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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骨生花(4) ...

  •   诃泽压下豆浆的吸管,正色道:“关于孙家的情况,唐小姐怎么看?”

      “这个……”唐山月有点为难,说:“这孙家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啊。”孙宏意就没有和她说过孙家什么情况,她了解个屁啊!

      诃泽:“……孙宏意没有和唐小姐说吗?”

      唐山月摇了摇头。

      诃泽沉默片刻,又若无其事的开口:“孙老板生病了——这病来得蹊跷,看了很多医院,都说不出原因来。”

      “他病了之后,就开始经常说胡话,嘴里常常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形容可怖。”

      “孙家雇佣的阿姨好几次撞见孙先生在屋子里一个自言自语,手舞足蹈。”

      唐山月咽下嘴里的包子,说:“这不能说一定就是邪祟作怪,也有可能是孙老板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这里出了问题。”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指完唐山月忽然想起,诃泽是个瞎子,看不见,她连忙悻悻然放下手。

      诃泽笑着点了点头:“唐小姐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孙家的小女儿有一次撞见她爸爸在后花园的池子旁边,搂着一具枯骨说悄悄话。”

      唐山月喝豆浆的动作一顿,脸色有点发白:“真的?”

      后花园的池子旁边?不就是她昨天在阳台上看见的地方吗?

      诃泽:“自然是真的,孙瑶瑶现受到了惊吓,还在医院里躺着。我前天去看过她,是邪气侵体引发的风寒……”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回了孙家的新房。

      唐山月几口咽干净嘴里的包子,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还是要下一趟后院的池子。”

      诃泽含笑点头:“所见略同。我……”

      “诃先生看不见,多有不便,这次下水还是我来吧。”唐山月拍拍手上楼去准备东西,诃泽没说完的话就这样被无视了。

      他看着唐山月的背影,掩在墨镜之下的翠蓝眼眸中有微光流转,正如孔雀绚烂的尾羽,神秘而美丽。

      “难得一见,你还真是半点没变。”

      诃泽的声音很低,压在喉咙里面,只有他自己能听见,里面透着怀念与长久的眷念——仿佛跨过漫长时间,与恋人久别重逢的第一句问候。

      她上楼收拾东西下来的时候,发现楼底下的人居然还挺多——诃泽和那个熊孩子赵嘉兑,孙宏意,还有许妳,都齐了。

      孙老板和孙瑶瑶两个病号估摸还在床上躺着,没来也正常。

      孙宏意打开一个袋子推到唐山月面前:“这里面是一些潜水装备……虽然池子水不深,不过你还是穿上吧,安全一点。”他眉头紧锁,满脸的不赞同。唐山月猜自己下来之前,这人肯定和诃泽发生了争执。

      “好。”事关人身安全,唐山月肯定不会和他客气,接过袋子去换了。

      一行人来到后花园的池子旁边。

      池子年久失修,无人打理,水里的睡莲开得茂盛,遮住了水底的情况。

      唐山月拨开莲叶看下去,底下幽绿的一片,长满了水草。她之前下去过一次,又是从小的好水性,并不怕被水草缠绕住手脚。

      “等等——”

      诃泽忽然叫住她;唐山月转头摘了护目镜,疑惑的看着他。诃泽走到她身边蹲下,手上拿着一条暗红色拇指粗细的麻绳,摸索着把它绕在了唐山月腰上。

      大约是因为看不见的缘故,栓绳子的时候,诃泽的手若有若无的撩过唐山月腰际,摸得她有点痒。

      绕完一圈,末端打了个活结,诃泽松开手道:“好了,下去吧。”绳子拴在唐山月腰上,另外一段稳稳的被他握在手里。

      不知为何,这截绳子栓在身上,唐山月居然无端的生出几分安心来。

      她笑眯眯的对诃泽挥挥手:“谢啦。”

      说完掉头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在水底下总会让人有一种微妙的失重感。唐山月拨开阻碍视线的水草,朝着记忆中的位置游过去——在碧绿水草缠绕的一团里,隐约可见苍白的颜色。

      她自知找对了方向,加速游了过去;扯开团团水草,唐山月终于再次见到那堆白骨——但是这一次,白骨之上,再无朱砂印!

      唐山月暗道不妙,转身就打算游回去;刚一蹬腿,就发现自己腿上不知何时,居然已经缠满了厚厚的一层水草!

      她连忙弯腰去扯,手臂上居然也被水草缠绕覆盖!唐山月不敢大力挣扎,生怕诱更多的水草缠上来!

      忽然小腿上一阵剧痛传来!唐山月嘶了一声,低头看去,却看见一具白骨大张着嘴,正一口咬在自己腿上!

      暗红色的血液涌出来,把四周的水都染成了红色!

      艹!

      唐山月心底骂了句脏话,挣扎着扯掉头套,咬破自己指尖,两手合拢掐了个手决,一指点在白骨头顶!

      一点血迹艳如朱砂,粘在白骨头顶,瞬息之间点起森绿鬼火!白骨松了嘴,四周渐响起尖锐刺耳的女人哭泣声!

      几乎是同时,那些水草松开了唐山月。她没了头套,连呛到了好几口水,顾不上收拾那枯骨,连忙转身往岸上游去!

      凄厉叫声更盛,唐山月连忙捂住自己耳朵,腿上钻心的疼,她有些脱力的往下跌了两步;这时她腰上的绳子一紧,拽着唐山月硬生生的又将她拖上去!

