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的成长手册》裁云剪雨

119、水晶宫

　　蒲净修养半月有余第一次进刑署，不过这回不是查案子，而是作为疑犯接受调查。

　　事发之日，蒲净刚收到晏清嘉的回信，信中称他与大哥一切安好，山鉴被调到大理寺工作，自己在幽篁寨继续做师父，最初那批弟子近来越发成气候。最后，晏清嘉用几乎学问研究般的口气，严肃地询问蒲净，自己是否应该娶姬淑为妻。

　　蒲净去驿站给晏清嘉寄信，首先鼓励晏清嘉遵从本心，潜台词为：又不是我娶老婆干嘛征求我的意见；而后交待自己一切安好，但祝融今日心疾发作，请转告祝家人，问问往年如何医治。

　　对于自己的事，蒲净素来报喜不报忧，被狐妖刺杀受伤以及熔岩石的事儿，他对晏清嘉只字未提。

　　选了灵雀送信和贝壳邮筒，刚将信寄出去，背后哗啦啦的脚步声响起。商雨辰带领一众法师一脸不解地站在他面前，胸前星玉髓熠熠生辉：“你也会逛窑子？”

　　蒲净愣了愣，商雨辰雷厉风行地大手一挥，“拿下。”

　　蒲净见着一众法师涌上来给自己扣上锁链，面露不解：“不知商将军为何捉我？”

　　商雨辰神情复杂：“董郎苑的俊阳死了，你是疑犯，走吧。”

　　“俊阳死了？”蒲净悚然。

　　商雨辰道：“刚派人去董郎苑问过，昨夜俊阳不在苑中，有人看见你把他带出去过夜。第二天早晨，他就死了。”

　　蒲净凝眉，“我请他出去喝酒散步罢了。”

　　商雨辰道：“莫要与我解释，此案由霍卿负责，有什么辩词你跟他说。”

　　蒲净被商雨辰押着往前走，轻声叹息：“商将军，虽然你不愿听解释，但有件事，或许你会想知道。”

　　商雨辰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蒲净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贺咸。”

　　商雨辰怔了怔，侧过脸来。

　　蒲净轻声道：“靠的近一些，别让他们听到。”说罢用眼神示意周围的法师。

　　霍卿刚从董郎苑收集证词回来，路过水晶宫，阳光之下，玲珑剔透的宫身被折射出琉璃般的幻彩。

　　“议会成立之初，百名水系神徒共同凝筑成这座水晶宫，为官员办公所用。霍卿，廖华，柳焕煜，你们可知为何先祖执意要将它建成透明的？”

　　霍卿抬起头，恍惚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风华正茂，在水晶宫折射的光辉下，那人也在发光。

　　“我们的权利，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诸般政务需公开透明，因为百姓选择了我们，我们有义务让他们知道事务的真相。”

　　霍卿侧过脸，见廖华在他身边弯着笑眼，看着还有几分稚气：“不错，身为侦查官，就应为百姓、为民主！在我心中，沁灵的职官都当像连执官一般心怀百姓，像您与您的先祖一般。”

　　廖华是他们三人中性子最活泼的，霍卿和柳焕煜都只是微微点头。虽然霍卿面上未表现出什么，可光辉下那个风华正茂的身影，就是他心中的明主。

　　史载中，水系魔法的创始者连熙和是位民族英雄，为抗击赤奴，拯救沛龙族，苦心研究水系魔法，还曾遭到火系魔法创始人的俘虏。那么连熙和的后裔，也当是如此了不起的人。

　　他笑了笑，光辉中的人全部化为幻影。水晶宫还是那个光辉的水晶宫，金陵广场还是那个繁忙的金陵广场。

　　放眼望去，金陵广场上冰雕耸立，被拥在最中间最高那位是连熙和，而他的后裔连峥也在其中。

　　金陵广场与街道交汇之处，立着一块木质公榜。这块公榜是个让霍卿头疼的东西，几乎所有的狐文信都是在这块公榜上找到的——除了蒲净遇刺那回，狐尾镖直接插在背上。

　　霍卿将目光略移，忽然瞥见一抹火红的衣影。祝融懒洋洋地杵在广场上，一边踢石子一边踱来踱去。

　　祝融陪蒲净回来后一直在当无业游民，不去商雨辰手下应卯已经有些时日，蒲净解释说祝融需要休养，商雨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看来，他还不知蒲净被抓，正在悠闲地晒太阳。

