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的成长手册》裁云剪雨

42、无限战争

　　几个老爷们围着祝融起哄，祝融大咧咧地站起来：“问吧，不惧你们。”

　　一个人问：“小伙子成家了吗？”

　　又是一阵哄笑，祝融还以为是什么知识竞答，没想到如同唠嗑，登时胸有成竹：“没有。”

　　大伙接着传，不久祝融又拿到了臭靴子。军爷故意接着刚才问：“有喜欢的人吗？”

　　话音刚落，一群老爷们儿笑倒得东倒西歪，连祝融都忍不住咧了咧嘴。他深思熟虑一番道：“应该……没有吧。”

　　“哟呵，听这拐弯抹角的口气，便知有隐情！”某位军爷起哄道。

　　蒲净听到这里，忽然正了正身子。祝融下意识瞟了他一眼：“……可能不算喜欢。”

　　蒲净淡淡问：“那算什么？”

　　祝融没料到他会发问，拐弯抹角地回答：“喜欢跟那个人相处，做什么都想拉着那人。对，就是这种感觉。”

　　一个清亮亮的嗓音道：“那就是喜欢！”

　　祝融朝说话的人看去，只见是个年级自己差不多大的士兵，面上堆满少年人思春的笑。

　　他耸肩，自做主张地坐回软沙里，“好了，继续传！”

　　传着传着，蒲净拿到了靴子。

　　这群军爷乐坏了，撩拨完那个热情洋溢的公子，现在撩拨这个一本正经的。某位军爷故技重施：“公子可有意中人？”

　　蒲净大大方方站起来：“我成亲了。”

　　祝融：“……”

　　竟然大言不惭地胡说八道！

　　他抬头冲蒲净做了个鄙视的神情，对其说瞎话回避真相的行为表示抗议。

　　军爷们喝高了，指着蒲净对祝融嚷嚷：“好！好！看看人家办事多利索！祝小兄弟，你得抓紧了，年轻的时候下手不快点，好姑娘都被抢走了。”

　　蒲净憋着笑，祝融对其怒目而视。

　　某好事军爷八婆起来：“你家夫人相貌如何？”

　　蒲净笑道：“自家夫人，定是美的。”

　　军爷道：“性情如何？”

　　蒲净想了想道：“嗯……热情奔放，黏人体贴，逗人开心，还会撒娇。”

　　祝融瞪着他，眼神里写着鄙视：编，接着编。不过为什么这夫人的性子有点耳熟？

　　祝融用他不大灵光的大脑回忆了一番，幡然醒悟：这是当初在乐天馆自己给蒲净挑姑娘的标准啊！

　　当初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心里很吃这一套嘛，还把这个编成了并不存在的夫人。

　　军爷道：“蒲小兄弟有这等厉害的法术，还是朝廷钦派的巫师，这姑娘一定也差不了！”

　　蒲净笑道：“自然，这家的声望，在朝廷上下是数一数二的。”

　　朝廷上下数一数二的，不就一个祝家一个公冶家吗？！这瞎编有点损啊。祝融听了这话，突然咬到舌头，下意识地抓起一把细沙。

　　旁的人竟一点也看不出蒲净在撒谎，他始终笑着的，腥咸的海风拂过鬓边发梢，火光映得原本雪白的面孔如暖玉，像是喝醉了。

　　回关城的路上，祝融对蒲净道：“你刚才说那个不存在的夫人时，脑子里在想谁？”

　　蒲净笑着瞟了他一眼：“猜猜看？”

　　祝融道：“我们家的人？采吟姐？她不爱撒娇啊……你也没见过叔父伯父家的姑娘，公冶家的也没见过几个吧？哦！舞阳公主！”

　　蒲净露出无奈的神情。

　　祝融觉得自己终于抓对了分析方向。朝廷中权势最强的家族，当然是皇族姬氏。热情奔放——姬淑算是奔放；黏人——不可考；会撒娇，会逗人开心——有可能，具体只有公冶贤知道，然而祝融死都不会去问公冶贤。

　　想到公冶贤，祝融不由睁大眼睛：“娘呀，公主可是公冶贤没过门的夫人。”

　　蒲净道：“别乱猜了。那位夫人便是你。”

　　祝融：“……”

　　他懵了：“啥？”

　　蒲净见他这个反应，突然笑出声：“啊，说错了。我夫人就是你。”

　　祝融：“……”

　　蒲净道：“又说错了，刚才那个夫人是按照你形容的。”

　　祝融打断：“停。我想揍你。”

　　蒲净故作惊讶：“祝公子，你竟然欺负木系神徒？初见之日，是谁说打赢木系的胜之不武？”

