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后》墨竹棽

233、收人心

　　一天下来，杨芷馨把连子心与青叶折腾得半死，一如回敬自己刚来时候受到连子心的折磨一样。

　　连子心毕竟不是什么有心胸的人，不管是以前为难杨芷馨的做法，还是杨芷馨之前饶她一死，都早已经忘在脑后，心里只剩仇恨，不过是朱苓的话让她强忍着罢了。

　　到了傍晚，千里光那一声陛下驾到让杨芷馨等待的心终于放下了，而那一声弘训太后驾到更如同加了一层保险锁。

　　两位嫔妃双双带着近侍跪拜在地，司马炎和羊徽瑜立刻进了殿中，身后还跟着诸葛婉，有这么两个超级重量级人物在，诸葛婉自然没了平常的高贵感，如同一个陪侍。

　　“起身吧。”

　　二人道谢起身，司马炎还未说话，羊徽瑜环顾四周一眼马上就生气了，“杨美人育有龙种，怎么能住在这么个破地方？”

　　马上回顾诸葛婉，“诸葛夫人太大意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稳妥。”

　　虽然这个锅扣得莫名其妙，但毕竟是太后，诸葛婉还是赶紧跪地，连声认错。

　　还未开始解释，杨芷馨抢先说：“弘训太后殿下不忙责怪诸葛夫人，妾也是今日因为被朱太医诊断才意外发现的，诸葛夫人也非先知先能，会有疏忽也是不得已。”

　　诸葛婉投去感激的目光，杨芷馨自然也是亲和的眼神应对。

　　羊徽瑜见到当事人都求情了，自然也不好继续黑着脸，勉强点头同意，“既然如此，杨芷不如迁殿吧，邓合欢的殿装饰华贵，暂时空在那也是浪费，不如先住在那，诸葛夫人选一处上好地方作为杨芷新殿，等布置好新殿再正式搬入。”

　　诸葛婉应诺，又高兴地说：“太后殿下，妾觉得杨芷虽然受了罚，但如今应当也是知错了，再者她是元皇后同姓之妹，如今又怀有龙种，陛下不该以区区美人对待，妾觉得不如恢复杨芷夫人的身份，若是怕人议论，贵人或是淑妃也是极好。”

　　杨芷馨一听就不愿意了，这么一搞别人都会觉得自己又是冲着皇后位置来了，而且比之前更猛烈，那不是昨日重现？

　　自己可不想离开这个地方，这里这么偏僻，周围又没有高等嫔妃，要发展自己太容易了，兰韵殿那还有紫荷澈，是叶紫苏的人，而且张柠芝的空殿恐怕很快就会被赵粲安排上人，到时候自己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微笑着摇头，“妾谢弘训太后大恩，然而这样兴师动众并不能显示嫔妃之德，既然都要重新修整宫殿，不如直接修整这荷香殿吧，毕竟这地方宽敞，修饰过后恐怕比兰韵殿还要气派，而且也能让连才人同受陛下之恩。”

　　又对着司马炎说：“至于诸葛夫人所说升位，妾觉得也没有必要，当初已故徐才人有子仍是才人，而今赵美人与程美人都新诞龙子，程才人也是有孕在身，陛下皆未移殿升位，若是单单将妾升位，妾恐陛下私下要遭怨言。”

　　这个回答有点出乎诸葛婉的意料，杨芷馨应当是急切追求权势的人才对，尤其是受了这么多低微身份带来的苦，现在应当赶紧获得地位找那些三夫人报仇才对。

　　看向杨芷馨，仿佛要给她暗示一样，但杨芷馨眼里全是司马炎，并没有注意到诸葛婉。

　　羊徽瑜很高兴，“上回见杨芷便觉得脱胎换骨，如今越发觉得如此，皇帝复得此贤能嫔妃，真是幸事。”

　　司马炎当然也是高兴无比，也不顾这么多人看着，一下把杨芷馨搂在怀里。

　　极小声地在耳边说：“朕虽有嫔妃无数，少有能替朕周全大局的人，你，很好。”

　　杨芷馨没有道谢，也没有说出其他客套话，只是闭着眼带着甜蜜的笑容享受着这份拥抱和夸赞，虽然是为了我着想，但我何曾又想要他被人骂呢，他毕竟是我的丈夫。

　　做不到是他的唯一，那就争取做那个最重要最特别的吧，而且现在我做的应该还不错。

　　松开了怀抱，杨芷馨睁开眼，见到周围的人都是洋溢着笑容，自己明白，这都是因为司马炎的表态而附和罢了。

　　即便是虚情假意又怎么样，至少让她们知道以后要敬我三分，而消息传出去，会有更多的人敬我三分。

　　仍然要像之前那样拉拢自己人，但陆贵人那套害我的做法不能重蹈覆辙，应该反过来，不嚣张跋扈，用恩德来亲近别人，这才能真的收获自己人。

　　依旧没有去看诸葛婉，现在这个情况下诸葛婉真的连根葱都算不上了，杨芷馨只是看着羊徽瑜，她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这才是真正能让杨芷馨安心的东西，也摆出腼腆的样子，让羊徽瑜更喜欢了。

