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后》墨竹棽

131、皇子

　　诸葛婉见到杨芷馨脸色不好，自然不会立刻就说事显得唐突，苦笑着说：“怕你心中难以平复，过来看看你。”

　　杨芷馨也知道诸葛婉是在提醒刚才的惨事，同样苦笑对着她说：“的确超乎了妾的想象，但事情已经发生，多想也是无用。”

　　诸葛婉点头，“皇宫之中命有贵贱，取舍之道有时便是这样不得已，你若能不纠结其中，也是好事。”

　　诸葛婉自然不是为那些侍从的死来找杨芷馨的，还是因为赵粲抢了自己的权力感到不快，再次过来拉拢杨芷馨对付赵粲罢了。

　　杨芷馨完全感觉不到诸葛婉的用心，也自然而然地顺着诸葛婉关心的话回应，说：“多谢诸葛夫人关心，只是妾看到赵夫人刻意夺取了诸葛夫人的权力，心中有些不愉快。”

　　诸葛婉微微摇头，说：“本就是赵夫人的权力，她一时忘了身份才惹陛下生气，现在暂时要回去过一过瘾，我又怎会等不及，你不必放在心上，你能刻意贬损她几句，我心里还是暗自惬意的。”

　　杨芷馨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她背地里要害妾，妾心里生气才一时嘴快，让诸葛夫人见笑了。”

　　诸葛婉当然不愿意杨芷馨只把这个事当做一次拌嘴就这么算了，摆出了认真的表情说：“你还好意思说，陛下那样赞赏赵夫人，你即便有再多的不满也应该忍了，怎敢就当面讽刺她，我和两位贵人都没敢说话。”

　　杨芷馨看到诸葛婉的样子，果然一下觉得事情大了，后怕和后悔顿起，心中很是纠结，弱弱的问一句：“赵夫人难道很生气？会一直记在心上？”

　　诸葛婉点点头，杨芷馨的心凉了半截，虽然多这一次少这一次也不会改变赵粲对自己的看法，但杨芷馨却觉得大祸临头的样子。

　　也多亏诸葛婉演的好，无事变有事，小事变大事。

　　诸葛婉问：“不过我也奇怪，为什么徐京墨对你视而不见，连我当时都担心的不得了，害怕他冲动，赵夫人明显是刻意让陛下站在你身边的，难道宿卫识破了赵夫人的用心？”

　　杨芷馨转而笑了，诸葛婉一脸懵，杨芷馨说：“诸葛夫人你绝对是想太远了，他怎么可能识破谁的阴谋，他只是一遇到打打杀杀的事就认真百倍罢了。”

　　诸葛婉半张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杨芷馨觉得很奇怪，这样的事怎么会这么惊讶？

　　刚要问，诸葛婉一下回过神，然后才笑出声，不过这笑容很是刻意，连杨芷馨都觉得尴尬。

　　诸葛婉当然感觉到，赶忙转移话题说：“倒是歪打正着了，好在能把这次的险情度过，这么说来他对你的感情还是如同当初？”

　　杨芷馨点点头，果然一提到这个话题就是无尽的沉重，也不禁有些无奈叹息，这次是躲过去了，下次怎么办？也总不至于宫里三天两头要他带兵去杀侍从吧。

　　诸葛婉见到杨芷馨苦恼，更要激起她的无助，也苦笑说：“陛下现在还算宠爱你，也非常信任徐京墨，赵夫人那些人自然不会做得太过，但我觉得她们终究是不会放过你的。”

　　一语中的，杨芷馨果然纠结万分，说：“诸葛夫人只是要妾回避徐京墨，妾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诸葛婉见到时机成熟，自己的意愿已经可以说出口了，但或许是敏感的话题，说之前又看了看门口，再次确认没有人。

　　确认过了，接着对杨芷馨说：“你也知道，赵夫人一直不满意我分去了她的权力，但即使今天这样，她也不敢向陛下把宫中人员管理的权力要回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杨芷馨皱眉，说：“畏惧诸葛夫人地位和她相等？”

　　幼稚的回答，诸葛婉很无奈，“左贵嫔高过她，她有畏惧吗？何况我和她平级还不如她受陛下看重，她畏惧的是我那梦心殿里的人。”

