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汝于成》空梦流沙

23、试水华尔街

　　顾宁辰的基金规模在华尔街这种地方只能算无名之辈，他没有急于回国，参与到顾氏集团之中，反而选择在万里之远，投入精力去做一件似乎和最终目的不相干的事情。然而，就像许多复杂的迷宫图那样，想走到出口，通常要绕一段又一段更远的路，出口在东北角，而出宫的路也许有很长一段时间却是向西南方行进。顾宁辰既是迷宫的画图之人，也是寻路的人。他的出口需设置得隐秘，而他的路则要走得尽可能周全。为了提防周作如察觉，他将复仇的路径设置得漫长而迂回，而他自身也要经受更多的等待与忍耐。
　　和马丁一起合作的时间里，顾宁辰终于发现了自己和他莫名合拍的原因。顾宁辰成立基金，投资赚钱只是手段，是铺垫相连的环节之一，赚钱并非他的最终目的。而马丁，他可以沉浸在一种投入而忘我的状态中，长时间不眠不休的工作，却是因为他就喜欢做交易，或者说，他除了分析金融市场，用手里的资金反复牟取利润，实在是没有别的想干的事了。交易和利润在他眼里其实都是一些数字游戏，其间的金钱属性存在感也很低。
　　在华尔街普遍热爱金钱的人群中，顾宁辰和马丁的这种心态十分少见。因为他们并不那么的在乎钱，反而拥有了难得的平和沉静的心态，这恰恰是做市场交易最需要的一种心理素质。

　　安辰基金运行小半年后，盈收算的上优良。但马丁和顾宁辰都清楚，开始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他们在等待时机，只有跟对了一波大的趋势，才能赚到可观的利润。
　　只是两个人对投资的方向逐渐有了分歧。顾宁辰本能地把重点放在中国市场上，一方面他知道中国股票市场在未来会有一波大牛市，另一方面，他通过对目前市场数据和海外上市的中国公司的分析，也基本确定了牛市行情到来的时机。这段时间，他频繁地飞回中国，利用家族在国内的人脉与资源，开始布局中国股票和亚洲股票的投资业务。
　　马丁则把注意力放在了拉美外汇交易上。两个人都想要all in 的资金量，却谁也说服不了谁。按照公司合同，马丁拥有独立决策权，而顾宁辰此时也不能直接告诉马丁，他是重生回来的，知道未来中国股票市场会有飞一样的上涨阶段。在这个投资的关键时刻，投资方向却在僵持着，顾宁辰颇有些烦恼了。

　　又一次和马丁无果的争论之后，顾宁辰一时找不到思路，便决定出去走走。
　　此时正值纽约的初秋，空气微凉，天空湛蓝而高远，树木的色彩变得斑斓，叶片泛出红、黄、棕等等参差各色。顾宁辰思绪放空，在城市匆忙的人群中漫无目的的信步着，不自觉地就走到了附近的击剑馆。
　　他和宫岳总是约在周末来这里练习击剑。宫岳此时在英国参加交流项目，已经走了一个多月。顾宁辰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空，过去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遇到事情时找宫岳讨论，宫岳虽然和自己不是一个专业，但他的视角和观点常常可以给自己很多启发，现在宫岳不在，他也找不到合适的可以谈此事的朋友，一时竟感到了寂寞。
　　顾宁辰一个人走到击剑馆，然而并没有去打一局的兴趣。他靠近门口，听到里面传来金属交击碰撞的尖锐声音，击剑手短促兴奋的呐喊声，他停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然而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眼前，周昊天正坐在面对着他的排椅上，似乎是在一场酣战之后的休息，手里握着运动饮料，线条完美的脸上空无表情，目光直而淡漠的望着自己的方向。顾宁辰还没反应过来，周昊天便立刻看到了他。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坐直，目光凝视着顾宁辰，似乎是反应了一下，站了起来。
　　“宁辰，你是来练剑？”周昊天和顾宁辰在纽约已经见过几次，顾宁辰不想听人管自己“顾少顾少”的叫，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世家来的，周昊天和周知便同他的朋友一样，也叫他宁辰了。
　　周作如给周昊天、周知两个兄弟安排了集团在纽约的办事处的什么职位，顾宁辰很明白，周老爷子这是想让两兄弟与自己拉近距离，最好可以成为自己信任的朋友。当然上一世的这个路径便十分成功，周昊天是他最信任最亲密的朋友，自己的影视公司很多运作都交给他去做，所以到最后顾宁辰也不清楚周昊天是如何动的手脚，通过一个影视公司的牵连，可以把整个顾氏集团颠覆掉。
　　看来一个人的路数通常是固定的，周作如还想重复上一世的法门。只是，他如今已经明确表示未来不会回国，更不会参与到顾家的公司去，只想留在美国做金融，为何周氏兄弟还是紧跟自己，周作如，到底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不放心？顾宁辰心中一动，原来他动，他人亦动，也许在自己未知之处，已有了变数。顾宁辰三两秒间脑中转过这许多想法，下一刻，他抬眼望向周昊天，客气地微笑道，“真巧，碰到周兄了。”
　　周昊天表情显得温和，稳步走近顾宁辰，说道，“既然这么巧，就来打一局吧。”
　　顾宁辰目光自然地落在周昊天被汗水濡湿的鬓发处，笑着摇摇头，“周兄看起来刚打完一场，还是休息一下吧。”
　　“宁辰，你不必害怕。”周昊天突然缓缓地说。
　　顾宁辰倏然睁大眼，黑白分明的瞳仁中映上寒气，问，“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的体力没问题。宁辰，你不应该回避与更高水平的对手进行对战。”周昊天语气平和地解释。
　　“哦，我的朋友比我水平可是高很多，我们经常一起打的。”
　　不料周昊天还是紧追不放，“我看过你们对打的情况，你的朋友和你只是在练习，而非对战。”
　　顾宁辰一时无话可说，周昊天看着他的眼神一如前世，真诚而温和，容易令人觉得温暖。顾宁辰嘴角一勾，胸中有种情绪如白火逐渐翻滚开来，他觉得是愤怒，或许也是悲哀，几乎要从他重生多年压抑的表象冲破而出。顾宁辰脑中空了一瞬，点点头，直视着周昊天，说，“好，那就请周兄指教了。”

