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后》墨竹棽

231、怀疑

　　杨芷馨不停地否认，叶紫苏只是在旁边装出一贯怯懦的样子，心里又开始嘀咕了。

　　诸葛婉说得没有错，如果不是她的话，合欢姐姐在到这里之前就定了死罪了，她会求情肯定还是想继续利用合欢姐姐辅佐她，应当不至于会要她死。

　　所以是赵贵嫔吗？

　　诸葛婉一直瞄着叶紫苏，在她看来叶紫苏已经吓傻了，心中的想法已经十拿九稳，最近这两个人春风得意又联系紧密自己是听说的。

　　“好了，既然没有证据，我便也不继续为难你们了，已故邓才人的遗物虽然不多，不过我已向陛下诉说，你二人与她情深，便替她收着吧。”

　　杨芷馨看着邓合欢只有备用的一套衣服，一些梳子之类的日常用品，想到她入宫就命途坎坷，到最后只留下这些东西，不禁又垂泪了。

　　诸葛婉叹息，“不必伤心了，我知你心中仍是念着她，不如替她打扫干净这个地方，也能让她走得不那么狼狈。”

　　杨芷馨含泪点头，如今虽然做什么都换回不了邓合欢的命，但是能为她做一点事情也算是寄托自己的哀思吧。

　　诸葛婉苦笑满意，又对着叶紫苏说：“叶修容也不必伤心了，你是三修，为一个才人打扫与整理遗物不成体统，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到时候让杨美人把已故邓才人的东西也送你那。”

　　叶紫苏明白了，这是要支开自己，她恐怕又要给杨芷馨洗脑了，让她和自己产生隔阂。

　　那天侍寝不也是玩的这个花招么，这次我的身边没有了青黛，她于是直接从芷姐姐身上下手了吗？

　　没有任何不满的样子，也没有任何拒绝的姿态，甚至一点为难也没有，叶紫苏不想让诸葛婉起疑，现在自己在诸葛婉面前最大的优势就是她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她的心思已经被发现了。

　　盯着杨芷馨的眼睛看着，叶紫苏仿佛在传达要杨芷馨相信自己的信号，但杨芷馨的眼睛里除了悲伤已无其他，叶紫苏不能说话，只好独自离开。

　　杨芷馨默默开始做起了事情，诸葛婉就坐在床边看着杨芷馨一点点做完，杨芷馨也觉得心里压力极大，因为诸葛婉的眼睛里还是带着微怒，分明没有完全相信。

　　“诸葛夫人，妾已经做完了，这些东西就容妾带回荷香殿了。”

　　诸葛婉点头，“不忙走，还有事问你，此处无人，可姐妹相称呼。”示意杨芷馨先放下东西。

　　杨芷馨知道还是要询问邓合欢的事，难得可以单独说话，这也算是个机会好好解释清楚，杨芷馨放下邓合欢的衣物，坐在了诸葛婉的身边。

　　诸葛婉忽然就垂泣了，吓了杨芷馨一跳，但马上也跟着流了泪。

　　“你们三人入宫便遭人为难，我处处护着你们，如同保护自己的亲生姐妹，眼见合欢身死，我心肠如崩。”

　　杨芷馨也哭泣着说：“姐姐莫要难过，我也同样痛不欲生，姐姐越是这样说我就越难过。”

　　诸葛婉擦了擦眼泪，认真地问：“真的不是你害死了她？”

　　杨芷馨赶紧摇头，也认真地回答说：“天地为证，我绝没有干下那样的事，原本我听紫苏妹妹说合欢姐姐已经与我们重归于好，心里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要她死？”

　　诸葛婉点头，“我信妹妹，妹妹不是那心肠恶毒的人，不过若让我觉得邓合欢这样坚强的人会随意了断自己性命，我也是难以接受。”

　　杨芷馨也是这样想得，这样的逆境虽然的确有点绝望，但邓合欢终究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怎么都会不知道。

　　“我也如同姐姐想法，但事实便是如此，即便不信也不得不信。”

　　诸葛婉摇头，“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杨芷馨略微吃惊，没那么简单？难道合欢姐姐是被人害死的？

　　如同连锁反应，杨芷馨马上也觉得有点可疑了，如果叶紫苏说得是真的，邓合欢不可能会死，难不成有人过来害死了她？

　　“姐姐，现在四下无人，我斗胆一问，昨天还有谁来过这里？”

　　看着诸葛婉疑惑的脸，杨芷馨继续补充着说：“我是说三夫人，或者是九嫔，会不会是她们过来害死了合欢姐姐？”

　　诸葛婉摇摇头，“之前不是说了么，朱太医和好几个太医都来查过，就真的是上吊而死，没有什么皮外伤，也没有扭伤，不似被别人害死。”

　　赵粲之前在贾褒的死上已经吃过一次大亏了，怎么可能不小心谨慎再犯贾南风同样的错误。

　　杨芷馨听到朱苓都认定了，也没了其他想法，于是问：“那姐姐说事情并不如此简单，是发现了什么吗？”

