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的成长手册》裁云剪雨

147、淫趣

　　当祝融以为自己当上太师后能先混水摸几天鱼，鸿胪寺给他丢过来一个大包袱。

　　沁灵国来使亲自奔赴偃师，请求面见天子，要为滨松屿租借一事讨个公道。此等大事必然要上报太师，祝融的本意是让大鸿胪将来使打发回去，可沁灵来使态度强横，任凭大鸿胪怎么劝都要面见天子，称不讨回公道绝不罢休。

　　祝融极度怀疑来者是商雨辰，一打听果然是位商将军，登时有些头大，赶紧把顾兰朔搬过来当救兵。

　　顾兰朔听完叙述，果断回应：“借，为什么不借？眼下赤奴在境内作祟，沁灵国的军队驻扎入境，反而能助我军力。不但要借，还要将沁灵军官拉为盟军。”

　　经他一点拨，祝融恍然大悟，“对啊！我只想着借给他们吃亏，没考虑到这点，还是兰朔想得周全。行吧，这回就不商雨辰那小子了。”

　　顾兰朔微微抬眉，“听太师的口气，似乎和那位来使认识？”

　　祝融点头：“可不是吗！当初北伐的时候就打过交道，后来在沁灵国那段时间也没少托他照顾。不过放心啦，朋友和国事孰轻孰重我能掂量清楚。”

　　顾兰朔轻轻点头，“这样啊。”

　　祝融瞧他若有所思，刚想问什么，顾兰朔再度开口：“我又掂量了一下，咱们还是别借了。”

　　“为什么？”祝融对他的态度转变感到不解。

　　顾兰朔顿了顿，答道：“滨松屿要留给我军法师操练，若是借给沁灵人，他们可能不会听我等调遣，反倒误了大事。”

　　祝融总觉得有些不对头，但他信顾兰朔多过信自己，于是便应了他的计策。待到礼官将商雨辰请到太师府时，祝融一本正经地坐在父亲和兄长曾经坐过的位置，背后挂着祝字大旗。见到商雨辰被领进来，他清清嗓子，举手投足里都显得有些刻意。

　　商雨辰不喜欢汉礼的卑躬屈膝，于是只微微颔首。祝融倒不计较这些，正在准备措辞，却被商雨辰抢先道：“你现在成祝太师了？哼。本将欲面见天子，贵邦派不相干的人也糊弄不了我。今日本将只有一句话，贵邦若不履行当初定下的条约，本将绝不离开玄冥国，太师您看着办吧。”

　　祝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挤了笑对他道：“哎呀，刚见面商老弟就谈这种话，太伤和气了不是嘛？”

　　商雨辰哂笑。别看祝字大旗下那家伙人模狗样地穿着太师的正一品朝服，实则外强中干，几句话就暴露了祝融的本性。于是商雨辰从袖中取出一只金灿灿的锦囊，正是当初姬颂立下的租借字据。他将字据取出呈到祝融面前，祝融仰起头瞧了瞧，只见上书：沁灵国遣师六十余人，助军共讨赤奴，朕甚感悦。自剿除赤奴日起，滨松屿及其三里内水域借于友邦修炼法术，为期二年。末尾盖着皇帝的玺印。

　　“说好为期二年，可最后你们只借了一年便逼迫我等撤军。若非沁灵国大选在即，无心谈判，我绝不可能撤军的。”商雨辰道，“如今沁灵国所剩租借期至少还有一年，还没算利息呢。”

　　祝融盯着字据一语不发，忽而道：“谁说还有一年？”

　　商雨辰没想到邻国竟然脸皮厚到赖账，皱眉：“祝太师，听闻你识字不多，用不用本将给你念念上面写的什么？”

　　祝融怒瞪了他一眼，夺过帛书指着道：“这几个破字我当然认得！你读这句——”

　　商雨辰扫了一眼，“自剿除赤奴日起。”

　　祝融用力点头：“不错，自剿除赤奴日起，不是北伐归来日起。瞧瞧，赤奴还没剿除吧！近来我境内赤奴猖獗，如狼似虎，戕害无辜百姓数不胜数，”说到这里他忽然咬牙切齿，“这字据之上，明明白白写着‘剿除’赤奴之后。赤奴未被剿除，贵邦巫师使命未达，于理不应租借滨松屿。于情已经破例让你们租借了一年，如今敝邦有难，需要借滨松屿修炼法师，偏偏你现在要霸占滨松屿，你难道不是落井下石么？”

　　“你——你们胡搅蛮缠！”商雨辰不悦，“泱泱玄冥大国，帝王亲手盖印的字据，你们竟咬文嚼字矢口否认，简直厚颜无耻。”

　　“不是我咬文嚼字，是当时你们根本没听明白。”祝融今天打定主意耍赖了，脸可以不要，但他得把太师的魄力拿出来。太师是什么？太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决策既定不可置否。虽然他不懂安邦治国，但按照顾兰朔说的赖账就不差。

　　二人争执了几个来回，商雨辰被祝融突飞猛进的脸皮气到甩脸而出，二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谊烟消云散。大抵是祝融看商雨辰真被他气得心梗，临着对方要走时，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对方还欠自己一个人情：“对了，偃师城外以南的山上有座幽篁寨，霍卿就在那里落脚。”

　　商雨辰听罢，略微顿足，随即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了。

　　四下无人，祝融忍了许久，终于能明目张胆地翻白眼了。

　　商雨辰一阵惊雷似地穿过宫门，路过一顶小轿，轿子落下来，顾兰朔掀起车帘，热切地唤道：“商将军请留步。”

　　商雨辰心里正烦，对玄冥国人没有好脸色，“你是什么玩意儿？”

　　顾兰朔笑吟吟地走上前：“再下乃祝太师属下佐官，听闻沁灵来使亲自造访，特在此处恭候问安。”

　　这家伙倒还算人模狗样。商雨辰瞥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点下头，转身走了。

　　顾兰朔快步跟上前：“商将军面色不悦，可是敝国招待不周？正巧在下正知道个惬意的好去处，商将军若需要派遣可与在下同往，算是替敝国为商将军陪个不是。”

　　商雨辰极不信任他，“什么好去处？”

　　顾兰朔道：“花好月圆，吃粽子去也。”

　　商雨辰皱眉：“重午已过，哪还有粽子？”

　　顾兰朔叹息，“穿一领绿罗袄，小脚儿尖尖翘。解开香罗带，剥得赤条条。插上一根梢儿也，把奴浑身上下来咬……” *

　　商雨辰越听越觉得不对，顾兰朔越笑越放肆，直到笑得商雨辰涨红了脸，大骂而去：“庸俗！”

　　顾兰朔笑够了，忽然在背后唤住他：“我猜祝太师回绝了租借之事。”

　　商雨辰没理他继续往前走，顾兰朔紧接着道：“太师此举，只贪眼前之利，愚人短见。换做我，必会答应商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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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改自明代冯梦龙《粽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