　　杨芷馨大为疑惑，说：“梦心殿除了诸葛夫人不就是些仆从吗？赵夫人有什么好畏惧的，莫非来了什么新的···”忽然眼睛睁得好大，“难道是徐才人的儿子皇子宪？”

　　能马上想到司马宪那个小毛头，说明杨芷馨还是懂得皇子的优势，诸葛婉很满意，自己的建议杨芷馨一定会采纳的。

　　微笑点头说：“宫中妃嫔，有孩子的和没孩子的完全不一样，陛下那么纵容胡贵嫔，不仅因为前朝胡家各位将军的战功，还因为她的武安公主是陛下最喜欢的公主。”

　　这个话题让杨芷馨有点不好意思，说：“可是妾要是怀孕的话，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呀。”

　　诸葛婉微笑说：“这道理我当然知道，我哪有让你马上怀孕，你可以和我一样啊。”

　　杨芷馨微微吃惊，说：“诸葛夫人是要妾收养皇子？”

　　诸葛婉点头，杨芷馨思考了一下，说：“可是宫中的皇子都有各自的母亲，诸葛夫人也是因为徐才人死了才能收养皇子宪。”

　　诸葛婉微笑说：“的确，但是也有皇子没了母亲，只不过她的母亲不是后妃罢了。”

　　这还能是谁，杨芷馨惊讶地差点没坐稳，颤颤巍巍说：“诸葛夫人难道是指元皇后幼子司马柬？”

　　诸葛婉点头，杨芷馨感觉这个有点玩过头了，这和脑门子上贴个老娘这皇后当定了还有什么区别？

　　赶紧摆手，说：“妾不过是区区一个贵人，收养皇后之子怎么可以？”

　　诸葛婉知道杨芷馨害怕，但也察觉出杨芷馨眼神里的恐惧和担心之中还闪过一丝贪念，反而更有信心说服杨芷馨了。

　　“若是一般的妃子自然不行，但唯独你行，同姓姐妹之亲岂是一般人可比？早已经超然于贵人身份，赵夫人若是姓杨，早就收容皇子柬了，而如今你有这独天得厚的条件，只要和陛下说起，陛下肯定会答应的，而你从此就是一个有着陛下嫡子的嫔妃，加上你和元皇后的关系，谁敢奈你何。”

　　杨芷馨会有那一丝的心动自然就是想到了这些，如今诸葛婉一字不漏地说出来，杨芷馨觉得更加真实，不禁又动摇了，现在自己已经身处危险之中，能有个防护罩的话怎么会没想念？

　　左右为难，说：“那妾直接就去和陛下说？”

　　诸葛婉摇头，说：“皇子柬毕竟和皇子宪不一样，你还是先探望探望他，和他增进关系，他就住在芙蓉殿附近空殿，想必每天也是无聊孤独的很。”

　　这么成熟完善的一套方案，杨芷馨终于悟到这不是诸葛婉临时想到的，来这一趟就是怂恿自己去干这个罢了。

　　当然也明白了诸葛婉的目的，想必还是她想增强自己的力量去和赵粲对抗。

　　虽然不愿承认，但是赵粲处理事情的能力感觉真的比诸葛婉强了不少，诸葛婉有个皇子只能自保，但要想排挤赵粲，还是得有一个自己这样的人吧，带上杨艳的亲生孩子那就是一个很有份量的战力。

　　忽然又想拒绝，但立刻又觉得已经拒绝不了，既然踏上了三夫人这条船，那就由不得自己了，怎么能保全自己那就应该怎么去做，杨芷馨本是希望别人只是保着自己，自己无忧无虑地过着每一天，但想想看还是太天真了。

　　翌日，杨芷馨打理完后苑就来到了芙蓉殿，这里自从没有了杨艳，一下就冷清下来了，杨芷馨看着那座大殿，怀疑里面已经没有二十个人在维持，但一旦有人再次住进去，那这里就会重新获得生命，人来人往，恭敬之声不绝于耳，这也是所有嫔妃拼了命要来的原因吧。

　　守卫早已经不在，杨芷馨发现没有人看见自己，于是在周围寻找着，芙蓉殿周围的空殿许多，虽然没有围墙，但这里一片地方就如同一个迷你的崇化宫，杨芷馨于是在最靠近的几座殿找起，想来皇后的亲生儿子，不会住得太远。