　　在更衣室中换好剑服，做着准备活动时，顾宁辰才慢慢清醒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他两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周昊天击剑对战。刚才，自己显然是被激怒了……
　　顾宁辰叹了口气，不想去思考下一刻自己和周昊天在剑道上对阵的情况。他长时间的做着准备活动，和周昊天打的过程肯定十分激烈，所以先把热身要做到位吧，他可不想一个弓步肌肉拉伤，那就输得太难看了。
　　顾宁辰来到剑道上时，周昊天已经站好在等待他了。两个人装备完毕，周昊天对顾宁辰笑了一下，带上了面罩。顾宁辰脑中回放了那个笑容一秒，突然上一世的画面就闪了过来，曾经，眼前这个击剑少年参赛时，也总是对场外的自己灿然一笑后扣上面罩。顾宁辰没什么表情地戴上面罩，手中握紧了剑。
　　对战伊始，顾宁辰便下意识地侧重防守。然而，他预料中的凌厉攻击并未到来，周昊天的攻防速度甚至比宫岳和自己对练时都要慢一些。顾宁辰心中警惕，不敢贸然改变策略，然而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得分一直保持一致。
　　顾宁辰看着周昊天优游舒畅的动作，想起过去看过他的无数场比赛的场景，猛然间胸中火起，手腕翻转，主动增强了攻势。顾宁辰的连续攻击打得猛烈而突然，而周昊天也有节奏地迅速后退，拨挡隔持顾宁辰的剑尖，没有给对方留下丝毫得分的空隙。
　　眼看周昊天已被逼至退无可退之处，顾宁辰直臂挺剑，前腿脚尖扬起，脚后跟贴地踢出，完成隐蔽的半突刺后，右脚后移，紧接着一个冲刺，周昊天瞬间随之侧身，将其剑尖格持在界外，下一刻从顾宁辰剑护手下方绕避，威胁对方小腹右侧。顾宁辰顺之剑绕环，将敌剑挑持到界外，周昊天剑再次绕避，顾宁辰下意识地扬剑跳避对方剑尖，突然，右胸有金属点刺的感觉，便听到“滴”的一声，他回头看去，对方灯亮。
　　在击剑中，双方相互引诱、观察、判断，伺机捕捉最有利于攻击的时机。与宫岳对练时，对方善于设圈套，动作真真假假，顾宁辰虽然经常打得被动，但还是可以进行有效的判断与反攻。然而，刚才最后决定性的一击中，顾宁辰都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周昊天的动作实在太快，并且显然已提前看透了他的战术。他无需进行伪装与诱骗动作，凭借身体速度和精准的观察与判断，便可以因势从容击败对手。
　　顾宁辰明白，这样的对手他无法战胜。

　　当夜，顾宁辰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曼哈顿如繁星般璀璨的城市夜景，良久，他转身坐到书桌前，打开马丁前几日发给自己的文档，一份有关拉美外汇交易的投资说明。顾宁辰并未要求马丁提交给自己这样一份文本解释，他明白，这算是自负又别扭的马丁的让步了，马丁还是希望争取到自己的赞同。
　　顾宁辰研究那份计划书到深夜，最终，他给马丁发了封文字简短的邮件，表示同意马丁的投资计划，基金投入拉美外汇交易市场。大概不到五分钟，他便收到了马丁更为简短的回复，“OK”。
　　今天，顾宁辰和周昊天的对战并未让他沮丧，而是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他在击剑中都无法击败周昊天。周昊天有着极高的击剑天赋，是天生的击剑手，自己注定无法超越他。而在金融投资领域，顾宁辰因自身长期的努力一直表现优秀，然而马丁，他是真正的天才。顾宁辰因为对未来的预知而将方向集中于中国市场，却恰恰说明了他投资目光的狭隘与局限。既然他确信马丁在金融投资方面比自己更有天赋，那就理应认清并利用这个事实，将决定权交到更擅长的人手中。