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后》墨竹棽

225、对证

　　司马炎一声不吭，但心里已经气愤到了顶点，面前两个人是自己最为相信的人，现在态度一致声讨着自己一直想除掉的人，根本不会不信。

　　“朕知道了，等赵贵嫔生下龙种，朕再慢慢处理她。”

　　两人心里都很懈怠，因为这种承诺真的靠不住，等司马炎看到皇子皇女，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可能还记着这些仇。

　　罢了，反正眼下是反感就对了，朱苓于是把计划全部告诉了司马炎，司马炎听到赵粲这些人又拿着杨艳来勾心斗角，恨不得马上就出去将邓合欢拿下。

　　朱苓接过叶紫苏递上的药罐，很快就出了门，眼见着邓合欢已经在等着了，朱苓立刻交给了她。

　　“这便是那个罐子，明日让太医一验就能验出毒性。”

　　邓合欢不觉得朱苓敢耍什么花招，立刻就信了，“如此，我这就带去茹湘殿，等陛下查起来，你便亲自来验这东西，我可不希望你临时改口啊，不然你在陛下面前诬陷杨美人的事我会亲口告知陛下。”

　　朱苓连声不敢，两人一同消失在夜色中，但竹棽殿附近的司马炎，拳头都已经握紧。

　　“陛下息怒。”叶紫苏满脸担心，“恶人虽可恶，但不至于让陛下心中烦闷。”

　　司马炎深呼吸一口气，“我本因她是邓艾后人而特别看重，谁知竟然如此阴险。”

　　“陛下不如将计就计，一次戳穿她们，也省的再有人敢拿元皇后来当做互相争斗的工具。”

　　司马炎当然不会让自己故去的心爱女人受这样的侮辱，立刻同意。

　　茹湘殿，赵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一直以来杨芷馨被视为自己最大的敌人，甚至超过了胡芳，无非就是她有杨艳的扶持，现在竟然告诉她杨艳不想立？

　　“你确定这其中没有诈？”三观被击碎的感觉让赵粲不自觉产生了怀疑。

　　邓合欢仔细想了想，虽然这其中的确有耍诈的可能，但朱苓会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前他都能为了自保而陷害杨芷馨，现在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牺牲？

　　“赵贵嫔，妾仔细想了想，朱太医应当不会为了杨美人而自寻死路，不然他之前何必污蔑杨美人？”

　　赵粲点头，又问旁边的蝉衣：“当局者迷，你听了觉得如何？”

　　蝉衣想了一会儿，说：“元皇后本就是不治之症，杨美人不管如何都能继任，即便如此还下黑手，也只有发现元皇后的真正心意才会如此吧。”

　　和赵粲想得一样，这么看来司马炎在杨芷馨祸乱后宫的时候都没有去管，到最后只是下令处死，都是司马炎安排好的，答应免了杨芷馨的死罪也是看在叶紫苏的面子上。

　　这么说来我一直在拉近和叶紫苏的关系多方面照顾她，还有对付杨芷其实都顺了陛下的心意？

　　赵粲越想越高兴，感觉自己歪打正着走了一步好棋，趁这个机会把杨芷馨弄死，不但司马炎会高兴，还少了个人在叶紫苏面前嘴碎。

　　“此事缓个一天，明日我修书一封给叶紫苏，再让她对我感恩戴德一番。”

　　次日，叶紫苏以探病为由来到了荷香殿，刚一进内殿，就见到杨芷馨一脸坏笑对着。

　　“怎么样？收到了吗？”

　　叶紫苏高兴点头，“姐姐料事如神，赵贵嫔果然写信过来，说支持我管理荷香殿，而且还劝告我，说姐姐心术不正，早晚要犯下大错，让我稍稍保持距离以免被连累。”

　　杨芷馨哈哈大笑，“倒真像个大姐姐呢，只可惜她自以为聪明的做法反而是最大的败笔。”

　　拿着信件仔细读了一遍，杨芷馨无奈叹息，“赵贵嫔啊赵贵嫔，以前都是我着急，被你抓住把柄，真没想到还有反过来的一天。”

　　几天下来，赵粲为了求稳不显刻意，没有主动去告发，反倒是司马炎坐不住了，一想到忤逆杨艳的人还在逍遥法外，司马炎气不打一处来。

　　九龙殿，所有三夫人排排坐好，司马炎高坐正中。

　　“召诸位来不是为了别的，不过是朕想了解一下后宫近日的状况，如今赵贵嫔怀有身孕不便理事，治理后宫唯一有经验的也只有诸葛夫人，诸多事情压在一人身上，朕还是挺担心的。”

　　诸葛婉行礼，恭敬地说：“陛下言重了，几位三夫人以身作则，诸位低位嫔妃也都严于律己，因而宫中没有大事，妾并没有太过难办，还望陛下不要担心。”