　　“本来是觉得自杀，但是听闻你们之前特意去过一次，便觉得没那么简单。”

　　见到杨芷馨又要激动，诸葛婉赶紧稳住，“也不是说是妹妹你做的恶事，只是理所当然觉得有关联，妹妹可把昨天的事情与我说个清楚。”

　　这也算是为了洗刷清白，杨芷馨问心无愧，把见到邓合欢说了什么话，叶紫苏的做法全部告诉了诸葛婉。

　　诸葛婉仔细听着，又仔细想了一会儿，还是叹气摇了摇头。

　　“姐姐不再觉得我们可疑了吧？”

　　诸葛婉苦笑，“妹妹倒是不可疑，可疑的是叶修容。”

　　杨芷馨怎么也没想到诸葛婉会扯上叶紫苏，差点没坐稳，“怎会与紫苏妹妹有关？”

　　诸葛婉无奈摇头，“妹妹当局者迷，我这旁观者看来确实处处可疑，若是按照叶修容的说法，邓合欢怎会自戕？既然她还是自杀了，那说明叶修容的说法是假的。”

　　杨芷馨沉默了，诸葛婉的话不得不让自己好好思考起来，而且越想越有道理，既然不是有人过来害死了她，那就是自杀，按照叶紫苏的描述是不会自杀的，那就是描述有误。

　　方才自己也有过一瞬是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太过伤心并没有继续想得太多了。

　　“是···是她判断有误吗？”

　　诸葛婉叹气摇头，有点着急的样子，“妹妹想得简单，人之喜怒，差距何其之大，怎会有人判断有误？把难过看成高兴？”

　　太有道理了，杨芷馨觉得自己就是在给叶紫苏找借口，而现在连一个借口都站不住脚，

　　叶紫苏在欺骗，邓合欢根本没有同自己和解，反而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了。

　　“紫苏妹妹为何要骗我？”

　　诸葛婉又认真想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也不甚了解，恐怕只能猜测，或许是她们之前结怨过？”

　　杨芷馨回想了一遍，点了点头，“合欢姐姐曾经向陛下谗言，使得陛下责怪了紫苏妹妹，从那时候起，紫苏妹妹一下便不得宠了，持续了好长时间。”

　　诸葛婉长长叹气一口，“难怪，这宫中女人，最怕的就是陛下失了宠爱，邓合欢这样做，和杀了叶紫苏有什么区别，也难怪她会怀恨在心。”

　　杨芷馨睁大了眼，不是吧，怀恨？难道是紫苏妹妹导致合欢姐姐自杀的？

　　“姐姐是说，紫苏妹妹做了什么？”

　　诸葛婉点头，“恐怕叶紫苏那天并非说了让邓合欢与妹妹和解的话，反而是刺激了她，应当必定会要她死之类，邓合欢孤傲之人，肯定不能坐等受辱屈死，不如自我了断落得干净。”

　　听上去太扯了，但是却又不得不信，因为除了这样的情况杨芷馨实在还想不到其他。

　　“紫苏妹妹为什么要这样？她不是已经与我和好了吗？”

　　诸葛婉又是一声无奈叹息，“傻妹妹，我何时说她背叛你了，她只是为了过去的仇恨借机害死了邓合欢罢了，而且邓合欢如果扶持妹妹，以她的聪明才智，很快妹妹就会依赖她，到时又要把叶紫苏置于何地？”

　　杨芷馨如同失了神，嫉妒吗？终究还是逃不过这样的想法，我都会嫉妒，紫苏妹妹怎么不会？她也是女人啊，刚才看我的眼神里，好像是有点嫉妒的样子。

　　心情很沉重，杨芷馨就像个无助的孩子，看着诸葛婉说：“我并没有觉得合欢姐姐帮我之后就不需要紫苏妹妹了，谁知道她会是这样的想法，都怪我没和她好好说清楚。”

　　诸葛婉一只手扶着杨芷馨的肩膀，“这不过是人的性格罢了，连叶紫苏都不能算是错，错又怎能怪到妹妹头上来，以后妹妹小心便是。”

　　小心，这什么意思？难道紫苏妹妹还要害我不成？

　　“姐姐说话高深，还请说明白。”

　　诸葛婉满脸的怜惜，“妹妹着实单纯，也难怪受了这么多苦，叶紫苏这样的想法不是谁能改变的，甚至她自己都不能让自己改变，妹妹以前与她没有矛盾便好，若是有过隔阂，说不准她也早记在心里了，而且她现在在陛下身边做事，与前朝大臣都有过照面，谁知道她心里究竟向着哪一个，防着点总没错的。”

　　经诸葛婉这么一说，杨芷馨忽然觉得叶紫苏好陌生，自己如同一个宅女，而叶紫苏就和在外面到处交际的人，哪里能知道她一天做了什么见了谁。

　　有没有过隔阂？杨芷馨立刻就想到自己搬出竹棽殿的时候，叶紫苏跪在地上，自己坐在步辇上，那距离感和那隐藏着在冷漠下的仇恨，让杨芷馨全身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