　　祝融气绝。

　　半响后，他幽幽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蒲净觉得这个玩笑再开可能有点过分了，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抱歉……你实在太好玩了。”

　　他人说过自己鲁莽痴傻，也听人说过自己热情勇武，还是第一次用“好玩”评价自己。这形容词难道不是形容蛐蛐蚂蚱竹蜻蜓的么……

　　蒲净道：“如果你介意，下次我就不开这种玩笑了。”

　　祝融被说得一愣。介意倒也没什么可介意，他又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只是……为什么刚才突然有一点恼火？按理说，如果换成另一个人开类似的玩笑，比如顾兰朔，他肯定会和对方一起哈哈哈。

　　沉默一阵，他做出大咧咧的模样：“我哪有那么小心眼，你想多了。”

　　蒲净心中释怀：“那就好。”

　　祝融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口说了句：“海上的夜景很美，可惜刚才没看仔细。若有机会，我还想来。”

　　蒲净道：“你若来，记得带我。”

　　祝融点点头，蒲净继续感慨：“原来天下这么大，以前穷守山阳一隅，错过了不知多少大好河山。”

　　祝融道：“咱们才多大呀，没见过世面，正常。以后有的是机会。”

　　蒲净侧目看了看他，心想，还好祝融不是家中长子，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无需继承祖业，也无需时刻守在京师。等再等大些，他一定要和祝融走遍天下。

　　第二天清早，众法师在关城内用过早膳，陆陆续续地登上城楼。

　　祝奕很早便上来清点法师的数目，顾谒金则在催促安排关城内的人。几位督军也来得很早，由于人数不齐，大家一边等其他人一边消磨时间。

　　为了防止赤奴飞行通过，城顶设了特殊的结界，只有用强劲的法术才有可能破除。为了节省时间、避免拥挤，祝奕让军官暂时解除了一部分结界，让各位法师能直接飞行过去。

　　祝融正觉得无聊，坐在比他自己还高的宇墙上踢腿，背后便是五六丈高的地面。这样坐着，他也不害怕，时而意犹未尽地眺望远方海，时而望向城下山川和北方迷茫茫的云天。

　　他高高在上地坐在那儿，好像自己是俯瞰一切的头儿。

　　蒲净对他道：“小心一阵风把你吹下去。”

　　祝融不信：“什么风吹得动我！”

　　有两个早来的法师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说到这万里长城，其中一个人道：“多亏修了这万里长城，多少年北方的胡人被挡在关外，让中原地区避免了不少祸乱。”

　　“可惜还是挡不住会飞的巫师啊！魔法出世，又得费尽心机设结界阻挡。”

　　“以大魔制小魔，魔法花样百出，战争却从未停过，可叹！”

　　蒲净细细琢磨着二人的谈话，心想还真是如此。人类欲壑难填，有了一块土地，就想吞并更多。

　　欲望导致战争，战争推动技术，世世代代，无论为了侵略还是防御，新兵器和新魔法层出不穷——可将士们仍在流血，百姓们仍在受难，除了越来越先进的杀人手段，什么都没有改变。

　　正当他感到有些沉重时，祝融却突然冒出一句：“无论如何，汉武帝还是办了件好事。”

　　“汉武帝？”蒲净疑惑。

　　祝融解释道：“至少他修长城把匈奴拦住了嘛。”

　　蒲净微笑着更正：“……修长城的是秦始皇。”

　　祝融哦了一声：“我历史不好，别介意。”

　　蒲净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习惯。

　　旁边的法师继续侃大山：“据说当年万里长城修筑好，秦始皇曾经登上城楼北望，激动地痛哭流涕道，中原终于不用匈奴所扰了。”

　　祝融此时正在北望，不由好奇：“秦始皇还会哭？”

　　蒲净道：“草木伤了还流泪，况乎人类。”

　　那个壁画上板着脸、丹凤眼、长蟒眉的千古第一帝，竟然在登上长城时哭鼻子——祝融想想便觉得滑稽，假装哭道：“长城既设，我中原大地无北戎之忧矣！”

　　蒲净忍俊不禁——秦始皇的故事戏台班子演过不少出，这是他所见过最拙劣的始皇帝。

　　祝融听见他笑，更来了劲：“蒲卿，快上来看看寡人的江山！”

　　公冶贤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脚下，听到这话，仰头皱眉，眸光刁钻：“祝羲，你竟敢自称寡人，还你的江山？这是谋反之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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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到长城非好汉~~~~
想起来有一种食材叫“桃花泪”，其实就是桃胶，真应了草木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