　　“既然如此，便将此殿逐步修整，务必不可打扰到杨芷休息，身边只有一个侍从实在不够，还是多拨几个过来吧。”

　　杨芷馨可不想有人过来分了连子心的活，赶忙摇头说：“连才人心善又贤惠，一日下来把妾照顾的很好，妾不愿她人过来添乱，不如还是让连才人继续照顾妾吧。”

　　“不必过分谦逊，终究是人太少了。”

　　“弘训太后疼爱，妾感激在心，然而现在生活尚能自理，实在不必，等过个几月弘训太后不派人来妾也要去求了。”

　　羊徽瑜太满意杨芷馨这份姿态了，言听计从，司马炎见到女人们已经把事情定下了，于是也对着连子心说：“此事不可疏忽，既然杨美人信任你，你务必把事情做好。”

　　皇帝都这么说了，连子心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也只能遵命。

　　司马炎和羊徽瑜很快就走了，跟随的诸葛婉自然也是一样，虽然给杨芷馨眼神暗示，暗示她做得不对，但杨芷馨一直都是满面信心的样子，诸葛婉暗自不满杨芷馨瞎猫碰上死耗子做对了一回，但也无可奈何。

　　众人都走了，杨芷馨这才顾及到连子心，见到她已经在爆发的临界点了，杨芷馨明知故问，“莫非连才人哪里有疑惑？”

　　“杨美人为何非要妾来照顾？宫中侍女比妾擅长许多。”

　　杨芷馨得意洋洋，“自然是要让陛下觉得我贤良淑惠了。”

　　“你！”

　　“我怎么了？你毕竟也没有高位嫔妃依靠着，还想和我叫板？”杨芷馨摆出阴冷，“你不过是个才人，既然同在一殿，服侍我这个美人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怎么，以前已故柴美人可以，我现在便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而是不服气，以前柴瑚虽然也是美人，可一是见不到皇帝太后，二是没有这些高位嫔妃和尚宫帮着，三是更没有怀着龙种，美人和才人差距也不是特别大。

　　现在杨芷馨这个美人把这三条全占了，早就让连子心嫉妒到发狂，现在还如同耍弄为难一样的来使唤自己，哪能接受的了。

　　尤其她不是夫人，还只是个美人。

　　想了这么多，连子心知道这也是白想，皇帝的命令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哪怕是赐死都得谢恩，如今只是照顾别人，不服从还想干嘛？

　　而且这个杨芷说得对，我没有一个高位嫔妃护着，之前有董葵才能那么嚣张，现在即便是她来让我害杨芷，我恐怕都不一定敢了。

　　杨芷馨怀孕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后宫，嫔妃们都以为杨芷馨马上又要登天了，有些低位嫔妃甚至害怕杨芷馨又要开始在后宫作孽残害她们，但等了几天过去，竟然什么变动都没有，只听说那不起眼的荷香殿开始装修了而已。

　　叶紫苏仍旧在帮着杨芷馨，似乎试图挽回和杨芷馨的关系，于是告知左棻是杨芷馨的谦逊，请求扩散。

　　左棻同意，宫中低位嫔妃得知消息，想到杨芷馨之前跪拜柴瑚饶恕夏天舞，都觉得杨芷馨这一罚真的变成个好人了。

　　茹湘殿，赵粲听了诸葛婉近侍薏苡描述了杨芷馨那天的言行，心里又急又气。

　　“这贱人又想韬光养晦，把孩子生下来？”

　　“想必是如此。”

　　赵粲有点心慌了，杨芷馨的这个孩子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皇子的最大敌人，虽然她只是一个美人，但她特殊的身份根本不能把她只当一个普通的美人看待。

　　必须要除掉才行。

　　薏苡告辞，内殿只剩赵粲和蝉衣两人了，赵粲直接就说：“杨芷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

　　蝉衣吓了一大跳，若是以前，赵粲说这样的话倒没什么惊讶，但今时不同往日，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赵贵嫔莫要冲动，如今皇帝陛下和弘训太后殿下都十分看重杨美人的龙种，肆意残害恐怕要遭重罪！”

　　赵粲看到蝉衣跪在地上诚恳叩首，心里也凉了半截，嫔妃怀孕都是被重点保护，就算是那个程才人自己都不敢肆无忌惮让她小产，何况是杨芷。

　　“不，这个孩子必须没了。”

　　杨芷馨和程才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如今又在宫中深得人心，实在太过危险，就算是要冒险，也必须把这个孩子除掉。

　　蝉衣也不是因为懦弱才阻止赵粲，眼见赵粲要一条路走到黑，赶紧又说：“如今弘训太后下令所有嫔妃不得进入荷香殿，已故邓才人已经不在，赵贵嫔能派谁去行事？”

　　赵粲也自然不是冲动，冷笑一声，“没事，还有人可以，随我走一趟吧，此事我必须亲自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