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浴缸里的人鱼先生》yesplease

1、neighbour

　　“隔壁搬来了新邻居，”梅一边煎肉饼一边说，疏于打理的长卷发被她随便地扎起来以防遮挡视线，“好像是一个生物学家。——你不是对这方面有兴趣吗？有机会可以去拜访一下那位先生。”
　　她面相很年轻，身材窈窕，是个难得的美人。只是头发散乱，戴着大而圆的眼镜，这让她显得有点儿不修边幅。

　　“好的梅姨，”彼得闷闷地说。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还带着点儿稚气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低落。

　　“怎么了？”梅听他语气不对，转过头来看他，“你心情不好吗？同学欺负你了？”

　　“没有。”彼得否认说。他揉了揉脸振作起来，“只是闪电总是和我对着干——这没什么。你……你烤箱里是不是烤了苹果派？好香。”

　　梅笑起来，转回去看了一眼煎着肉饼的平底锅，“应该已经烤好了，等会儿你送一个去给隔壁的先生尝一尝。”

　　“好吧。”彼得忧心忡忡地说，“我刚刚回家的路上看见他了。他……他有点儿……我不知道怎么说好。有点儿阴沉，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搞科研的人总有点这样那样的毛病。”梅不以为意，“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以后少和他来往就是了。”
　　“不过今天的苹果派你还是得送。”她补充说，“我烤太多了，吃不完。”

　　梅话音刚落，就听见窗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什么东西？”彼得和梅都被吓得震了一下，梅手里的平底锅在电磁炉炉面上磕出了清脆的一声响。彼得拉开窗帘往外探头，看见邻居家的烟囱里往外飘起了细细的烟。
　　“要不你现在就去吧，”梅惊魂未定地放下平底锅，转身去把厚厚的烘焙手套递给彼得，“顺便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其实这件事有点儿尴尬。彼得两分钟之后端着热气腾腾的苹果派，站在邻居柯克先生家门前想，要是我做实验把家里炸了，一定不想看见任何人。
　　他很是犹豫了一番，用没戴厚手套的右手试探性地按了一下门铃。

　　“谁？”门里传来男人烦乱的声音和脚步声。彼得偏过头仔细辨认，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怪怪的水声。
　　不过这位坏脾气的邻居很快把门拉开了，隔着门链很不耐烦地盯着彼得。他浅绿的眼睛从门缝里露出一只来，这绿色带着一种微妙的黄调，显得几乎有点凶恶。

　　彼得触电似的迅速抬起头来，感觉自己像做了什么坏事，下意识地不想被发现自己刚刚试图偷听的动作。
　　“你好？……”彼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住在隔壁的彼得·帕克，梅姨刚刚烤了苹果派所以——”

　　他实在太尴尬了，下意识地把手里的苹果派举高给门里的柯克先生看。里扎尔·柯克那双让人不舒服的眼睛往下微微一动，视线在苹果派冒出的热气上停留了一会儿。
　　“好吧，”柯克解开门链，勉为其难地说，“多谢你。”

　　他伸过手来，似乎是想要把苹果派从彼得手里接过去然后重新一把关上门——不过苹果派散发出的热度阻止了他。就在柯克先生迟疑的半秒之中，楼上忽然又是一声巨响。
　　不知道是不是彼得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在巨响之前又听见了隐隐的水声。

　　“真他——”里扎尔·柯克焦头烂额地把彼得从外面揪进来，重重地摔上了门，指着客厅里的茶几，“你坐在这儿等我一会，哪里都别去，不要跟上来。”
　　他扭头就往客厅里的楼梯口走要上楼去看，半路还转回来恶声恶气地警告刚要把手里滚烫的苹果派放下的彼得：“就坐在这！”

　　“好的好的——”彼得几乎要把手举起来了，“好，我就坐在这。”
　　他看着柯克先生急匆匆地上了楼梯，坐到沙发上脱下手套甩了甩手。这样响的爆炸声，会是什么事故？彼得漫无边际地想，梅姨说柯克先生是个生物学家，不过这动静听起来像是什么危险的化学实验。
　　他随即嘲笑起自己的想象力来，哪个成名的生物学家会把能够引发爆炸的危险化学品不加保护地留在无人看顾环境中呢？

　　不过实在是太奇怪了。彼得坐在硬邦邦冷冰冰的木沙发上侧耳听着楼上的响动，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迟疑地站起身来。
　　我生物和化学都学得很好，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点了点头似乎试图以此来增加对自己的说服力，也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对，我就是想帮个忙。彼得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走上楼梯，催眠自己：是梅姨说要和邻居好好相处的，也许柯克先生会高兴也说不定呢。
　　他一路探头探脑地摸到二楼尽头的房间门前，柯克先生气急败坏的低声咒骂正是从这扇门里传来的。彼得抬起来正想敲门的手鬼使神差地在空中停了停。他犹豫了一下，趴到门上仔细听，这时的水声很明显了。

　　这水声有点怪怪的，不是那种水龙头放水的声音，像是一个巨大容器之中液体被扰动发出的声响。但这种声响并不清晰，闷闷的，就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似的，听不真切。
　　“这周第三次，”彼得听见柯克先生愤怒的声音，“反正精密仪器都会被你毁掉，不如就只留下电击器好了！我迟早把你——”

　　彼得被他恶毒的语气吓了一跳，尴尬地直起身来，门内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不堪入耳的一连串咒骂。他有点儿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敲响门了。
　　或许回到楼下乖乖坐着才是比较安全的选择。彼得想。

　　然后他听见房间里那种闷闷的水声忽然变得剧烈了，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大的炸响。彼得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从柯克先生一瞬间停顿之后变本加厉的大骂声中回过神来，连忙敲了敲门，一边推门一边大声询问：“柯克先生？你还好吗？”
　　他没能把门推开，柯克先生反应迅速地转身抵住了门，彼得只来得及看见一块巨大的玻璃里波光荡漾，好像有什么流光溢彩的东西一闪而过。

　　像是什么宝石的反光。
　　柯克先生注意到彼得越过自己注视着室内的视线，警惕地挪动了一下挡住他，恶声恶气地说：“我让你乖乖坐在底下！”

　　彼得回过神来，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那点儿反光，一边尴尬地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柯克先生，我只是觉得我也许能帮上忙。你知道我是中城高中的，我生物和化学都学得很不错，所以——”
　　他在柯克先生刻薄的注视中窘迫地合上了嘴唇。

　　“我发誓我再也不和他打交道了。”三分钟之后重新出现在梅面前的彼得愤愤地整理着自己被揪歪了的连帽衫，试图拍掉由于离开得过于仓促而撞上树墙沾到的叶片和泥土，“这太过分了，我只是想帮个忙——”
　　“他好像在家里造了个大型水族馆，我没有看清。”彼得絮絮叨叨地跟梅比划，“一整面墙那么大！我都还没看清里面有什么，也许是一条鳞片很好看的大鱼？我不知道。他就把我丢出来了。”

　　他显然有点儿委屈，棕色的卷发没精打采地贴着他的眉毛。“我不应该不听他的跑上楼，”彼得承认说。

　　本想教育他尊重别人私人空间的梅一听这小可爱委屈巴巴的自我检讨，一下子就倒戈了。
　　“绝大部分是他的问题。”梅同仇敌忾地说，“他太不礼貌了——好啦甜心，我知道你只是太热心了。”

　　“我下次会尊重别人意见的。”彼得保证说。他余光瞥见茶几上一个珐琅的花瓶，走了一下神。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鱼。彼得想，要是柯克先生脾气好点儿就好了，也许他会愿意让我也欣赏一下自己的家庭水族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