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汝于成》空梦流沙

31、大翻盘

　　股东会的危机过后，仿佛是迈过了一个坎，后面的事情开始变得顺利起来。
　　在那之后，国内股权分置改革的政策效应显现，占比达三分之二的非流通股投入市场。政府实施配套优惠政策，社保基金、QFII、保险资金等超级主力进场，产业资本随之做多热情高涨，中国的证券市场终于开始摆脱长期的熊市行情。
　　其后的一年间，上证指数持续上涨了一千余点，牛市行情已深入人心。嘉业投资的公司中有一家成功登陆深圳中小板。上市后，该公司的股权市值飙升，仅在这一家企业上，嘉业的收益率便超过了20倍。同时，另有三家企业已上报上市，有望给嘉业带来超过3亿元的投资收益。
　　嘉业很快便顺利完成了一轮增资扩股。除了嘉业的原始股东们，顾氏集团作为大股东以及本次融资的主要出资人，算是最大的赢家了。嘉业为其创造的利润，预计将超过集团主体一年利润总额的半数。尤其是相比二者的人员数量、资金占比等成本情况，其投入产出比的巨大差距令人咋舌。
　　顾宁辰经过股东会同意，为嘉业的团队发放了丰厚的奖金。同时，给嘉业的核心团队成员追加了股权激励措施，嘉业的员工持股率远远高于同类公司。顾宁辰从过去的冷面工作狂资本家，一下子变成了慷慨好心帅老板。不过他个人面对员工发自内心的热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样子，仿佛放钱这件事与他无关，他也并不想被人感恩戴德。
　　嘉业初出茅庐，便因其亮眼的业绩在当年被评为“中国最佳创业投资机构50强”。顾宁辰没有去参加颁奖典礼，而是由陈海宝代他去领的奖。对于之后众多的采访邀约，也是公司出面一一婉拒。顾宁辰不愿在公众面前露面，只可惜他容貌惊人，照片很快就流传了出去，从财经杂志一路发布到大众娱乐新闻中，热度爆棚，一时无两。他本人被称为长得最像天使的真·天使投资人，很多小姑娘们看到他的照片后，追星似的聚在嘉业公司楼前，就为了能一睹真容。无奈之下，顾宁辰在家中躲了一阵，又找了熊平家里在新闻界的关系，把网上的新闻热度人为的给压了下去。
　　顾宁辰从过去的被质疑，被挖苦，一夜翻覆，赞誉加身，成为投资业界的当红人物，和顾氏集团股东们心中的小财神爷。然而，面对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顾宁辰表现的平静得近乎冷漠，行事也越发的低调内敛。眼看嘉业已进入稳步发展阶段，他做好安排交接后，便飞回了纽约。

　　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加上国际市场行情景气指数极高，安辰基金早前布局的海外上市中国企业的股值大幅飙升。马丁已于三个月前回到安辰操盘。他们的账面盈利接近翻番，并且还在迅速上涨，随着海外中企的投资热度聚集，顾宁辰和马丁讨论之后，决定开始分批抛售，套现账面利润。
　　安辰投资数额较大，套现的过程持续了一段时间。不过行情向好，此时市场普遍对海外中企的信心很足，不乏接盘的人，整个卖出过程还算顺利。
　　空仓之后，顾宁辰终于体会到了一丝难得的放松。利润落袋为安，虽然他参加的几次同行朋友聚会中，很多人为他如此急切的卖出手中股票而可惜，顾宁辰总是腼腆的笑笑，告诉他们自己十分信奉一位东方富豪的话，“永远不要去赚取最后一个铜板。”
　　听到这句话的人通常哈哈一笑了事。毕竟，华尔街的精英们谁会认为自己是那个摊上最后一个铜板，换种说法即接盘侠的人呢。
　　顾宁辰已经连续两年没有休假过，周末通常也会工作。他早就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生活，公司的事略清闲一些，空余出来的时间也会不自觉的做别的事情去填满，看展、读书、和宫岳练习击剑等等。然而，不知是否因为心中有了余憩，睡眠时间增多，他开始连续梦到上一世的许多事情。那些梦境中真实发生的过往，总是有周昊天存在其中。顾宁辰越是不断靠近、实现着报仇的愿望，梦境中的画面便越是温馨美好，那些两人过去相处时一些不值一提的点滴小事，像病毒一样，感染着他的梦境与回忆。
　　在他有意识时，他想到的关于上一世的事情全部都是没世前的屈辱与痛苦，而在无意识的梦境中，却开始回溯那些真实存在过的快乐时光与隐秘难言的爱意。这样的梦令顾宁辰感到痛苦。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那些梦，梦醒的瞬间是愉快的，仿佛美梦为真，然而清醒过来后，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幻灭与折磨。
　　每当这种时候，他会步行到附近的美术馆或是画廊，找到一幅吸引他的画，坐下来看很久。他学着完全沉浸在画作的世界中，那些纯粹的色彩与线条带来莫名的抚慰，让他平静下来。顾宁辰开始通过画廊经纪人购入一些当代画家的作品，他不太考虑画家的名气或者升值空间，全凭喜好选来收藏。后来，他在自己现在居住的酒店式公寓内又买了一套房子，专门存放买来的画作和书籍。

