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后》墨竹棽

119、宠爱

　　这是什么问题，司马炎从来没听过也没想到过，放声大笑，笑得停不下来。

　　杨芷馨忽然觉得自己好丢脸，别人应当都是要什么值钱的东西，再不然就是什么希望陛下多多陪伴，哪有自己这种就想到吃的，赶紧把头低下，感觉太丢人了，可惜这里地板修的很好，没有地缝给自己钻。

　　司马炎停下笑容，说：“之前和你在一起都觉得你很有意思，今日果然又是如此。”

　　杨芷馨死要面子，收起不好意思的表情，说：“喜欢吃怎么啦，民以食为天。”

　　司马炎回顾千里光，“就不要劳烦赵夫人了，你去多拿些过来。”

　　千里光应诺，没过多久，十几个宦官抬着几个大箱子过来，打开盖子，全是杨芷馨想要吃的那个糕点，但问题也很严重，因为这也太多了吧，杨芷馨惊讶地嘴巴张得好大，但马上心里一股温暖涌上，会心的微笑也显露出来。

　　虽然东西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这种感觉真的很好，自己随口一说想要，马上就特意送来了。

　　司马炎一点也没觉得诧异，对着杨芷馨说：“先留着这些吧，不够的话再和朕说。”

　　这看似是耍自己的举动，司马炎却是如此认真，杨芷馨并不觉得司马炎是在耍自己，只觉得他是在对自己好，徐京墨可以花掉身上所有的钱只为自己买一块大翡翠，司马炎却是很轻松地送来自己喜欢东西，多到可以让自己厌烦它，这两种对自己的好，究竟哪个更用心更贵重？

　　“陛下赐给这么多，妾哪能吃得完。”虽然是抱怨，但是幸福感觉是不自觉的。

　　司马炎看着杨芷馨说：“没事，吃不完便放着，想吃的时候就吃，放坏了朕再找人送来，朕不希望你想吃的时候恰巧没有，那会让你感觉到失望难过的。”

　　无言以对，杨芷馨甚至觉得有了愧疚，愧疚自己一直以来只是把司马炎当做一个工具，也觉得很后悔，后悔那个时候就不应该去追究徐曦，只和徐京墨简单的生活，就不会有现在这些复杂的心情了吧。

　　司马炎看到杨芷馨表情懈怠，也是十分惊讶，立刻离席到了杨芷馨身边，“怎么了？朕的做法不好？”

　　一下把杨芷馨搂在怀里，杨芷馨也马上就抱住司马炎，哪有什么觉得不好，而是这份好让自己不禁又变得感性了，患得患失左顾右盼。

　　说：“不是，是陛下做得太好了，陛下不应该对妾好，陛下明明那么凶狠可怕，为什么偏偏对妾是这样。”

　　司马炎轻轻抚摸着杨芷馨的背，“朕爱憎分明，若是恨一人，必然将她折磨得活不下去，若是爱一人，必然让她不会受到半点委屈，很巧，你是朕喜爱的人。”

　　这种话从一个皇帝口中说出来，如此的坚实有力，听着甜蜜地同时让自己没有一点疑惑它是否能实现，虽然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下决心了，杨芷馨又一次决定，不会再去和徐京墨冒险了，不管是从利益还是从人情出发。

　　司马炎没过多久就离开了，杨芷馨坐在位置上，看着喜欢吃的酥饼多到让自己莫名有点烦躁，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咬一口，还是那熟悉的好吃，并且感觉比之前吃到的更甜了，连忙把所有仆从都召集起来，每人赏赐一大堆，宦官侍女们都没有吃过妃子才能吃的点心，自然高兴的很，而杨芷馨看到还有好多好多，这种忽然产生的莫名幸福感让自己恨不得原地跺脚。

　　众人好不容易把点心全部储存好，虽然有点心疼这么放下去肯定会变质坏掉，但是谁也不能勇敢地站出来说自己能吃光。

　　杨芷馨见到大家都劳累的很，于是让众人休息吃点心，一口还没咬下去，外面千里光又来了，后面又是跟着十多号人抬着箱子。

　　千里光进殿，对着杨芷馨行礼，“奴男参见杨贵人，奉了陛下的命令，为杨贵人带东西来了。”

　　杨芷馨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案桌上，眼皮都开始打颤了，还送？这得吃到什么岁数啊，司马炎是不是专治贪吃三十年。

　　慌慌张张地说：“还请中常侍回告陛下，这么多东西实在是吃不完了，若是不够，自然会去找陛下要。”

　　千里光拱手说：“杨贵人误会了，这些东西都是饰品衣服，陛下说刚才看到杨贵人装扮并不华贵，想来是孤身进宫用度不足，于是让奴男给送来了。”

　　胡芳连同夏侯悦赏赐的东西都几乎全送给叶紫苏了，自己的确没有什么好货，但当上贵人的喜悦已经让自己没有太在意这些小事情了，没有想到司马炎刚才却注意到并且放在心上了。

　　箱子依旧被打开了，里面的衣服和首饰让自己知道自己佩戴穿着的衣物是多么的普通，当时还觉得这是贵人用的一定很高档，现在觉得自己好单纯。

　　对着千里光行礼，“这···这也太多了吧，即便每天换上三件不同衣物，也得穿上一两年吧，还请中常侍转告陛下，我万分感谢陛下厚赏。”

　　千里光笑眯眯，说：“自然自然，奴男也是没见过陛下这样赏赐这么多过，说起来也只有胡贵嫔有过这样的事。”

