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后》墨竹棽

139、病发

　　许多天下来，司马炎仿佛被迷住了一样，每天都召阴香侍寝，一直到阴香来了月事才不得不作罢，这当然是那香粉的功劳。

　　赵粲十分生气，但也抓不到阴香过失的地方，加上贾南风故意劝阻，于是作罢，其他嫔妃见到赵粲都没有动作，也自然不会故意去找麻烦。

　　司马炎一天忙下来，到了夜晚又觉得寂寞难耐，千里光例行询问，但司马炎心里只想着阴香。

　　“陛下，这宫中女子多不可数，陛下怎会对阴美人念念不忘，陛下即便对三夫人暂时失了心意，也可在宫中随意寻找嫔妃啊，如此执念一人，并不像陛下平常的姿态。”

　　这么一说，司马炎仔细想想也是，但是心里就是痒痒的，不过阴香这几天都不能侍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司马炎闭目冷静了一下，想起了司马柬，连带想起了鸾凤殿，于是立刻让千里光去安排召杨芷馨。

　　杨芷馨得了命令，一切都准备好了，在正殿等待步辇到来，乌蔹莓静静在旁边为杨芷馨整理着衣服发饰。

　　“阴美人来了月事，陛下第一个就想起杨贵人了。”

　　杨芷馨不屑一笑，说：“你自己也说是因为她来了月事，吃人剩菜有什么好高兴的。”

　　乌蔹莓摇摇头说：“话不能这么说，有些人想吃这剩菜都吃不着，想想赵夫人侍寝恐怕都是上个月了，左贵嫔更是不知道哪一天的事了。”

　　杨芷馨也渐渐看开了，说起来即便换成自己的时代，有钱人也肯定不止一个女人，只不过是不公开罢了，本质有什么区别呢？而现在这个男人是皇帝，一声令下可以让一人永远富贵缠身，也能让万人瞬间丧命，自己死要面子的话，什么都不会有的，不开心的一声抱怨，也终究只是抱怨而已。

　　看了一眼乌蔹莓，杨芷馨恢复了平静，“也是，阴美人不愿争夺地位，机会还是在我的手上。”

　　“杨贵人明白就好，仔细想想也是因为南阳王来了这里，陛下如今特别关注这鸾凤殿，杨贵人也得以亲近陛下许多，诸葛夫人的方法还是好的。”

　　能不好吗？现在根本就是没有回头路了，不好也得好。

　　好在虽然有人为难，但毕竟都是言语讥讽，杨芷馨已经厚脸皮了，当时生一下气很快就忘了。

　　叹气说：“的确，但也真让我成为大家的眼中钉，好在现在还不难应付，其实我心里还是希望阴美人能争权夺势，稍稍分担一些在我身上的注意力。”

　　乌蔹莓说：“那杨贵人不如培养一个自己的人，去扰乱众人的视线？”

　　杨芷馨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学赵夫人一样在宫中随便找个就是。”

　　还没继续说下去，一边的雪上说：“杨贵人，婢女心中有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说给杨贵人听？”

　　杨芷馨如今已经把雪上当做亲近的人，应声同意，雪上立刻反问：“宫中的三夫人，少说都来了一年以上了，只有杨贵人新来，宫中的低位嫔妃虽然多，但杨贵人敢确定她们身后不是哪个三夫人吗？杨贵人主动去扶持，这不是很危险吗？”

　　杨芷馨立刻就担心了，这说得一点都没错，真要是撞见谁的爪牙，那可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不但对付不到别人，一举一动都被人事先料定。

　　“人这么多，应当···不至于那么讨巧吧？”

　　雪上皱眉说：“那杨贵人有没有想过，那低位的妃子是否会借着这个事情向赵夫人之流献媚结交？现在的形势，后宫大权还是赵夫人掌控着，陛下遇到大事，都是找赵夫人商谈。”

　　“这···”

　　上一秒还觉得自己不是非酋，现在觉得这非酋恐怕是当定了，自己虽然比赵粲得宠，但算起来也不过是司马炎消遣的人物，和赵粲这种大管家大顾问的性质还是有天壤之别。

　　乌蔹莓见到杨芷馨动摇了，顺着杨芷馨的意思对雪上问：“你说得有理，那你可有办法？”

　　雪上马上说：“邓婕妤与杨贵人关系最好，又是同时进宫互相干净，为什么杨贵人放着这么合适的人不用，在宫里随便找那些见都没见过的嫔妃？”

　　杨芷馨叹气说：“邓婕妤低调，她不愿与人相争。”

　　雪上跪在地上说：“婢女一心为杨贵人着想，所以心里想着什么便说了，杨贵人何必那么在乎邓婕妤的想法，趁着现在得陛下亲近，赶紧提拔邓婕妤，至少也要到三淑才是，这样其他人也会多多注意邓婕妤，不会全部都盯着杨贵人，再说邓婕妤地位高了，他日杨贵人如果不幸犯错，邓婕妤也能出面帮扶。”

　　杨芷馨听着很有道理，但也明白邓合欢低调的原因，就是不想被人嫉妒惹上事端，现在自己如果这样做的话，感觉像是出卖她一样。

　　己所不欲，现在却要施于人了吗？还是自己所谓的好姐妹。

　　并没有时间继续思考和回答了，因为步辇已经到了，杨芷馨坐上去，晃晃悠悠地朝着嘉福殿过去，回头看了一眼雪上，正一脸焦虑地看着自己，杨芷馨觉得雪上的确是在为自己好，不禁也有了一点私心。

　　到了嘉福殿，杨芷馨进了内殿，一眼就看到司马炎萎靡不振，赶紧到了身边，为司马炎捏肩揉太阳穴。

　　“陛下，怎么了？几日不见似乎精神不好？”

