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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思念 ...


  •   “他在哪?”
      林飞的话被截断,他猛地起身,看了一眼憔悴、狼狈的金世宇,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情油然而生,他放弃了说服。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可以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如果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就只能永远待在这,你做好心理准备。”
      林飞走了,大门从外面落了锁,走廊的脚步声越行越远,尽头的电子锁发出几道嘀嘀声,最后归于平静。
      天渐渐黑了下来,一动不能动的金世宇瞪大双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那种噬骨的思念又找上来了,一点一点紧紧咬着他的心,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每天拼命的挣扎、抵抗,搞到伤痕累累、耗尽力气,才能放空大脑。
      他太想,太想江晟了。
      想他们命中注定般的相识,想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想那些来不及实现的美好,想离别时痛彻心扉的决绝。
      “世宇,我要走了。”
      “说实话,我的确恨你。你毁了我,而我也毁了你。所以,我们算两清了。”
      他痛苦地抽搐,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他想告诉江晟他错了,他真的做错了,只要肯给他机会,他再也不会那么做。
      他没想伤害他,一次也没有。他只是……只是……
      只是想把他留在身边。
      只是用错了方法。
      对不起,学长,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心里说了一万遍对不起,他甚至祈求从不相信的上帝,能让他再见一见他的学长。
      哪怕一面也好,哪怕知道他在哪也好。
      他不在乎金文静会怎么惩罚他,就算把他折磨成残废也没关系,哪怕要他爬着离开这里……
      他也想,再见一见,再见一见……
      眼泪越流越凶,他用劲全力挣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鸣。
      学长,你在哪……

      工作汇报完毕,林飞还是提起了金世宇,哪怕金文静吩咐过不准再管他,他到底不忍心。
      大学一毕业就进了金普,头两年和金世宇的关系还挺好,被他崇拜了好一段时间。他也一直把这个叛逆到让人头疼的小子当成弟弟般保护。如今看到他这样,他怎么也做不到不管不问。
      “他才18,心理年龄根本不成熟,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我怕事情会变得更糟。不然,把他送出国,换一个环境,兴许会----”
      金文静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名后递还给他,“我一直不知道你是个挺幽默的人。笑话,就留给愿意听笑话的人。我没那个时间。”
      林飞接过文件,看着金文静那张像面具一般不苟言笑的标准脸庞,“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您觉得他还能撑多久?”
      金文静:“我花这么多钱在医院,这种小事还用我操心吗?如果连一个孩子都制不住,尽快换一家医院。还有事吗?”
      林飞深吸一口气,拿着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几天后,医院打来电话,金世宇的情况越来越糟,他们想尽了办法,可病人始终不肯配合。
      林飞挂了电话便直奔医院。
      主治医生摇了摇头,病人已经断食一周,每天靠营养液维持着。
      病人情绪极不稳定且有自残倾向,除了打镇定剂和捆绑在床上,他们找不出别的办法。
      再这样下去,医院方担心人会出事。
      林飞来到金世宇的病房,护士打开了房门,折腾到精疲力竭伤痕累累的金世宇靠坐在床脚边,目光涣散。
      林飞走上前,半跪在他身边,看着他额头、嘴角新添的伤,满是心疼。
      “世宇……你这么做,除了伤害你自己,还能有什么意义?”
      “江晟他永远不会知道,也不会在乎。你难道不明白,他是一心想逃离你才会这么轻易离开。这样的人,值得你珍惜吗?”
      “世宇,如果你真的想从这里出去,就要振作起来,照顾好自己,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林飞说了很多很多,金世宇却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行尸走肉般一动不动。
      林飞绞尽脑汁却始终找不出缓和这对母子关系的办法。动摇不了金文静,改变不了金世宇,他们中间隔了千山万水,却又顽固得如出一辙。
      林飞无奈的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缠在一起的项链,递到金世宇面前。
      “世宇,如果你答应我不再折腾,配合医生,我会让人解开约束衣。也会把这个,还给你。”
      金世宇的视线缓缓移过来,林飞掌心托着的两条项链,正是刻了他们两人名字缩写的子弹项链。
      一条在他被关在这里时便被取了下来,另一条……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项链,意识一点点回笼,慢慢靠近,用干裂的双唇触碰冰凉的项链。
      眼眶瞬间湿了。
      那是学长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那上面仿佛还沾有江晟的气息,隐约还有一丝丝江晟的温度。他用脸颊不断蹭着项链,双唇喃喃低语着不变的两个字。
      林飞不忍心看到这样的金世宇,背过脸去控制住不停涌上的心酸,把两条项链都戴在了他脖子上。
      “世宇,别再伤害自己,金董也不是铁石心肠,她做这些也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把金家的担子交到你手上。世宇,你该长大了。”
      金世宇把项链搭在胳膊上,他低下头,憔悴不堪的脸埋在胳膊里,汲取那若有若无的江晟的味道。
      林飞再看不下去,起身向门外走去。
      门打开,他最后回过头,昔日那个意气风发,骄纵跋扈的金世宇失去了踪影,在他面前的,更像一个颓废的可怜虫。
      守着那一点点温暖,苟延残喘。
      那是金世宇十八年生命中,唯一有过的温暖。