　　旁边有个小宦官说：“中常侍大人，这可比胡贵嫔生下武安公主时陛下赏赐的还多吧，在这宫里杨贵人可是独有的待遇。”

　　奉承的语气，这让杨芷馨很是高兴，自己的侍女红参也插嘴说：“之前婢女也在这鸾凤殿当过差，陛下也常常赏赐李夫人，如今见到杨贵人，觉得陛下宠爱杨贵人比李夫人还要多了。”

　　杨芷馨不认识这个李夫人，听得莫名其妙，但是看到千里光和周围宦官的脸色都变了，杨芷馨收起了笑容，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难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那个李夫人怎么样了？

　　但感觉到大家都在避讳，现在的情况下自己也不可能直接问千里光的，只能再一次道谢。

　　千里光拱手，事情办妥也就准备告辞了，人还没走后面又来了好几个人，杨芷馨看到那个带头的人就皱眉，是蝉衣。

　　蝉衣向杨芷馨和千里光行礼，说：“未曾想到中常侍大人也来了。”

　　千里光颔首致意，“受陛下命令送些东西来给杨贵人。”

　　蝉衣看了一眼地上，微笑说：“陛下钟爱杨贵人，一次就赏这么多衣服，婢女倒是未曾见过。”

　　杨芷馨真的不愿意赵粲看到这些东西，闷声发大财，现在被赵粲知道了，估计她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陛下也是一时兴起，见到我物品短缺，于是送来了些，以后想必不会有了。”

　　蝉衣才不会和杨芷馨说三道四，行礼说：“杨贵人搬入鸾凤殿仓促，这开始的日子是会困难一些，慢慢就会好了，殿中物品很多都是新的，异味浓重，赵夫人让婢女带了些熏香来，免得殿中人呼吸难受。”

　　杨芷馨连忙道谢，蝉衣于是把熏香安放到各处，又看了一眼地上送来的箱子，于是告辞，千里光见状，也寒暄几句走了。

　　众仆从又开始忙了，把所有的衣服首饰都安置好，杨芷馨看到这么多衣服摆得整整齐齐，心里乐开花，让所有侍从赶紧各自去休息，却把红参留下了。

　　李夫人的事必须问清楚了，一是自己好奇，二是总有第六感她会影响到自己。

　　进入了内殿，红参没有单独和杨芷馨还有乌蔹莓在一起过，很是紧张，杨芷馨让红参坐下，和颜悦色地说：“不用紧张，你我主仆本该亲近，只是时间未久罢了，今日你也受累了。”

　　红参赶紧说：“婢女为杨贵人做事本是应当，杨贵人不用道谢，众人都有劳累，婢女并非近侍，不知道杨贵人为何让婢女单独到内殿？”

　　杨芷馨说：“也无其他事，便是想问问你之前所说李夫人的事。”

　　红参大惊，转而纠结嗫嚅，杨芷馨说：“其中果然是发生了一些事吧？三夫人之中，并没有听说过李夫人，是被降位了吗？”

　　毕竟是大家都忌讳的事，红参也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大嘴巴，但现在一对一询问了，即便很不想说也只能纠结着开口，“并非，杨贵人听说了之后不要到处乱传，会惹祸事，李夫人已死。”

　　杨芷馨非常惊讶，赶紧问：“是怎么死的？被人害死的？”

　　红参点点头，杨芷馨皱眉了，一个夫人竟然也会被害死，原以为徐嫦清元柳枝这样等级的人才会和死扯上关系。

　　又问：“是谁害的？赵夫人？胡贵嫔？”

　　红参又摇头了，说：“都不是，是竹茹所为，尚宫琉璃大人也略有帮助她一二。”

　　杨芷馨呆若木鸡，这是在搞笑吗？从来没听说过一个第二等的妃子能被侍女害死，不过马上觉得事情不能看表面，竹茹是胡芳的跟班，恐怕就是胡芳在捣的鬼。

　　赶紧问：“是胡贵嫔在幕后指使的吗？”

　　红参也是为难，这种随便议论就会掉脑袋的事情哪能瞎判断，更何况自己只是个侍女。

　　“这里面事情复杂，婢女也不太清楚，只听人说李夫人受宠，看到胡贵嫔亲近病倒的元皇后，以为她要争夺皇后的位置，便去对付她，还主动去陷害帮助胡贵嫔的竹茹和尚宫大人，结果中了她二人的圈套，惹怒了陛下，直接被处死了。”

　　杨芷馨听了，心中更加认定就是胡芳，毕竟她都想过要派兵杀自己，看来杀人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之前弄死过一个同样争位的夫人太正常了。

　　忽然又想到自己受到的那么多赏赐，还住在这么个宫殿，会不会让胡芳还有其他人以为自己要当李夫人第二？

　　杨芷馨想着想着不禁看着熏香发起了呆，脑中已经让被害妄想症占领了，阵阵香味让杨芷馨渐渐安逸下来恢复了神志，杨芷馨盯着那屡屡的青烟，忽然大惊失色，差点没坐稳。

　　乌蔹莓和红参赶紧扶住杨芷馨，乌蔹莓见到杨芷馨额头已吓得出汗，赶紧用手巾擦拭，焦急问：“杨贵人这是怎么了？”

　　杨芷馨喘着粗气，“这香难道是···快，快去把朱太医请来！”

　　乌蔹莓莫名其妙，但很快还是把朱苓请来了，和杨芷馨问安完毕，接着说：“方才乌蔹莓来请的时候十分慌张，杨贵人身体不适吗？”

　　杨芷馨早已经用手半遮掩着鼻子，摇头说：“并非是我的问题，朱太医，你仔细闻闻这味道，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