　　“会吗？倒没人和朕说起过。”

　　杨芷馨趁机献媚，声音都变得娇柔，点点头说：“陛下身边的人天天见到陛下，又不像妾这样把陛下时刻放在心上，细微差别自然看不出来。”

　　司马炎闭着眼，嗯了一声，手拍了拍捏在自己肩上杨芷馨的手，“你这么一说，朕也觉得有些累了。”

　　下令让侍从们全部退下，司马炎又问：“我好几天没去你那了，南阳王还好吧？”

　　果然是因为司马柬让自己沾了光，杨芷馨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真正切实感受到了，心里还是有点不愉快的，因为司马炎毕竟不是徐京墨，不是因为自己这个人的关系才刻意要亲近自己的。

　　这份不愉快忽然变成了一些心思，或者说一份理智，既然司马柬怎么也甩不掉了，不如就依靠着与他亲近多得一些好处，当初诸葛婉不就是这么计划的吗？

　　“南阳王一切都好，妾妥善照顾着，虽然年龄不如母子，但感情已如一般。”

　　司马炎满意点头，“南阳王聪慧，我十分看重，你能好好照看，我也放心了，我这些日子事物繁忙，没有顾上南阳王，你让他不要埋怨。”

　　都是屁话，杨芷馨清楚的很，这些日子一无新灾二无旧战，哪来什么事物繁忙，忙得都是和阴香混在一起，不过杨芷馨自然不会戳穿，只是温柔地说：“陛下不必有这样的想法，南阳王懂事，妾也耐心教导，不会让陛下失望的，倒是陛下应该多顾及她人，不能让人觉得陛下没了人请。”

　　“怎么？有人对我不满？”

　　杨芷馨赶紧摇头，抱着司马炎说：“并不是陛下想得那样，谁有那么大胆子呀，是妾看到陛下那么亲近阴美人，却不给阴美人提位，哪怕像当初徐才人那样单独一殿，妾心中都为她不平。”

　　司马炎漫不经心说：“你不知道，是她自己不愿，而且她并无皇子，美人单独一殿难以服众。”

　　杨芷馨恍然大悟一样，接着又说：“但是许多人都会和妾一样不明就里，陛下又不可能每个人都去解释一遍，到最后就会被众人以为陛下薄情。”

　　司马炎回味了两秒，点头问：“那你说如何是好？”

　　杨芷馨回答：“陛下也宠爱邓婕妤，邓婕妤却也是低位，虽然她也同样推辞陛下升迁，但妾与她交心，知道她不过是谦虚罢了，不如陛下强行将邓婕妤升为淑仪，她必然不会和阴美人那样以死推辞，她人就知道陛下是愿意升迁妃子的，这样陛下也脸上有光，不至于让人说陛下整天和低微的人缠绵在一起。”

　　杨芷馨虽然不知道胡芳为什么安于阴香是个没地位的人，如果是为了和自己争宠，胡芳自己就是种子选手了，肯定还有其他什么目的，但不管怎么样，自己能提拔邓合欢到三淑，对自己以后会是莫大的帮助。

　　司马炎精神本来就不算太好，听了杨芷馨的话觉得很是有理，也没想其他那么多，立刻传千里光在门口听令。

　　“去拟诏书，朕明日升邓合欢为淑仪，扩殿。”

　　千里光立刻听令退下，杨芷馨见到大事已成，心里高兴极了，紧紧抱着司马炎，司马炎也立刻和杨芷馨亲吻起来，两人宽衣解带，侍寝也一如往日。

　　时间流逝，司马炎极尽享受，杨芷馨也是极力地讨好，然而发泄过后，司马炎忽然咳嗽不止，连呼吸都需要发出哼哼的声音，杨芷馨吓得大惊，赶紧扶住司马炎。

　　“陛下，这是怎么了？！”

　　司马炎话都说不上来了，杨芷馨一下慌了神，简单穿了衣服就到门口大叫千里光，千里光听到声音，赶紧和几个侍从过来，看到司马炎这个样子，马上就快马去了太医监。

　　一整个太医监的太医都到来了，而三夫人们听到消息，自然也连忙赶去，西宫的羊徽瑜司马攸连同南宫的司马衷贾南风也一并到来，朱苓在平常就负责司马炎，也立刻上前为司马炎把脉诊断。

　　羊徽瑜有点耐不住，立刻询问朱苓状况，朱苓似乎不敢确认，又重复诊断了几次，忽然大惊失色，跪地磕头就说：“回弘训太后，陛下这个状况，和那些得了疫病的人一样！”

　　众人大惊，多有人失声叫喊，羊徽瑜更加慌张，立刻大声说：“你可确定？”

　　朱苓自然确定，其他几个太医也试着去把脉，然后都跪地拜伏，同意朱苓的看法，羊徽瑜一阵眩晕，琉璃赶紧扶住，接着就送羊徽瑜回弘训宫。

　　司马炎咳嗽了几声，众人赶紧哀嚎陛下，司马炎气喘吁吁，说：“朕、朕清醒着呢，都听到了，怎么会这样？”

　　朱苓说：“陛下，这疫病虽然厉害，但只有严重的人才会传染给近距离接触的人，又或是接触到了病源，陛下本是没有疫病，定然是他人传染了。”

　　贾南风立刻说：“这宫中的疫病早让赵夫人消灭了，哪里还有人能传染给陛下，肯定是你当初无能，未能诊断出陛下的疾病，耽误了陛下的治疗，如今严重了才被发现！”

　　朱苓大惊，赶紧和司马炎辩解，还没等司马炎回应，贾南风立刻下令将朱苓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