      夜,静得可怕。
      一轮惨白的月亮挂在天上,月光照进死寂的房间里,金世宇坐在地上,靠着床边望着那静悄悄的天空,脖子上挂着两条刻着缩写的项链。
      他的思绪飞到了小窗外,飞到了熟悉的江家小院。
      “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来了,看到我,会高兴吗?”
      “可能会骂我神经病吧!”
      “我想,我可能,可能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他像个傻子一样和冷冷的月亮聊天,心里满满都是那个迟迟未归的人。
      江晟回来了,蹲在他面前厉声喝斥。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明明是一脸憔悴,却在见到他后全化成了心疼的人。
      学长,你回来了……
      学长,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那时的他对着月亮许了个愿,他要留住学长,不管学长在哪,他都会跟着。不管学长想做什么,他都全力支持。不管学长选择什么样的生活,那生活里,都有他。
      他一直在为这个愿望努力,他的要求真的,太过份了吗?
      他愿意接受惩罚,不管让他被关在这多久,寂寞孤独多久,只要,只要学长能原谅他,只要还能见到他的学长……
      眼前越来越模糊,思念是磨得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割着心脏。
      学长,我好难受,难受到快死了,你知道吗?
      学长,求求你,再回来见我一面,学长,学长……
      无尽的夜,无法止息的啜泣声回响在阴森寂静的走廊。
      金世宇的情况不断恶化,坚持了几天他便没力气折腾了,每天只是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林飞软硬兼施想尽了办法也没用,金世宇像陷进了一个无人的世界,不言不语不听不想。
      医生也怕了,他再这样下去,人真的就没了,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林飞挂断电话,死死地捏着照片闯进了金普科技的总裁办公室。
      第二天,出差在即,临上飞机前金文静顺道去了趟医院。
      这是自金世宇被关进这里以来,她第二次踏足这个地方。
      一个月时间,短短的一个月,她那骄傲自大、狂躁任性的儿子彻底变了一个人。
      病床上眼眶突出,两颊像被削掉了一块似的凹下去,脸色蜡黄的人,就是她那自以为是的儿子吗?
      金文静紧紧关闭的心门在一瞬间被触动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她肩上扛着整个金家,整个金普,不容许她有这种脆弱的、幼稚的感情波动。
      更何况----
      今天的金世宇,竟有几分酷似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这一点,更让她不能容忍!
      一样的疯、一样的傻、一样的痴狂!
      一个为戏,一个为人,真是笑话!
      金文静命人换下了他的约束衣,在衣服脱掉的那一刻,她转过脸去,不想去看他那瘦到脱形的身子。
      换好了衣服,金文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并按下免提键。
      “他在哪?”
      “在我面前,十步的距离。”
      金文静勾唇一笑,上前几步来到金世宇面前,俯下身,对着那具“行尸走肉”轻声说道,“想听听他的声音吗?”
      金世宇的眼睛动了动,目光移到女人脸上。
      金文静脸上画着非常精致的妆,很好的掩饰了岁月的痕迹,她的笑是最美也最可怕的武器,一分、一分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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