　　果然，找到有人的殿了，杨芷馨停在了门口，殿中守门的宦官看到杨芷馨，认了出来，立刻跪拜行礼，里面也有个侍女听到动静，也出来拜见。

　　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演技零分的小丑，但杨芷馨仍旧让两人起身，假装和气微笑说：“元皇后已崩，这里应当全部空下了，怎么这个殿里面还有人？”

　　宦官自然不敢欺骗，回答说：“杨贵人有所不知，这里是皇子柬所居宫殿，稍远的地方还有平阳公主、新丰公主、阳平公主各自居住的宫殿。”

　　杨芷馨恍然大悟，继续说：“原来如此，都是陛下和元皇后的嫡子嫡女，莫非周围这些空殿便是让这样身份的人居住的？”

　　宦官点头，“的确如杨贵人所想，陛下多造宫殿，便是希望元皇后能多为陛下产育子嗣，可惜元皇后已崩，殿也便空下了，不过能有三位皇子三位公主，除了长子毗陵悼王早薨，其余都存活下来，元皇后已经不容易了。”

　　侍女也点头说：“陛下如今虽然很喜爱胡贵嫔的武安公主，但是心底还是更在意和元皇后的三个公主，平阳公主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但是陛下都舍不得嫁呢。”

　　杨芷馨听着，心里觉得很是温暖，甚至觉得自己过来干这样的事很像个没人性的王八蛋，不禁打了退堂鼓，寒暄几句就要走。

　　算了，自己何必这么累，以后就当个白痴还不行吗？和谁都不多啰嗦，就学电视剧那些狗血女主天天装病，皇帝都不去见了，自然也就见不到徐京墨，了不起被贬为九嫔甚至更低，那说不定反而更不错呢，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杨艳的妹妹，赵粲胡芳那些人倒不至于在这里还敢下杀手。

　　刚转身，就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车辇迎面过来，杨芷馨看到车上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孩子恐怕也就十二三岁，料想是司马柬，杨芷馨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禁有点紧张，但还是保持着镇静。

　　司马柬和司马薇下了马车，看到杨芷馨带着乌蔹莓，也有些疑惑，立刻走到面前，司马柬问：“你是何人？”

　　杨芷馨还未回答，旁边的司马薇抢先说：“她是鸾凤殿的贵人杨芷，算是你我的姨母了。”

　　杨芷馨有点吃惊，再看这个女孩子，十五六岁的年纪，花容月貌亭亭玉立，看上去还有些气度不凡，很有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虽然刚才还在想谁都不见不管，但现在真见到了大人物，终究还是不能装模作样地无视掉，杨芷馨暗暗叫苦同时微微行礼，装出和善地笑容，“的确，我便是鸾凤殿的杨贵人，你们二人莫非陛下的皇子和公主？”

　　司马柬点头说：“的确如此，我是陛下三子司马柬，这位是陛下长女司马薇，我二人母亲都是杨贵人的堂姐元皇后。”

　　看来的确是躲不过了，你不惹事事惹你，杨芷馨也没有其他应对方法，只能按照之前准备好的流程，对着二人说：“早就听说了，只是一直没有见到过二位，今天偶然想起，于是做了些吃的点心，带过来一些给你们尝尝。”

　　让乌蔹莓打开盒子，是油炸过的各种吃的，香味一下就迷住了司马柬，拿起就吃，从来没有吃过炸鸡腿的司马柬立刻被征服了，杨芷馨也是暗自笑着，看来不管哪个时代，小朋友都抵抗不了这个。

　　司马薇当然也不是石头做的，虽然很想吃，但也保持着矜持，杨芷馨也让司马薇尝尝，“这糕点炸过之后也很不错，虽然没有那种甜酱和孜然，不过也很香的，要趁热吃。”

　　司马薇有些惊讶，说：“甜酱孜然？想不到姨母竟然知道这么多奇特的事情，都是在宫外听说的吗？”

　　杨芷馨点头，又催促司马薇尝一尝，司马薇于是道谢过后吃了一个，果然很好吃，不禁露出微笑，说：“姨母可要教一教这些是怎么做出来的。”

　　杨芷馨看到一下和她们拉近了关系，而且是如此的自然亲切，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带着目的刻意如此了，心里舒畅了许多，于是把食物分给了二人的仆从，许诺下次再过来探讨。

　　原来一切是这么自然而然，心里的退堂鼓隐隐地又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