　　安辰基金还在继续寻找下一步的投资标的。现在市场行情火热，按照顾宁辰和马丁的习惯，他们喜欢寻找便宜的东西，然而，如今市场上很难找到让他们两个人同时认为足够便宜的标的，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很默契的选择了等待。这也许是投资中最难熬的一关，就像狙击手一样，时机未到，没有足够的把握时，能做的只有漫长的等待。
　　这一天，顾宁辰和马丁、连大力来到公司楼下的牛排馆吃午饭。正好宫岳在附近办事，顾宁辰便叫上了他一起。
　　宫岳毕业后留在了纽约，目前在政府部门里实习。他的日子过得比顾宁辰悠闲很多，两个人还和学生时代一样，保持见面，一起练习击剑，遇到事情时习惯相互商量。
　　宫岳和马丁以及连大力几年前吃过一次饭。这次见面时，宫岳很准确的直接叫出了二人的名字。连大力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马丁则看着顾宁辰。顾宁辰摆摆手，“哎，我可没有提醒他，这个人就是天生记忆力好。”
　　宫岳听到后笑了笑，颇为受用的样子，坐下和大家一起用餐。
　　几个人闲聊了一阵。这家牛排馆用的都是经过认证的顶级牛肉，顾宁辰觉得自己那份带骨肋眼牛排十分美味，淋上独特酱料的烤马铃薯也入口绵软，但是配着的那根超有个性的大根红萝卜是怎么回事。顾宁辰看着那萝卜，觉得自己嘴里的牛肉也带上了萝卜味，嚼着嚼着就是咽不下去了。
　　然后，宫岳很自然地叉起那根红萝卜到自己碟子中，一口一口慢慢吃掉了。顾宁辰什么也没说，继续吃自己的牛排。马丁和连大力的动作有些微的停顿。不过很快，大家又聊到了别的事情上。尽管知道有宫岳这个外行人在，顾宁辰和马丁、连大力交谈中，还是不自觉的就会聊到工作的事情上。
　　“你们知道吗，我在加州的时候听说那边有个基金管理人疯了，跑遍所有银行，买了13亿美元的CDS。”马丁很随意的谈到了他在加州休假时遇到的事情。
　　“什么？”顾宁辰和连大力同时发问。
　　马丁抻了下脖子，咽下口中的牛肉，说道，“那个人，将公司所有的现金资产购买了房贷债券的CDS。这是要沽空我们大美利坚合众国的房市啊。”马丁耸了耸肩。
　　连大力吃惊的说，“这个人，确实是疯了吧。”
　　顾宁辰半晌没有言语。宫岳看着大家，问道，“抱歉，你们谁能跟我解释一下CDS是什么吗？”
　　“CDS, Credit Default Swap,”连大力转而用中文继续说道，“翻译过来叫信用违约互换，就像债券的保险，一旦债券违约，会获得10-20倍的投资收益。简单来讲，是一种做空的完美工具。”
　　顾宁辰从刚才听到马丁的话，就愣愣的一直没说话。连大力伸手到他脸前晃晃，“宁辰，宁辰，你怎么了？”
　　顾宁辰从沉思中猛地抬起头，“《大空头》，你们看过这部电影吗？”
　　“什么？什么空头？”连大力问。
　　顾宁辰看了他们一圈，摇了摇头。是了，那是在金融危机之后根据真实情况改编的电影，现在当然是不存在的。以顾宁辰上一世对电影的热情，虽然是他当时不感兴趣的金融题材，但依然会对电影的情节发展记忆犹新。
　　《大空头》这部电影讲的是华尔街几位投资人在美国次贷危机前看穿了泡沫假象，通过做空次贷CDS而大量获利的故事。这部电影曾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改编剧本奖，顾宁辰为研究这部充满了专业术语的电影，还曾经硬着头皮去搜索里面的金融行业词汇。作为金融学渣，他当时对电影中的很多东西都是似懂非懂的，不过放在今天来看，则完全明白了其中的运作流程。
　　他这一世有意的不去想有关电影的事情，关于这部电影的记忆连同他前世所热衷的许多事情一样，一直被刻意地封闭了起来。直到今天马丁不经意提起，他才恍然想到了那部电影中包含的重要信息。对于即将到来的金融风暴，他们不光可以清仓避险，其实还可以进场冒险一搏，通过做空来大幅获益。
　　顾宁辰微微皱眉，努力回忆着那部电影中的情节。他记得，当时业内对《大空头》的评价是真实而专业的华尔街电影，高度真实还原了08年金融海啸的整个过程。他低头思考着，耳边的人和语声自动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仿佛都不存在了。宫岳和连大力面面相觑，顾宁辰突然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世界中，连肢体动作都停滞不动。
　　马丁看了看，小声说了句，“Boss在思考。”便继续吃他的牛排了。宫岳面色复杂，他还从未见过顾宁辰这个样子。马丁和顾宁辰在一起工作时，颇见过几次他这样突然断电静止的状态。马丁自己就是个怪样子，对一切不同常人的事情都视之平常，顾宁辰偶一露出的古怪性情其实非常对他的胃口。
　　顾宁辰在极度专注思索的短暂时间中，已经理出了安辰基金可以仿效操作的思路。他面色如常，但心中亢奋，眼神熠熠发亮。
　　“大力，叫上安东尼，一个小时后在会议室开会。”顾宁辰语声平静地说完，叫了侍者买单，“抱歉各位，我要先走一步。马丁，大力，我在公司等你们。”
　　顾宁辰起身后，对宫岳点了点头，便先一步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