      “咳咳咳——”

      刚一呼吸到空气,唐山月立刻剧烈的咳嗽起来!

      面前伸来一只手,她也没有注意是谁,顺势抓着那只手,借力站了起来。

      赵嘉兑看着头顶水草狼狈不已的唐山月靠在诃泽身上,满脸错愕——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先生好像是有洁癖的吧?

      诃泽浑然不觉其他人错愕的目光,皱眉替唐山月摘下头顶的水草:“底下怎么了?”

      “朱砂印没了。”唐山月抹了把脸上的水,气息不稳,被咬的右腿不自觉的打颤。

      她说:“没有朱砂印压着,难怪她能出来作乱。现在要么重新给她把朱砂印画上去,要么把她彻底超度了。”

      当然,唐山月还有个问题,压在心底没有问出来。

      上次她下水时曾经仔细看过,朱砂印虽淡,却十分牢固,再撑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更别提她还特意给它又加固了一次。

      但这次再下水,下面的朱砂印却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说不是人为,唐山月是绝对不信的。

      “你腿受伤了。”

      诃泽忽然开口,唐山月一愣,低头看见自己小腿上那个深可见骨的牙印,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血。

      “没事,小伤,我回去处理一下就行了。”

      唐山月笑着摆摆手,同时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有点心虚的看着诃泽胳膊。

      他雪白的衬衫袖子,上面都是唐山月刚刚靠着印下的水痕,还有几个浅绿色的水草汁印子。

      孙宏意大约是良心发现,连忙开口:“我那边有……”

      诃泽:“我屋里有伤药,专门处理这种伤口。我帮你上点药吧。”

      说着他挽起袖子,恰好把脏了的那一边袖子卷起,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唐山月一愣,随即笑了:“那就麻烦诃先生了。”

      诃泽摇摇头,问:“你先自己走两步,看看能不能走。要不要我扶着?”

      唐山月连忙摆手拒绝:“不劳烦您,走路我还是可以的。”说着她走了一步,小腿上钻心似的疼;诃泽皱眉走过去架起她胳膊:“我扶你,走吧。”

      诃泽看着清瘦,但力气却格外的大,唐山月动了动胳膊,没能甩掉他。

      “要实在疼,我抱你也可以。”

      诃泽满脸认真,说出这句话时不似玩笑。唐山月端正了神色,道:“不大疼,你扶着我就行了。”说完她窥了眼诃泽,他长眉微皱,没有再说什么。

      孙宏意连忙追上来,问:“水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很厉害吗?”

      赵嘉兑跟在后面,翻了个白眼:“你是眼瞎吗?当然是极凶的脏东西,不然我们先生会……”

      “赵嘉兑!”

      诃泽侧目看了小屁孩一眼,赵嘉兑立刻鹌鹑似的缩起脖子,嘴巴闭得比蚌还紧。

      孙宏意听得一头雾水,继续追问:“诃先生……这……难道您答应帮忙,其中还另有隐情?”

      诃泽垂眸,扶着唐山月肩膀,眼角余光看见她几乎都要把耳朵竖起来的模样,面色柔和下去,甚至带了点温润的笑意。

      他说:“来此地,会故人。帮你,只是顺势而为。”

      不知道是不是唐山月的错觉,她老觉得诃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墨镜底下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唐山月心底就暗自好笑,先行否决了这个可能性:瞎想什么呢?他一个瞎子,有个屁的目光!

      看自己,大约也是下意识的动作使然。这样看来,诃泽的眼睛应当不是先天瞎的。

      诃泽把唐山月扶回他休息的房里——诃泽的房间很简单,除了客房本有的装饰物,就只剩下一个简单的灰色行李箱。

      他打开行李箱,从一堆大包小包的瓶瓶罐罐里找出一个木制方形盒子;盒子约有巴掌大,上面有明显的木纹和香气。

      “这是什么?”唐山月饶有兴趣的看着诃泽打开盒子,里面是淡红色的膏体,散发着与木盒本身相似的香气。

      诃泽指尖挑起一点膏药,眉尖轻皱:“伤口在哪?”

      唐山月这才想起,面前的人还是个瞎子!她干咳一声,握着诃泽的手腕牵引他,诃泽的手腕有点冰,唐山月刚摸上去,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唐山月:“嘶……你好冰——”

      诃泽已经摸到了伤口的位置,他虽然看不见,但是上药的动作却温柔又熟练。听见唐山月嘶了一声,他轻笑:“天生体质如此,后来长期与脏东西打交道,久而久之就这样了。”

      他为了方便给唐山月上药,干脆半跪在地,低头时露出一截脖颈,白皙修长。

      隔着一层脆弱的皮肤,唐山月甚至能看见底下若隐若现的血管。

      她不得不承认,诃泽当真是个极好看的人。这种昳丽无关性别,就算诃泽的脸完全不是她的胃口,但见面第一眼,唐山月仍旧是心生惊艳,恍若隔世惊鸿一瞥,念念不忘。

      淡红色的药膏一触及伤口就融了进去,发白骨肉上隐隐约约的黑气瞬间消散。

      诃泽认真的给她打了绷带,叮嘱道:“这两天不要碰水,每隔两天要过来换一次药。”

      “那个东西现在很可能盯上你了,你这几天最好小心一点。”

      说完他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唐山月打量的目光;诃泽面无表情,恍若未觉的继续问:“记住了吗?”

      倒是唐山月感觉到几分不好意思,耳根发热,先转开了目光:“记住了……多谢你的药。”

  •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不收藏的都是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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