　　霍卿瞧着祝融，想着祝融或许知道蒲净昨夜的行踪，便走上前唤住他：“祝公子为何在这里，蒲净没跟你一起么？”

　　祝融打了个哈欠：“别提了，提他就来气。昨晚出去找董郎苑那个小白脸，一晚上没回来。霍长官你不知道，我刚认识蒲净时，他连男女之事都不懂，现在怎么混成这样……”

　　霍卿咳了一声，对祝融道：“你的意思是，蒲净彻夜未归？”

　　祝融警惕道：“怎么了么？”

　　霍卿沉默片刻，决定告诉他实情：“俊阳公子死了。”

　　祝融怔在原地，霍卿凝眉道：“因为蒲兄昨夜和他一起，所以也被刑署叫去问话。”

　　祝融半天才说出话：“你们不会怀疑他吧？此案你是主审么？”

　　霍卿犹豫片刻，点点头。祝融突然死命握住他的胳膊：“不可能是他，你了解蒲净是什么样的人。”

　　霍卿低下头，“我也不觉得是他，只是他暂时无法摆脱嫌疑。不如你随我来刑署，尽早替蒲兄澄清。”

　　祝融看着很焦急，连连点头，快步跟上。霍卿与他同行，忽然觉得他有些不对劲，紧盯着他，“祝融？”

　　话音刚落，祝融突然脚下踉跄着摔倒在地，紧紧捂着左侧胸口。

　　霍卿连忙跑上前扶，“祝公子，你……”

　　祝融紧皱着眉头，大口喘气，胡乱抓住霍卿的袖子：“我、没事……”

　　霍卿听蒲净提起过他的病情，紧皱眉头：“带药了么？”

　　祝融摇头：“没……没事，先去找蒲净……”说罢挣扎着要站起来，刚走没两步又摔倒。霍卿只好又扶他起来：“没关系，蒲净暂时不会有事。你先回去拿药吧。”

　　祝融再度抓住霍卿的袖子，磕磕绊绊道：“霍卿……蒲净……交给你了，千万……”说罢眼一翻，昏了过去。

　　霍卿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种状况，心道蒲净和祝融二人交情如此之深，蒲净出事把祝融急得心病都发作了。他赶紧就近把祝融送到一处药房，让大夫看祝融的病情。

　　大夫让祝融在阁间躺下，试了试脉搏心跳，答道：“应当是急火攻心所致，并无大碍，修养些时日即可。”

　　霍卿道了谢，因有公职在身，只好先将祝融托付在此，先去了刑署。

　　霍卿和大夫相互行礼告别，大夫重新回柜台拨起算盘。半炷香的时间刚过，忽然看见阁间的布帘子被挑起，祝融捂着胸口扶着墙出来，道：“大夫，我不疼了，先回家去了。”

　　大夫目瞪口呆：“公子先好生歇着，刚刚心疾发作，恢复需些时日——”他说修养些时日即可恢复，没说半柱香的时间就能恢复！

　　祝融站直身子，猛拍胸脯两下，看得大夫心都疼，“不疼！安啦，我慢慢走回家歇着。哎，刚才那人给你钱了吧。”

　　大夫点点头，还想挽留，祝融大摇大摆越过门槛，朝后面挥挥手，左右瞧了瞧，转个弯，撒丫子就跑。

　　大夫欲追，到门口时却再也找不到祝融了，无奈地直摇头：“罢！罢！哪儿来的怪病人，病入脑髓，不可医也！”

　　祝融在人群中乐颠颠地跑，跑回金陵广场，继续慢悠悠在那边晒太阳，心想霍卿还算有良心。看来作为祝奕的儿子，他还是从父亲那儿继承了一样——装病。

---

作者有话要说：　　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