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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海棠的梦想 ...

  •   祝融问道:“娘,爹和姐都去哪儿了?”
      罗笑君道:“你爹还在忙公事,采吟知道你们在沐浴,说等你们洗完再出来。”
      祝融哦了一声,小声对旁边木桶里的蒲净道:“刚才我说姐和阿娘像,说的是长相,不是娘的性子。”
      蒲净一边搓掉胳膊上的烟灰一边问:“嗯,怎么突然说这个?”
      祝融小声道:“怕你被阿娘吓到了。”
      蒲净扑哧一声笑了:“怎么会。”
      祝融嘿嘿道:“别看她凶神恶煞,其实人可好了,老虎的相,菩萨的心。”
      蒲净点点头:“嗯,我也觉得伯母人挺好的。”
      祝魁很无奈地添了一句:“一会儿让阿娘听到你说她老虎的相,你就要破相了。”
      祝融立即把嘴糊上了。
      待三个人都洗干净,赤条条地走出来,互相看了看,伤势轻重一目了然。
      祝魁的烧伤可能是最影响身体美观的,主要是脖颈、胸前、腹部有大片的灼红,不少地方起了水泡,怪异地浮肿着,有些地方皮肤已经完全损坏。虽然顾兰朔在第一时间给祝魁用了冰敷,蒲净也给了他烧伤药,但有些地方一定会留疤的,所幸面积不大,穿上衣服基本能遮住。祝融看着兄长伤,想到这伤还是为了帮自己烙下的,心疼极了,怎么说祝魁也是远近驰名的风雅公子,在身上添下这片伤疤,着实令人惋惜。
      他自己和蒲净要稍微好一些,多半是分散在身上的淤青和裂口,而且二人也都不是第一次受伤。祝融打架和习武都留过伤疤,蒲净在山阳第一战赤奴的时候毫无经验,伤得比今日还惨烈。
      也许是因为蒲净皮肤较白的缘故,祝融觉得他的伤口格外狰狞,身上的淤青和擦伤很明显,后背的三道血口就更不用说了。
      忽然,他感觉蒲净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胸口。
      在他左边胸膛靠近心脏的部位,赫然印着一串串奇怪的金纹。
      那些金纹像是用什么法术烙上的,看起来是某种古老生僻的文字,字体有粗有细,有若干组,像是一句句断断续续的话。
      祝融见蒲净注视着自己的胸口,低头看了看,道:“这是治心病的。”
      蒲净并不意外,用法术治疑难杂症,这种例子并不少见。只听祝融继续道:“我这个病好像挺奇怪的,很少见。家里不知道从哪儿请一个神医……哦好像是一个很厉害的巫师吧,这巫师每年都会给我添一道纹印,能帮助缓解心脏的疼痛还是压力的……我也忘了他怎么说的了。”
      蒲净点点头,精通舜华语和汉语的他,对各种语言文字都有浓厚的好奇心,很想知道那些金纹是何种语言。
      医官给祝魁身先上上药包扎了几圈,嘱咐了几句,又叫祝融和蒲净并排趴下,给分布在身上各处的伤口消毒上药。等处理完毕穿上衣服,祝融和蒲净倒在床上,都感觉身子像散架了又被重新拼起来一般,又痛又酸。
      这时,外面忽而传来一个脚步声,有人在上轻扣三两声,祝融抬头一看,是祝采吟。
      祝融立即咧嘴笑了:“阿姊!”
      祝采吟看起来确实比祝融要大不少,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个曼妙风韵的少妇了。她捧着一锅熬好的酸梅汤,里面放了刚凿好的冰块,一边给三人分一边道:“赤奴的事情我听人说了,苦了你们。”
      祝融道:“看来阿姊的消息比母亲还灵通嘛。”
      祝采吟坐在一旁,蒲净赶紧坐起来行礼,又是道谢又是要帮忙,被祝采吟按回床上:“蒲公子受伤了,好好歇着就行,别跟姐客气。”
      酸梅汤性凉,最解夏日的暑气。三个人刚从火场逃出来,更是需要压压吸了满腔的燥热,登时一碗接一碗地下肚。祝采吟一边给他们盛汤一边看几个人的伤势,看到祝魁脖颈上像裹了一圈棉花,最是心疼。三条汉子都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劝她说一点也不疼,自然也是睁眼说瞎话。
      没过一会儿,传说中的太师祝奕竟然也出现了。
      这倒令祝融和祝魁有些惊讶,因为父亲素来公务繁忙,而且忙起来不喜欢停顿或受到干扰。现在才刚刚黄昏,按理说他应该还在府前忙得千头万绪抽不出时间才对。
      祝魁起身行了一礼:“父亲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受伤,过来看看。”祝奕说道,目光却落在了蒲净身上。
      蒲净也忙起身行礼,只有祝融还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毫无端庄可言。
      祝奕点点头,拍拍床沿,意识蒲净坐下,寒暄道:“以前从没见他们带你来家里玩过,蒲公子可是刚来幻塘苑不久?”
