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的成长手册》裁云剪雨

16、邪不压正

　　那畜生成功被吸引，再次朝祝融扑上来。祝融一边大骂限制法术的巫禁，一边引着三头狮转圈，活像街边玩杂耍的驯兽师，只不过人家驯得是猴子麻雀这种能任人宰割的小物。
　　跑了不知多少圈，他已经快筋疲力尽了，那畜生却依旧精力充沛，对他围追堵截，堵得他晕头转向走投无路，恶狠狠地咬上去。
　　祝融怕被咬断脖子，直接用双手撑开那尖利的獠牙，手心到手臂登时被划开长长一道血口。他自我安慰：流血没什么大不了，只要牙上没毒就行。
　　三头狮没咬到祝融，牙齿还被卡住，气得暴跳如雷，抬起一掌狠狠拍向祝融的脑壳。祝融下意识闭上眼，只觉脑袋震了一下，却不怎么疼。原来那畜生拍在了金箍上，不但没伤到祝融，还把爪子撞得生疼。祝融大喜，喊道：“傻了吧，肉犊子！”话音未落便被贴胸一爪按倒在地上。
　　那爪子力气极大，压得祝融喘息困难，祝融抱着它的爪子拼命往上抬，使出了洪荒之力，竟然成功挪开一点距离，弄得他都要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他擦着利爪钻到狮子肚皮鬃毛较少的部位，拿着瓷碗碎片，借着拼杀带来的血气和狠劲儿，将那肚皮划开一道小口，手指伸到口里猛得用力，登时撕得那畜生拖肠挂肚，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血液滴在祝融衣服上，登时冒气一阵烟，祝融一看，衣服上竟然被烫出了窟窿。
　　原来这兽的血都是滚烫的，不知赤奴用了什么法力，竟能养出这种违法自然法则的物种。祝融还是第一次和赤奴交手，对什么奇怪的法术都新奇，一边落荒而逃一边感慨：“哇操这东西不简单！一点血都能把衣服烫破！”
　　三头狮嗷嗷直叫，追着祝融跑了几步，内脏哗啦啦掉出来一片，竟疼得跌落在地，翻过身来，一只头舔着露出来的内脏，那动作像极了小猫，呜呜咽咽的竟让祝融有一阵心疼。
　　心疼个屁！他很清楚不能可怜这恶兽，立即上前落井下石，忍着恶心拖住一条肠子似的东西，一上手便烫得他一个激灵，强忍着没有脱手，生生将肠子拖断了，还带出其他一些东西。
　　就在此时，三头狮身上火星突然暗淡下去，皮肤渐渐变成一团烧焦的灰黑色，原本来扬武耀威的赤焰鬃毛黑糊糊地黏在一起，发出一股令人生恶的焦臭味。
　　祝融突然注意到狮子的内脏中混着一个赤金色发光的东西，呈现不规则的形状，亮锃锃的，仔细一瞧，好像是一块熔岩石。
　　赤奴大王见到爱兽惨状，黄金瞳里的怒火决眦而出。蒲净突然感觉到身前青年的温度急速升高，下一秒，所有的藤条都燃起了大火，顺着藤条以惊人的速度朝他的手臂爬来。
　　蒲净立即断掉藤条，来不及震惊，就看到了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那青年屹然从地上爬起，浑身燃烧着金黄发绿的火焰，缓缓朝蒲净走来，因身体被炸伤走得有些不稳。
　　火焰将他身上的甲衣烧成了灰，覆盖了身体的麟甲皮肤，连俊美的面孔都融在火里看不清模样，只能看清金色的瞳眸。他却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眼神从容，一步步逼近蒲净。
　　蒲净当即把所有法力都收了。
　　——自燃？
　　蒲净只在书上读说过赤延族能够自燃，从未真正亲眼见过。书中说能够达自燃的赤奴极强，几乎只有纯血能够做到，而且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法力，烧的燃料是赤延人的血液，一旦控制不好就会有殒命的危险，甚至被称为“自杀魔法”。
　　再者，火焰的颜色与温度有关。按照彩虹的色谱排列，赤橙黄绿蓝靛紫，赤色温度最低，紫色温度最高。大王身上隐隐现出幽幽的绿光，蒲净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种温度的火焰，无论蒲净用什么法力都起不到攻击作用了，别说易燃的藤条，就是用冰柱都能瞬间变成水汽。
　　周围的汉人不知这是什么法术，只是惊骇于此人竟能在全身燃烧的情况下从容行走。而赤奴都知道大王自燃意味着什么，登时面露惊惧，跪在地上以头抢地，痛哭道：“大王不可，不可放弃啊！”
　　放弃什么，放弃生命吗？蒲净一边往后退一边琢磨。
　　好在这大王并不是想和蒲净他们同归于尽。只见他走到一名赤奴身后，身上的火焰逐渐变小，最终熄灭，渐渐露出色如重枣、汗水淋漓的上半身，腰部以下都被那名赤奴遮住了。
　　大王道：“把衣服给我。”
　　赤奴虽然野性，但也是知羞知耻的。他的衣服早被焚烧成灰，登时数名赤奴围上来挡住自己主子，伺候他更衣，同时警惕地戒备着蒲净等人。
　　众人：“……”
　　祝融趁着这间隙开始移动，他似乎伤到了腿，一瘸一拐地走到蒲净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要说话，突然跪在地上。