　　司马炎满意点头，“能扛起重责，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诸葛婉美滋滋，谦虚道谢，赵粲在旁边马上就不爽了，自己只是一时把权力让出去而已，现在这个替补的好像已经当了皇后一样。

　　哼，宫中没有大事？我马上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大事。

　　故意大口叹气，马上引起所有人注意了，诸葛婉知道赵粲想要搞事，微微皱眉，司马炎也知道赵粲打算行动了，暗自冷笑。

　　“赵贵嫔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不满？”

　　赵粲阴阳怪气，“自然是有些不满，倒不是不满陛下，而是不满有些人啊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是在说诸葛夫人吧？她刚才说得有什么不妥？”

　　赵粲走到中间行礼，严肃地说：“陛下处理掉已故柴美人，这样的事还不算大事吗？”

　　司马炎冷漠摇头，“区区美人身份，不过猪狗之命，是生是死并无区别，何足道哉。”

　　赵粲继续说：“的确是如此，但是这个美人的罪却不是普通的罪，还能说是小事吗？”

　　诸葛婉感觉不妙，赶紧也到正中，“陛下，妾疏于管理，竟让宫中出现此等大逆不道的事，还请陛下责罚。”

　　司马炎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朕已经替你责罚过了，从今以后，任何人不许再忤逆元皇后，不然朕不会饶了她，不管是谁。”

　　众人领命，司马炎的话如同给赵粲吃了个定心丸，立刻又说：“陛下，事情还没完呢，有一人比已故柴美人的罪过大上千万倍，论起来可灭九族，但是身份特殊，妾都不知道该建议陛下如何处理了。”

　　司马炎明知故问，“哦？难不成掘了峻阳陵？是谁呢？”

　　赵粲摇头说：“比掘了峻阳陵的罪过还大，是亲手了断了元皇后性命，让元皇后提早和陛下分开了，妾之所以说难办，因为那人是元皇后的堂妹，杨芷杨美人。”

　　众人大惊，司马炎也皱起眉头，赵粲知道所有人都不信，于是让蝉衣拿出那个药罐。

　　“这是何物？”

　　赵粲哼笑一声，“这是为元皇宫配药所用器皿，陛下若不信，可让之前在芙蓉殿当差的侍从前来辨识。”

　　司马炎对着千里光一个眼神，千里光立刻去找人了，赵粲见到司马炎已经开始怀疑了，心中大喜。

　　“陛下应当找来太医监朱太医，验一下这东西是否有毒。”

　　司马炎一并同意，很快人都到齐了，全部跪在正中行礼。

　　司马炎对着侍从们说：“你们看看，这东西是否是当时元皇后所用？”

　　一群人轮流仔细观摩了一阵，然后齐声肯定，司马炎又让朱苓检验，而赵粲几乎都快要忍不住笑容了，司马炎看了心里更加愤怒。

　　“陛下，此物乃是普通药罐，留下的痕迹也都是药物，用来为元皇后止咳的，并没有毒。”

　　这个应答是赵粲怎么都没想到的，朱苓这样搞就是要同归于尽吗？他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什么？你···你胡说，这明明杨芷用来毒害元皇后所用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没有毒？”

　　朱苓神态自若，“确实无毒。”

　　刚想把朱苓的那些事说出来，但赵粲反而冷静了，现在一股脑来害死他，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事到如今，可不能让自己背这个锅。

　　立刻面对着司马炎，赵粲想辩解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司马炎仍旧毫无波澜，温和开口说：“你起身，朕说过，无论何时你都不许跪，究竟怎么一回事，仔细说来。”

　　这温柔地态度又给赵粲吃了一颗定心丸，现在自己怀着龙子就是无敌的，虽然有点可惜，但此时就是放弃邓合欢的时候了，谁让她办事如此不利。

　　哭泣着说：“兰韵殿邓淑妃来向妾举报，说荷香殿杨美人犯下如此大罪，妾看到证据，一时心迷于是如此，却未曾想到证据为假。”

　　说完不停哭泣，司马炎唉了一声，“不是你的错你哭什么，喊她来一问便知，朕方才说过，谁再敢搬出元皇后行阴险之事，无论什么身份朕都不会轻饶。”

　　众人跪拜应诺，于是继续在殿中等待，没过一会儿，受到召见的邓合欢匆匆赶来。

　　见到赵粲又恨又失望，还有过哭泣的样子，邓合欢感觉到事情不妙，于是跪拜在地向众人请安。

　　司马炎也懒得寒暄，甚至不喊邓合欢起身，语气冷淡如冰，直接就说：“赵贵嫔说你告发荷香殿杨美人，说她下毒弑杀元皇后，是有这样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