      与祝奕谈话,蒲净感到很自在,因为祝奕也没有问那三个长辈必问的问题,因此打起来也毫无保留:“是,以前住在山阳。”
      祝奕望着他,继续道:“自己一个人?”
      蒲净道:“还有两个兄弟……义兄弟,和亲的差不多。”
      祝奕沉声道:“这么说,也算是一个人在外,没有家人在身边照顾了。”
      蒲净点点头,缓缓道:“我没有兄弟姊妹,父母也都过世了,家里人不算很亲近……”
      说了一半,蒲净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不知不觉把家底都交代了。
      他并不了解祝奕,但看面相,祝奕应该和蒲梓康年岁相差不多。当年蒲梓康也是三公之一,不知道那时祝奕是否和蒲梓康是同僚。
      而且,自己的身世,幻塘苑的同窗基本都知道。祝奕这样有身份人脉的官员,应该也是清楚的。
      祝奕沉默了一阵,对他道:“一个人在外,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来祝家找我们。”
      蒲净显然没想到他会向自己提出帮助,怔了一下,连忙起身,对祝奕躬身道:“蒲净惶恐。蒲净于祝家并无恩情,何德何能受伯父这般厚待。”
      祝融插嘴:“谁说没有恩情,你今天救了我啊。”
      祝奕原本细眯着眼,听了这话微微睁了睁:“真是这样?”
      蒲净道:“举手之劳罢了,当时赤奴来得突然……”
      祝奕道:“如此一来,祝某更当感激蒲公子了。”
      蒲净总感觉有些受之有愧,心里却暖洋洋的。他从小到大,因为血统和身份,不知受了旁人多少歧视,就连晏清嘉和自己刚刚认识时,也没能避免类似的摩擦。
      可祝家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因此疏远抑或排斥他。
      最初严苍庚和公冶贤为难自己,就是祝融站出来帮他说话;罗笑君和祝奕,两位经历过当年蒲梓康谋|逆的长辈,都对那件事缄口不提,还格外关照他;祝魁和祝采吟也待他十分友善,就像待亲人一般。
      是啊,他何德何能。
      蒲净跪在地上,对祝奕连扣三首道:“有伯父此言,若是祝家有什么能用得到蒲净的地方,蒲净便是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
      祝融道:“别说什么肝脑涂地,太不吉利了。”
      祝奕赶紧将他扶起来:“蒲公子言重了。”
      这一晚,蒲净过得很惬意。
      他临时住在祝融的房间,加了一个枕头,说了大半夜的话,谈得基本都是学业上的内容。蒲净帮祝融看了政宪课要写的文章,并不十分困难,便一个字一个字念着自己临时在大脑里作的文章抄上了。两个人还聊了对各种新魔法的构想——这个祝融倒很有兴致。
      “我想研究一种可以自燃的花藤,”蒲净道,“把火系魔法和木系魔法混合起来,对付法力较低的赤奴说不定有效。”
      祝融道:“我有点想修水系魔法。”
      蒲净道:“为什么?”
      祝融叹气:“赤奴都潜入偃师城了,修水系方便对付他们。你看兰朔,法力在水系神徒中也不算最强的,但降服赤奴就是管用。”
      蒲净不由失笑道:“照这么说,修木系的就惨了。”
      祝融摇头:“也分人,你点子多,用水果当炸药,方便携带,还能迷惑敌人。哈哈……这点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蒲净笑道:“其实每种魔法都有很大的潜力,只要肯想肯做。举个例子,火系魔法也可以用来凝冰。”
      祝融懵道:“啊?”
      蒲净耐心道:“佐哲由冰创造火系魔法之初,是从点火开始的,因为火蔓延快,杀伤力强,火系魔法才因此得名。你应该学过魔法的本质吧?”
      祝融点点头,有摇摇头:“好像学过,以前上初阶课的时候,差不多忘光了。”
      蒲净只好解释:“好吧。最原始的火系魔法本质,是对热的控制。增加热就会点火,减少热就会灭火。但如果在没有火的情况下继续减少热,水就会变成冰。不过后来火系魔法进一步发展,就不局限于对热的控制了,甚至多种魔法都有。”
      祝融道:“这样啊——那我现在试试。”
      蒲净没吭气,默默看了一眼他头顶的巫禁。
      再又一次动用法术失败后,祝融狠狠用拳头砸了巫禁两下:“妈的,什么时候能摘了这破玩意儿!”
      蒲净道:“下次别违反苑规,就不需要戴了。”
      祝融嘟囔道:“今天咱们也算立了剿赤奴大功,当时就应该忽悠老头子帮忙解了。”
      蒲净笑道:“你竟然这样称呼严监学。”
      两个人聊到半夜,渐渐泛起朦胧睡意,话有一搭没一搭,背靠着背,不知谁先睡着了。
      蒲净睡得很安稳,还做了个梦,梦里他和祝融种了颗奇异的海棠树,棠花红盛火,风轻轻吹,便轻轻燃烧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两小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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