　　蒲净赶紧扶住他，急切道：“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祝融大咧咧道：“不重，我还想问你呢，看见你被那怪兽咬了一下，你没事吧？”
　　蒲净道：“别担心，没咬到。”
　　虽然没咬到，但却被那猛兽用爪子狠狠抓了几下。祝融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他背后的衣料被抓破了，雪白皮肤上赫然三道深深的抓痕，可他却浑然不觉，不知是才紧张了真没发现还是强忍着痛。
　　然而，现在还不是坐下来心疼伤口的时候。
　　赤奴大王已经穿好了衣服，看上去跟身旁的小将一般，只不过显得更高大挺拔。他刚刚被蒲净用花雷炸伤，又自燃了血液，显然体力被损害得很严重，火刚灭时还赤红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
　　蒲净看这样子，祈祷他知难而退，不要再打下去了。顾兰朔已经用尽了寒冰杖，祝魁的法力暂且不计，祝融只能赤手空拳地肉搏，如果他继续发动攻击，蒲净不敢保证自己能撑过去。
　　可惜，事情总是没有那么如愿。
　　蒲净和祝融几乎同时感觉自己身上开始发烫，料到这是赤奴要在他们身上点火，赶紧逃窜，可惜迟了一步，他们还是被点着了，只能在地上打滚，将将熄灭火焰。
　　蒲净立即用藤条织成一片木盾，将自己和祝融挡在其后——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虽然木盾也极易点燃，但起码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
　　祝融气得骂道：“娘的，总有一天老子要杀干净赤奴。”
　　蒲净没说话，他实在太累了，持续使用法术极其消耗体力，血液一直高速循环，相当于从赤奴开始进攻他就一直每分钟五百米地跑到现在，给身体的负荷可想而知。
　　这时，他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喧哗，瞿子胤的声音最先传来：“就是这里！大家快进来，啊！”
　　瞿子胤带着一众援兵到了，刚踏进门便看到胸前被烧了一个窟窿的客官，不由叫出声来。
　　幻塘苑离乐天馆并不远，严苍庚带着百余名能够飞行的弟子迅速赶来，时间不长，乐天馆里的人却感觉仿佛熬了一个昼夜。
　　瞿子胤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走之前至少大部分桌椅都是完好无损的，现在却成了黑黢黢的烟灰，连地面都成了一踩就碎的焦块，空气中的烟雾吸进肺迷入眼，呛得刚进来的子弟一边咳嗽一边流泪。
　　水系的子弟每人手中扛着一支胳膊粗的寒冰杖，分散到各处救火，大约十几名子弟拿寒冰杖对着赤奴，浅冰色光柱照在他们身上，许多赤奴身上迅速被冰层冻住。
　　赤奴大王见状，冷哼一声：“撤。”说罢身子一轻，蒲净还没看清他用的什么飞行术，只觉一道赤焰横空霹过，那青年已经从堂顶的破洞飞出去了。
　　其余赤奴纷纷跟上，空中登时黑压压一片，堂中间只剩下蒲净和祝融，二人身上满是碳灰和不明血迹，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的，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顾兰朔突然命令那十几个水系弟子：“跟上去，别让他们在城里为非作歹。”
　　那几个弟子见顾兰朔坦胸露乳、衣冠不整的模样，再一想这乐天馆是什么地方，都面露一言难尽的神情：“老大，你……”
　　顾兰朔低头看了一眼，毫不忌讳：“你什么你？快去。”
　　几个子弟不敢含糊，赶紧驾着云雾追出去了。
　　蒲净顾不得形象，立即转向祝融：“蹲下来，我帮你看看伤。”
　　祝融嘴上喊着没事儿，但还是按他说的蹲了下来。
　　蒲净看着他太阳穴的位置，似乎刚好被金箍保住着，又见祝融神色正常，不由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掉以轻心，用手在颅骨上轻轻按了按，似乎没有明显的断骨。
　　他温和道：“疼吗？”
　　祝融道：“还好，不算很疼。”
　　蒲净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道：“多亏有这金箍，应该没有骨折，回去请医官开些祛瘀生新的药，寝息不要侧卧。”
　　祝融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转过来，我看看你。”
　　蒲净笑道：“你会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