

　　他把刚筑的冰墙挪到和其他墙体并列的位置，将其合为一堵，周围的法师见了，都十分诧异：“这牙墙是怎么铸成的？”

　　商雨辰用下巴指了指晏清嘉，晏清嘉微微扬起嘴角，走上前故技重施，商雨辰借着音律用筑了一堵墙。

　　刚刚筑起，他眼里又流过一丝讶异。只见那墙壁不是狼牙形状的，而是成了锯齿状的。

　　一名法师带头鼓起掌，引得大家一起叫好不迭。

　　商雨辰转向他，“不知晏头领可愿详细谈谈这法术？”

　　晏清嘉道：“准确来说，这是仙术，而非法术。”

　　商雨辰狐疑不解。

　　晏清嘉解释道：“法术源于血统，仙术源于灵气。灵气生于元精，人生来体内便有元精，通过辟谷修行炼丹，可以获得超越常人的能力。我们教中称之为仙术。”

　　商雨辰将他的解释思索了片刻，“如此说来，修仙术不会受血统影响？”

　　晏清嘉道：“自然不会。血统和元精是全然不同的概念。我是纯血汉人，若修魔法，远不及其他族类。但若修仙术，则能登峰造极。”

　　众人皆露出狐疑的神情，纷纷摇头表示不敢相信。其中一人道：“这……仙术不都是那些江湖骗子——晏头领您别介意啊，我是说这仙术的说法，大多都是从一些骗财的假道士口中听来的，还从没听说有人真的修出些名堂来。”

　　晏清嘉皱了皱眉，随即淡淡道：“现在见到了。”

　　沁灵国来的那些法师不少都是纯种沛龙人，他们都用极其怀疑地眼光看着晏清嘉，仿佛看到了什么新的物种——或者说未知的人种。在巫师的眼里，血统高低便意味着法术强弱，没人相信汉人能修成这样神力。

　　商雨辰也是纯血的沛龙族人，听说晏清嘉是纯血汉人，显然也有些惊讶，但他并未露出和其他人一般的神情。

　　晏清嘉对周围人的诧异很满意，“你们也可以称之为‘汉人发明的魔法’。有巫师血统固然利于修炼魔法，但我们汉人——从来不比其他种族弱。”

　　商雨辰盯着对方，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他素来瞧不起那些将修为不高归于血统低下的人，而这种人却是占大多数的。他对麾下的巫师道：“听见没有，你们那些混血人种，以后别总是拿这个当临阵退缩的借口。还是那句话，谁怕死谁就第一个死。”

　　这话商雨辰常常用来训诫部下，那些不在商雨辰麾下的法师都听得毛骨悚然。晏清嘉笑道：“商将军也不必急着如此苛求部下，毕竟他们没有修过仙术。”

　　商雨辰没回答这句话，他沉默片刻，道：“送样东西给你，应该很适合。”

　　他握住鱼纹银徽，一边捏诀一边飞快地在空中塑冰，只见寒光中渐渐形成一件倒拱形的兵器，有点像发钗，两条竖直冰腿的间距要比一般发钗宽阔，下面连着一个把手，把手末端是个可以挂绳的圆环。

　　他召唤过来那东西递给晏清嘉，“这个叫‘怨钗’，是由一种形状像发钗的沁灵乐器改造的。怨钗的声音有迷乱心志的作用，但并无太大伤害。你是我见过第一个用乐器作武器的人，说不定能搞出些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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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晚了几分钟，大家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